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兩個男人躺在沙灘上,看著漫天的星斗,言談間都有點牢騷滿腹的樣子。沒有廣告的
「這差事沒法兒干了!」宋國瑞說「不知道上頭怎麼想的,該辦的事兒不讓你辦,不該辦的事兒逼著你幹。」
「現在就這樣兒。」鄧秋楓說「我干了十幾年公務員,雜七雜八的事兒見的多了。」
宋國瑞打了個哈哈說:「你這麼能耐,就給分析分析,這次咱們海警為什麼不打海盜。明知道你在這裡胡鬧也只是監視了事?」
「原因那是多方面的。」鄧秋楓賣關子說:「你聽簡單的還是聽複雜的。」
宋國瑞說:「我現在不想動腦子,簡單的吧。」
鄧秋楓就說:「你們海警的領導還有幾個月就該換屆了吧。」
宋國瑞說:「何止我們領導啊,整個地區各大單位的領導都該換屆了。」
鄧秋楓坐起來說:「問題就在這裡的。一般人剛上任的時候總是有寫銳氣的,這就是所謂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你們那負責政法的主官啊,原本就沒什麼魄力,有個下發文件我知道點內容,居然說的是:不死人,不丟槍,不出事故就是勝利。我的老天爺,在這種文件精神下,誰還敢去和裝備了47的海盜干仗啊。」
宋國瑞奇道:「那就這樣任由海盜住在咱們島上啊,這也不符合國際反海盜公約啊。」
鄧秋楓說:「反海盜公約是國際法,國際法又沒有強制力約束,還不是想遵守就遵守啊。再說了,等幾個月後,換屆完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第一件事就是拿這伙海盜開刀,然後自然就有吹鼓手說新的領導班子如何如何……官場上的事,黑著呢。」
宋國瑞畢竟才從軍隊退役不久,對於這些事情還是頭一回聽說,他聽了喃喃地說:「幾個月,那島上的人質都換了幾茬了。」
鄧秋楓接著又說:「說起人質,也是個麻煩,這些人質大多是難民,偷渡客,別的不說,光出入境問題,安置問題,遣返問題,哪樣不是麻煩的?那樣不是需要花費金錢精力的?現在這些當官的要趁這幾個月為自己謀下一步的好前程,這些人的死活,關他們鳥事!。」
宋國瑞說:「那我跟你們上島,會有問題嗎?」
鄧秋楓說:「當然有啦。如果這次咱們勝了,損失不大,就是他們領導有方,你也能捎帶著立個小功,可以後就陞遷無望了,因為你這人擺明了不好管理。要是敗了,或者死的人多……你就慘啦……怎麼樣,還要一起去嗎?」
宋國瑞也坐起來,長長的深了個懶腰說:「去!好歹我還是這片海域的片警啊,這可是我的執法範圍。再說了,咱們的領海,憑什麼讓外國海盜囂張?」
鄧秋楓笑道:「你的意思是,咱自己的海盜就可以囂張?」
宋國瑞捅了鄧秋楓一拳說:「去去去,你什麼啊,就會挑字眼兒。我說你這人太小氣,說了這麼久話,都不給弄點喝的啊。」
鄧秋楓站起來拍拍屁股說:「廚房裡好像還有點養泡菜罈子的白酒,我去拿來。」
宋國瑞往後一仰又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灘上,口裡說:「再弄點菜來啊。人家當警察,好酒好菜自動上門,我他媽的還得自己要,失敗!」
少傾,鄧秋楓拿了半瓶沒牌子的白酒和幾樣剩菜來。於是兩人也不論好歹,以手代筷只管往嘴裡填合,酒瓶子也在兩人手中傳遞著,頃刻間就吃喝一空。完了,依舊躺在沙灘上看星星。
「為什麼?」宋國瑞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鄧秋楓反問:「什麼為什麼?」
宋國瑞說:「我去島上多少還有個理由,我警察啊。你為什麼要幹這費力不討好的事兒?」
「是呀,為什麼呢?」鄧秋楓說「其實我近幾年光干費力不討好的事兒。當公務員那陣子,想幫一個村子搞原生態旅遊,結果到最後沒搞成不說,弄的工作也沒了,家也沒了;後來有個年薪萬的政府僱員差事,也不肯好好做,偏偏要去端什麼「淫窟」。結果老家也待不下去了。這次弄不好,可能國內都不好呆了。總的來說,我就是一個愛捅漏子的傢伙,偏偏又不知道自己的份量。」
「那你還活著什麼勁兒啊,死了算了。」宋國瑞打趣說。
鄧秋楓過了半晌才一字一句地說:「是死是活就看明天了,也許能稍微有多安慰的就是,我做的事都是想幫助別人,也許是沒幫好吧,老天爺知道我,我盡力了。」
宋國瑞說:「說正經的,要是咱們失敗了,又沒死,在國內待不下去了怎麼辦。」
鄧秋楓說:「那……咱們去非洲吧。哪裡有個國家叫達維特,我對那個國家的皇室有恩,也許會收留我們。」
宋國瑞看著天空說:「剛才有頭大水牛從我頭頂上飛過去了,是不是你吹的?哈哈哈哈。」
鄧秋楓也笑了起來,邊笑邊說:「沒錯兒,是我吹的。」
兩人就這麼聊著,漸漸的話越來越少,最後居然都在沙灘上睡著了。到後半夜時,鄧秋楓被凍醒,見宋國瑞還睡的和死豬一樣,怎麼叫也不醒,便說:「還當過兵呢,就這副德行還不得叫敵人給摸了去。」說著搜了宋國瑞的槍,又找了床毛毯給他蓋上,自己回帳篷繼續睡覺去了。
果然,天還沒亮就聽見宋國瑞在外邊哇哇大叫說槍丟了……
從中午開始,陸續有人尋歡作樂回來了,兩小時後,人就都回來齊了,大家開始整理裝備,準備晚飯後就出發。這期間人人的話都很少,畢竟以如此粗劣的裝備去攻擊一群人數和裝備都佔優勢的海盜,即使是優秀的特種兵也不禁會有些緊張。
天剛剛一擦黑,3名勇士終於踏上了未知的命運之旅。
今天晚上的風向和天氣預報的略有差異,但還在可承受的範圍之內。船隊在第一出發地域拋錨。作為先遣人員的張雅坤穿好潛水衣,背著魚槍,佩帶好匕首和大家告別。鄧秋楓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他上前拉住張雅坤的手說:「我說……這個……」
話還沒有說完,張雅坤就打斷他的話:「怎麼?對我沒信心?」
「不是的……」鄧秋楓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作為這次行動的發起者,他沒有理由終止這次行動,但是讓張雅坤隻身赴險,又讓他開始懷疑起自己制定的計劃的可行性了。
張雅坤當然知道鄧秋楓此時的心情,她淺淺的一笑,用手指在鄧秋楓臉上輕輕一劃說:「好了好了,你呀,業餘的就是業餘的。在非洲你出盡了風頭,現在該看我的了。注意等我消息。」說完就下了水。
大馬的快艇後邊拖拽了改裝後的機動三角翼,張雅坤將利用機動三角翼飛到距離燈塔斷崖米左右的海面迫降,然後攀登斷崖,再為鄧秋楓等人設置著陸信號。
當張雅坤的機動三角翼消失在夜空中的時候,鄧秋楓等人就開始了早通訊機前焦急的等待。終於等來了信號,綠色的小燈有規律的閃動了三次。這是約定的平安抵達,登陸設置完畢的信號。
「這麼快?」鄧秋楓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覺得疑惑。按預計的時間提前了很多。但是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按照原定計劃,鄧秋楓、蒙大妹和另外兩個突擊隊員,登上了三角翼,在快艇的拖拽下,他們先在水面滑行,然後升空,扔掉滑水板,發動機開始轉動,他們靠著機翼下方的指示燈來判斷同伴的方位,一起向扇貝島方向飛去,同時船隊也開始跟進,作好接應和救護工作。
在距離扇貝島還有數公里的時候,他們關閉了發動機,避免驚動島上的海盜。他們在夜空中無聲的滑翔。幾年前的鄧秋楓可想不到自己還有這麼一天,那時候他坐客機還暈機呢。
有了張雅昆設置的著陸信號,鄧秋楓四人著陸的比較順利,他降落的尤其穩健,簡直是超水平的發揮,另一名隊員沒掌握好風向,險些沒跌落懸崖,雖然撿了條命,卻摔斷了一條腿。這人也是條硬漢,愣是沒喊叫出來。
鄧秋楓見張雅坤身上居然是乾的,顯然沒下水,但也沒時間問詳細的清節。由於有個隊員受傷,缺一個人參加戰鬥,鄧秋楓就用手勢示意,讓張雅坤帶蒙大妹和一個隊員去小別墅,自己去燈塔,因為畢竟小別墅盤踞的海盜要多些。張雅坤雖然有點不放心,可也沒更好的解決方法,就示意四人一起行動,先消滅小別墅的海盜,再搜索燈塔,可鄧秋楓沒聽她的逕自向燈塔摸去。
事後張雅坤又重複的那句話:「業餘就是業餘,行動一點都不嚴謹,也毫無組織性。」
鄧秋楓一人悄悄摸進燈塔,為了不發出聲音,他把軍靴脫了,不料才走了幾步就吃了一個暗虧,一快碎玻璃,估計是某個酒瓶子的組成部分,扎傷了他的腳,鄧秋楓咬緊牙關,沒發出半點聲音來,拖著血淋淋的一隻腳,一層層的搜索上去,直到四樓,也就是昔日他的通訊電腦設備室,才發現一個年輕的海盜正悶著頭打電腦遊戲,絲毫不知道死神已經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