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但只能吹簫。吹與你一人聽。」纖雲淺笑著。
離開了,她應該高興,皇甫曜已經承諾善待纖柔,她已無牽掛,纖柔幸福不僅是過逝母親的心願,更是纖雲的心願。
纖雲吩咐道:「小芬,備紙墨!」
不希望纖柔難過,就算要遠行,也希望纖柔明白,無論天涯海角,她牽絆纖柔的心始終如一。纖柔是纖雲一手帶大的,如今要走,即便有了皇甫曜的承諾,她還是有太多的不捨。
小芬用心硯墨,看著硯盤上逐漸變黑的墨汗,纖雲主意已定,她願把自己最輕鬆、自在的一面呈現給纖柔。
皇甫曜的心情是複雜的,江纖雲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趕她走是自己的本意,為何心底會升起莫名的雲霧,迷濛了他的心,也迷濛了他自以為釋懷與輕鬆的心情。
皇甫曜走到門口,冷冷地道:「你走吧,走得遠遠的。天一亮本將軍就宣佈江纖雲有違婦德,被本將軍正法了。」
就算要走,他也要撲她一身髒水——夠狠。就如他所說,他從來沒有信過她的話,始終拿她當江平之的女兒。
「多謝將軍!」纖雲淺笑著,離開之後,她就不再是江纖雲,她只是她自己。她本就不是江纖雲,或者說江纖雲本來的聲名就不好,她只淡然的面對這一切。
皇甫曜轉身離去,沒有回頭。
纖雲坐在桌案前給纖柔寫信。在天色還未大亮之前,她與小芬都必須離開。
沒有相送之人,唯有柴運主僕。
纖雲主僕從廚房邊的小門出來,就如當日她從此門進入將軍府。
下人們看著一襲平常打扮的纖云:一身粉色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淺藍色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白色綾紗綃。芊芊細腰,用一條淺藍色繡著深藍錦繡花邊的腰帶繫上。烏黑的秀用一條粉色的絲帶繫起,左鬢處垂下一條小指粗細的絲,右鬢飄垂著粉色的絲絛,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白皙細膩。未施粉黛,一張素顏卻清麗卓絕。
這一襲裝扮正是當日她從廚房小門進入大將軍府的模樣,同一件衣裙,同一條絲絛……那雙明亮的眸子,是她容貌裡吸引人的地方,萬千言語蓄於其間,平靜而明亮得像夜深靜寂時的月亮。
所有下人,都好奇地打量著纖雲與柴運,誰也不敢問,可個個都用好奇的目光審視著二人。纖雲留給廚房下人們的印象,是那襲不變的粉色,是那副淡雅的裝扮,像個不聞世事的世外之人。
小芬到馬車鋪子租了一輛馬車,出了城,纖雲從包袱中取出長簫,吹一曲熟悉的曲子,沒有說保重,更無半句道別的話語。
柴運望著漸行漸遠,越來越低的簫聲,悵然若失,皇甫曜不要的,也不讓他得到。
鐵蛋似看出了柴運的心意:「爺,為何不留下她。」
「她終是要離開的……」她有一顆最自由的心,沒有人能留下她,唯有離開了洛陽,她才不至於再受傷害,離開好,就離開吧。「鐵蛋,派人留意她們的行蹤。」
「爺——」人家去哪兒也沒說,這要如何留意。
東方的雲霞染紅了半片天,洛陽城揮映著華麗的雲錦,華麗而輝煌的,幾隻燕子掠過晨色中的美景,給絢麗的色彩增添了幾分的生機。
纖雲的馬車走遠了,化成了一個螞蟻似的小黑點,最後淹沒在一片山林之中。
「爺……」鐵蛋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我們回去吧!」柴運轉過身子,心裡莫名的失落,看著馬車遠去,他的心也一點點被抽空。「一定可以再相逢。」
「是,是,一定可以的。」鐵蛋小心地應答著,心裡暗道:人家主僕可是江湖中人,就算派人跟蹤,千里之遙如何跟?
相逢與否但憑天意,願時間沖淡這一切。可是時間真的是最好的良藥嗎?真的可以讓人忘記那一段曾經交錯的記憶?有些人會永留在對方心中,而有些人卻已經忘記。
(第一卷仇雲篇結束,現在開始上傳第二卷患難篇)。
給讀者的話:
神秘的小芬,撲朔迷離的身世,纖雲的離開又將揭開怎樣的身世謎底?再相見,又是怎樣的場面,是如陌路的錯過,還是注定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