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曜心裡一陣勝過一陣的刺痛,想說什麼,張開嘴卻無從說起。就如她所言,皇上信任他,交與他重任,而他竟對未來右皇后產生了情愫。如果以前視為不知身份,如今他已知曉彼此的身份,卻任由這股私情的洪流侵襲,就著實不該。
纖纖隔著紗簾,定定的看著皇甫曜那張忽晴忽陰的臉。「從今往後,纖纖不再會私見將軍!」她轉過身去,對左右道:「小菲,送客——」
就這樣放下吧!
他殺了江平之,再一度深深傷及了纖柔,就算能瞞,又能瞞到何時。而她,身為姐姐,不能再傷纖柔半分。
她忘不了,在皇甫曜迎娶纖梅之時,纖柔那狂亂的神情;忘不了,纖柔已經深深沉陷在皇甫曜的情網之中。
一切的一切,都就此罷手!就當成挑戰自己,就當成那一段草原流亡時的夢境,就當成……一切都不曾生。
她轉過身去,彷彿要將這一切惱人的問題拋棄。只要她自己知道,她騙的也只是皇甫曜一人也。那點點滴滴的過往就如同最珍貴的柴逍,一併被她埋在心底。
皇甫曜身子微顫了兩下,定定地凝視著輕紗後面的倩影,腳步沉重得彷彿有千斤重量:「你說的是真?你再也不要見我,再也不會見我……」
她在怪他?還是他真的做錯了?
「醜丫頭……我……我剛才並不是有心要傷你,你……你……」
說話幹練而爽朗的他,此刻舌頭打結,彷彿不是自己的,吞吞吐吐、結結巴巴地說不明白,他越著急,就越難說出自己的心意。
「將軍大仇得報,只望往後好好生活。」
她想說:將軍乃是當朝重臣,只要將軍要娶妻納妾,滿朝文武沒有不願意與之結親的,可是纖纖想到了自己當初說柴逍的話語,她已經傷了一個男人的心,不能再傷第二個。
雖然皇甫曜不是柔弱的柴逍,但柴逍的死一直纖纖內心最柔軟的弦,即便過了許久,每每憶起,心依舊會隱隱作痛。
纖纖咬咬雙唇,壓抑所有的情緒,故作冷靜地道:「將軍走好——」沒有停留,快走幾內殿。
皇甫曜望著她的背影,悲從中來,想到她自此遠離了自己的視線;從此她貴為皇后,而他卻是臣子;從此她都會用淡然而冷漠的語調與他說話……心很痛,彷彿有一把劍扎入心中,痛得支離破碎,疼得刻骨銘心。這些不捨的心痛,還是年幼時看父叔被斬才有,而今昔再度捲來,只因她絕決的言語。
小菲走近,道:「大將軍請——」
皇甫曜走了幾步,復又回頭,他期望她能出現,只要她望上一眼,他一定會如柴運那般進宮求皇上。他也曾敬佩過柴運敢於真愛的心,到了他這兒,除了隱忍與退讓,他早已無計可施。
他以為,他的醜丫頭永遠都會站在一邊,在他無助與危難的時候會出現。此刻醒轉,方知醜丫頭有朝一日也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