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跑到了北邊的山坡後面,身後還有數十名從帳篷中逃出的將士,有的身中火箭已經倒下,還有的繼續徒命奔跑。箭似無情雨,擊落在纖纖的前後左右,她緊緊地握住柴運的手,只有一個念頭:不要死在這裡,更不要以不知名的身份死在這裡。
柴運用力拽拉了一下纖纖的手,纖纖止住腳步,抬頭就看到了皇甫曜帶著人往這邊飛奔而來:「弟兄們,殺啊——」
柴運與纖纖退讓到一邊,看皇甫曜領著眾人殺回軍營。
北涼人陣營,火箭如蝗,鋪天蓋地,直把夜空照得火通亮。一支支火箭落在帳篷,化成一隻隻熊熊燃燒的火炬,映紅了天空,照亮了草原。許多人身中數支火箭,一中箭立即就化成了火人,高呼著、慘叫著……
軍營變成了火海,在夜風中熊熊燃燒,慘烈的求救聲不絕於耳。
這一切多像數日前,像北涼左將軍焚壞烏蘭大嬸的帳篷……
纖纖緊緊地握住柴運的手,一用力方才現有一隻已經空了,驚呼道:「纖梅呢?纖梅到哪兒去了?」
柴運定定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軍營裡所有的人只知道纖梅喚作「梅娘」,無論是皇甫曜還是柴運都如此喚,可是她卻一口喚出她本來的名字。
她只顧著沒命的逃走,卻忘了是什麼時候纖梅從她的手中離開了。
「洛陽王,這怎麼是好,纖梅丟了,纖梅她丟了……」纖纖驚慌失措,是,纖梅有時候是很可惡,可是她是不想纖梅死在這裡,不想她死在大火中。
柴運緊緊地抱住她的雙臂,厲聲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她不是江纖雲,她是雲纖纖。
「快說,你到底是誰?」
「洛陽王,她說她是南越國江丞相家的小姐,她叫江纖梅,她還說她是你的女人……」希望可以瞞過柴運。
「是她告訴你的?」柴運鬆開了纖纖,眼裡全是失落,就在剛才,他竟然懷疑這醜丫頭會是他熟悉的人。這個如此醜陋不堪的女子,怎麼會是纖雲,不會的,纖雲已經去江湖了,就如他曾經說的那樣,或許今生他們都難再遇。
「不要岔開話題。剛才,你為何不殺了那個北涼女人?」
殺人?她可從來沒有殺過人,看起來似乎很簡單,狠狠心,奪過北涼女人的刀,然後一刀下去,人頭落地……可她真的下不了手,尤其殺不了一個苦命的女人。再說纖纖與那北涼女無仇無怨,她為什麼要殺人家。
「她其實也挺可憐的。」
因為是斡齊爾的女人,就被南越人搶到了軍營,還成為南越將士洩的玩物。纖梅也是可憐的,她什麼壞事也沒幹,就成為皇甫曜報仇的工具,還淪為營妓,無論她如何用心的侍奉柴運,柴運都只是將她視為下賤的女子。
「纖梅,那個叫纖梅的女人……」纖纖驚呼起來,拋下柴運跟在南越將士的後面就往山下衝。
纖梅是不是陷在火海了?她跑得很快,希望更快些,然前方的激戰卻不得不令她止步。南越、北涼人交於一片混戰之中,北涼人雖然燒了軍營帳篷,可北涼人也死傷不少,皇甫曜令人布下箭陣,漫開的箭雨鋪天蓋地的飛射到對面。
纖梅若是在軍營,此刻不死也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