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纖抬眸面露詫色看著一身風塵的皇甫曜。
皇甫曜不卑不亢,昂闊胸地佇立於大殿中央,掃過紗簾,朗聲道:「江平之叛逃,末將已於兩日前將江平之父子三人斬……」
「咯達——」一聲,纖纖手中的棋子跌落地上,棋子帶著不停的顫慄一路滾出紗簾。
皇甫曜看著地上黑色的棋子,俯身拾在手中,看著圓潤而光滑的棋子,皇甫曜得意地道:「此事已於三日前稟告皇上,皇上下旨,江氏男丁凡十四歲以下從軍,其他一律斬;凡十五歲以下的未婚女子貶為官妓,其他貶入後宮浣衣監服役……」
江氏一族因為江平之父子的判逃,如今再無生地。江氏一族連同老家一脈,共有八百餘人,皆因為一個江平之都成為朝廷欽犯。
皇甫曜說完,又加了一句:「皇上仁慈,此案只涉江氏一族,不涉無辜六族……」
這是何意?是說與江平之不來往的六族之人可以免於一死,只斬與江平之關係密切之人。
三日前,就是在纖柔進入寺廟靜修的第三天啊,時間來得比纖纖預想的更快。她想勸阻卻已不能,本想派人通告江平之,可是她又顧忌到自己的身份。
他這是是在向她炫耀,即便她想要保全江家,可江家還是被滿門抄斬,女子們的命運更為淒慘,竟淪為官妓。連江氏六族都不得放饒,這一次比上次來得更為猛烈。
如果她心裡曾有過對皇甫曜的喜歡,那麼這一次,皇甫曜將最後的好感也給磨掉了。
纖纖聽罷,快撩開紗簾,呆呆地直視著皇甫曜。她揚起巴掌,終是沒有落下,因為在這剎那,纖纖想到了纖柔。這丫頭此刻指不定會有多難過,她的夫君親自派人斬了父兄,最愛的男子與纖柔有著血海深仇。
「可憐的柔兒……」纖纖一聲痛呼,轉過身去:「皇甫曜,你定要將這一切毀掉方才罷休麼?」
「毀掉?敢問雲大小姐,本將軍毀掉了什麼?本將軍替我朝除去了幾個叛國通敵的欽犯。」
為什麼回到洛陽的他,戴上了重重的偽裝,也戴上了她看不透的面具。那個與她在草原生死與共、患難相交的皇甫曜是假的麼?
她在他的臉上覓不到草原時的笑容,留下的只有深深的冰霜,足可以在瞬間凍結她的心。
「皇甫曜,你想做的已做到。我只望你莫要將此事告知柔兒,她不能再受到半點傷害。」纖纖近乎央求。
她是第幾次用這樣央求的話語與他說話,皇甫曜回憶起來,幾乎每一次都是因為纖柔。
纖柔,無論何時都是她心中最在意的人。無論她的身份怎麼變換,依舊是她心中最重。
「本將軍怎敢欺凌江纖柔?她可是未來右皇后娘娘,不,或許稱呼你一聲洛陽王妃更合適。」皇甫曜的語調中莫名地多了幾分酸楚。
「皇甫曜,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言,何須諷刺於我。」
此刻,擔憂的、傷心的都是她才對,可是這傢伙卻在這裡如此譏諷。
上次他的譏諷是在草原時,那時候她還是醜丫頭,與柴運走近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