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這樣,可是看到小蓮,我的心好痛,好痛……為什麼我身邊的人總是出事,為什麼我身邊的人無法得到真正的幸福和快樂……我無法忘記,十歲那年,娘親眼睜睜地病死……我好怕,怕小蓮會死,我也怕你會死,我怕身邊的人都離我而去。嗚——」
長久以來的故作堅強,長久以來偽裝的快樂,掩飾的本心在此刻倒塌,纖纖扒在桌上,開始輕聲痛哭起來,心亂成了一團亂麻。
「這些天,我真的好擔心。好不容易放下心,小蓮又出事……」她沒有外表的那樣堅強,一個接一個的出事,她會承受不了。
「醜丫頭。」皇甫曜心中一軟,不忍責備她一句,此刻的她哭得很傷心,他可以感受到當自己昏迷不醒時,她所有的擔心,捧著她的臉,柔聲道:「你放心,往後,我會好好的。為你好好的活著。」
纖纖含淚問道:「再也不出事?」
有時候她也很天真,天真到希望世間沒有磨難與痛苦,明知不可能,還是會說出這樣的傻話。
皇甫曜握著她手,緩緩地放到胸口:「這顆心、這個人,為你好好……活著。」
她破泣為笑,「不是為我,為你自己,也為你那些失去的親人們好好活著。」
她不屬於他,就像他不會屬於她。
他們的相遇,錯了時間,錯了地點,也錯了人物。
「失去的親人……」皇甫曜呢喃著。
纖纖心中隱隱作痛,回想在他昏迷時候的呢喃呼喚,明白那些親人的離去,給皇甫曜造成了一生難以治癒的痛苦。她不想問,也不願去問,生生地撕裂他的傷口,再度血淋淋的讓他痛苦,她不願意。
「曜,你好好休養,什麼也別說。等你想說的時候,你再告訴我。來,我扶你躺下。」
她第一次沒有喚他皇甫曜,而只是「曜」,那樣的親切,那樣的悅耳。像一抹的陽光,溫暖了他的心扉;似一涓清澈的甘泉,滋潤著他乾涸的心田。
「好,等著。我……也等著你揭下面具的那天。」皇甫曜不願再隱瞞。
他知道在她的面具之下,有一張美麗的容貌,可是他不會私自摘下她的人皮面具。他會等,靜靜地用心等候,等候著陽光下那張燦爛的笑顏。
他愛上她,無關她的容貌,無關她身後的一切,只因為她是那個充滿陽光的醜丫頭。那個會使小性,那個會傻傻大笑,會講笑話,會幹粗活……平凡中有些堅強,溫柔中著又很善良的醜丫頭。
纖纖緩緩點頭,為他蓋上被褥。
「醜丫頭,我想吃菜粥。」
「好,我下廚為你做。」纖纖眼裡含笑。
出了西屋,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哭過之後真的好輕鬆,她不用苦苦地強撐,可以像個隨性的女子任意的哭,任意的笑。
曾經,在她的面前,他戴上了面具,而她也一樣戴上了面具。當她真正戴上面具時,展現的卻是自己最真實的一面。虛偽而看不見面具,蒙蔽了他們彼此的真心。一張真實而醜陋的面具,卻讓他們走近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