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看她穿上世間最華麗的霞彩紅珠錦衣坐上別人的花轎,而這些他原本也有機會,卻被他錯過。他以代嫁妾的身份進入大將軍,就如同一個卑微的奴婢,沒有洞房、沒有拜花堂、甚至連嫁衣都未穿上……
原來,他竟欠了她太多。點點回憶,都蓄著他滿滿的愧意。
柴運已經進去很久了,他為何還沒有出來。
皇甫曜猜不出他們之間會說怎樣的話?她是否會在感動之餘投入柴運的懷抱,就如他們的曾經那樣熱情而溫馨的,就如他們曾經那樣的糾纏……
皇甫曜不由自己的進入行宮大門,外面的鐵蛋滿是好奇:「大將軍,你今兒是怎麼了?難道也想知道我家王爺的大婚佳期?呵——」
他已經辯不清鐵蛋這話是譏諷還是得意,一個箭步出了宮門,揮手就拽住鐵蛋的衣襟:「你……」
「大將軍,你這麼凶做甚?鐵蛋何時得罪你了?」鐵蛋推開他的大手。
皇甫曜很想找人爆打一頓,心似被人剜割一般,灰溜溜地垂下手臂。
「我說大將軍,你不是已經報仇雪恨了麼?江平之父子伏法被誅,你的心情應該很開心才對。」
他報了仇,殺了十幾年來一直想殺的人,是他親手揮劍取下的人頭,三顆血淋淋的人頭,全都是他對江家的恨意。為何他的心卻無法釋懷,醜丫頭在草原時說過的話又迴響在耳邊:「報了仇你就真的能開心嗎?」
她說得對,他不開心,絲毫都感覺不到開心,如果他的報仇換回的是醜丫頭的離開,他還會一如既往麼?
皇甫曜的心亂了,第一次不知道答案。
他以為,醜丫頭會在原地等他。猛然回頭,她卻已經走遠。
像是與自己賭氣,又像是要懲罰自己,皇甫曜走到行宮外面的大槐樹下,舉手重重地擊打在槐樹上。一下,又一下……
鐵蛋驚恐地看著皇甫曜,看他失態地捶打著,手背破皮,殷紅的鮮血如泉注般地湧出,很快就染紅了大擊打過的大槐樹:「大將軍,你出血了……」
而他卻感覺不到痛,心底的痛遠勝手傷千百倍。腦海中全是醜丫頭投入柴運懷抱的情景。
纖纖剛回內殿,一曲子未彈完,就聽柴運到來。安撫好凌亂的心,江平之父子已亡,她再擔心也無用。唯再遣小芹走一趟,讓她尋回江平之父子三人的屍身,設法買棺材收斂。她如此做也算可以告慰母親在天之天。
她不要與皇甫曜一般,用仇恨來蒙蔽自己的心,對待她所恨、所怨的人,她用的卻是無限的寬容與大度。
纖纖放下琵琶移出內殿,透地輕紗,可以看到紗帳外春風滿面的柴運,他佇立在大殿中央,身材魁梧而高大,英武不凡。
「纖纖,你猜今日我給你帶什麼了?」
纖纖無意猜謎,又不想掃了柴運的興致,淡淡地道:「禮物!」
柴運微微一怔,笑道:「自然是禮物,這可是你失去的東西。來人,打開讓大小姐瞧瞧……」
兩名宮娥走近,解開錦綢,取出一件大紅衣的嫁衣,那粉色的珠子沙沙作響,在陽光下閃出奪目的光芒。
小菲驚呼:「霞彩紅珠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