纖柔的外表柔弱,原來她也有大膽的一面,只是她一直以為纖柔還沒有長大,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大小姐,聽說……後來三小姐嫁了大將軍府,你們姐妹共侍一夫,也算是……」
「住口!」纖纖喝住小苗,淡淡地道:「你走吧,過你的日子。這件事就此打住!」
小苗提起籃子,走了幾步,回頭時,只看到訥訥的纖纖。
她緩緩蹲下身子,木訥地將籃子裡的東西擺放在自己的墓前。
纖柔說:姐姐,我討厭這樣的你,我討厭,討厭極了。是你害死逍哥哥,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娘親,我們姐妹會成這樣,你沒想到吧?」纖纖低柔地說道。
原來纖柔早已經長大,比她預想的要有心計,只是她一直拿她當個孩子。
總想保護纖柔,原來那個應該保護的人是自己。
逍哥哥是因纖柔而死,不是因為她。只因逍哥哥在臨終之際喚著「雲妹妹」,這才令纖柔大怒生氣。
「三小姐更不會一意孤行,強逼富貴候要了她……」
小苗的話迴響在耳邊,像把把尖厲的兵器,紮在她的體內。堂堂千金之軀,居然會逼一個男人要了她?這是何等的恥辱,是她慣壞了纖柔,才讓她做出這樣有違人倫之事。
拜祭完母親,纖纖準備離開京城,可是因為意外知曉纖柔當年逃婚的真相,她一整夜站在東屋窗前,衣著單薄,陷入痛苦的思索之中。
纖柔的無理取鬧,傷及了柴逍的自尊,他雖是儒雅秀士,可是柴逍素來孤傲,被個女子凌辱,怎能讓他不恨。
而纖纖的離去易嫁,無疑在柴逍的傷口上撒下一把鹽。傷及自尊,拖著病體,猶如雪上加霜,這一病竟不見好轉,體傷、心傷一併作。
「逍哥哥……」如果以前只是單純的愧疚,此刻就更多了難過、痛心、悲傷……那萬千數不清的原由交於一體,像塊巨石,重重地壓在她的心上。
纖纖想哭,想痛快地哭一場,她不知道該要如何洩這萬千的愁緒。想得沉痛,痛苦想著,如此反覆,往事歷歷湧上心頭,那些美好的過往,令她心痛難奈。
外表堅強,內心柔弱的她,終是抵禦不住世事的無常,更無法接受纖柔曾經的所為。終是纖柔毀了這一切,纖柔毀了她,毀了柴逍,也一併毀了纖柔自己……
纖柔的清白是自己糟踏的,卻賴與了皇甫曜,曾以為這一切都是皇甫曜報復的手段,千萬糾結後,疑霧消散,卻是纖柔自己毀掉了一切。
她好恨,卻無法恨纖柔,唯有恨自己。恨自己的傻,恨自己單純的對待萬物,外面冷漠,實則脆弱。
天亮後,小芹推開東屋門,卻現纖纖昏睡在冰冷的地上。
「大小姐!大小姐……」
纖纖一直昏睡,到午後,就起了高燒。小芹手足無措,奔下山去尋郎中,又忙著煎藥、熬藥。
藥汁卻是怎麼也喂不進去,到黃昏,她渾身滾燙得像團火球,一張原本白皙的臉燒得通紅。
「不,不能再拖了!」小芹一邊將帕子敷在纖纖頭上,一面焦急地看著昏睡中的纖纖,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病死的。
小芹必須盡快找到一位良醫,找到全京城最好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