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襲擊者的武器是一塊不太銳利的碎玻璃,所以鄧秋楓胸口的傷並不嚴重。沒有廣告的可能是非洲食肉動物多的緣故吧,鄧秋楓遇到的幾個傢伙都愛咬人,不過這個襲擊者沒能得逞,因為常昊已經把槍管塞進了她的嘴裡。
「你怎麼樣?」常昊見鄧秋楓臉色不對就問。
「沒什麼。」鄧秋楓說「是個女孩兒。」他剛才按住襲擊者胸口的時候,感覺到了比雞蛋大不了多少的一小團堅挺。
他們沒有捆起那黑人少女,那個黑人少女抱著膝蓋,蜷縮在牆邊。她屬於典型的非洲女人長相,撅嘴,厚嘴唇,眼睛大大,下巴尖尖。不過現在卻看不出她的美來,她額頭上有一道嚇人的傷口,滿臉血污,身軀骯髒瘦弱,衣衫破爛,就像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活鬼。
常昊說:「我一進來就感覺到屋子裡多了一個人,還以為是你當濫好人,收容了一個俘虜呢。」
鄧秋楓習慣性地搔著頭皮說:「當時沒有,可是現在怎麼辦呢?」
常昊沒立刻回答,轉頭問李頤清:「你有什麼好建議?」
「這個……」李頤清正在幫鄧秋楓包紮傷口,見常昊問她,先是怯生生地偷看了鄧秋楓一眼然後才試探地說:「我們不傷害她,給她點吃的,放她走了吧。」
常昊說:「這個辦法其實不錯,外面風大雨大,咱們管不了。我以前殺人也多了,沒必要時,還是少做點孽的好。甭管好人壞人,有仇沒仇,都是人啊。蛤蟆哥,你怎麼看。」
鄧秋楓看著那黑人少女的眼睛,眼睛裡透露出的神情是複雜的,難以言表。以前遇到鍾麗的時候,也看到過這種眼神。於是他下了決心說:「先留她一夜,明天送她離開,現在讓她出去就死定了。」
李頤清驚道:「可她很危險啊。」
常昊也說:「是啊,這些人……要是半夜給你一下子……你這好人就當到頭了。」
鄧秋楓微笑一下說:「我看大家是缺乏交流,這樣吧,你去找個翻譯來……我看那個秦福就不錯,聽說他也是反對殺俘的。」
「因為他也是黑人嘛……」李頤清小聲嘀咕說。
鄧秋楓沒正面回答她,只是象自言自語地說:「咱們公司裡的員工也有一大半兒都是黑人啊。」
常昊說:「既然你堅持,那我去。」
不過常昊最終還是沒有找到秦福,秦福已經被聯合藥品公司的保安部門逮捕,因為他是「贖買委員會」的成員,此外還有不少涉嫌和其他排外組織有關的人也被抓了。
一般的說,卡拉尼亞人把以前的歐洲殖民者稱為「舊殖民主義。」而把當代湧入非洲的亞洲商團稱做「新殖民主義」。在諸多的排外團體中,贖買委員會是比較溫和和理性的一個。贖買委員會的要求所以了卡拉尼亞人,都要找機會進入外企公司工作,以便學習先進的知識,然後通過談判的方式把外企贖買稱卡拉尼亞人所掌控的企業,從而造福卡拉尼亞人。不過理智的聲音往往會被極端的民族主義所淹沒。贖買委員會的宗旨注定了他將兩面不討好。外企人士稱贖買委員會是赤裸裸的商業間諜集團,而極端的民族主義者則把贖買委員會成員稱為「卡奸」。
鄧秋楓對秦福這個人印象不錯,加之沒覺得贖買委員會的宗旨有什麼不對,這也許是鄧秋楓根本就不是一個純粹的商人的緣故吧。他急忙去找張雅坤,因為張雅坤現在是聯合藥品公司的衛戍司令,治安和反間諜工作歸她負責。
張雅坤見鄧秋楓又來了,本想躲著不見,但是鄧秋楓見機的快,沒讓她躲成。在得知是為了秦福的事時,她解釋說:「現在聯合藥品公司被近萬暴民包圍著,根據航空偵察得知,在附近的鎮子上已經集結了將近2名武裝人員,其中包括相當一部分的童子軍。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在這種情況下,內部的穩定就更重要了,因此凡是和排外組織有關的人,都要監控起來。而且這也是得到國內董事會授權的。」
鄧秋楓說:「咱們國內的董事會有什麼權利讓你們逮捕別國的公民?你們這是濫用私刑。這其實不是最重要的,畢竟卡拉尼亞政府目前沒有很好的作為,我們採取非常手段來保護自身安全也無可厚非。可是剛才你也說了,現在內部的穩定很重要,你們現在連總經理助理都抓,聽說還抓了很多人,這樣會搞**人自危的局面的,反而會造成更多不穩定。」
張雅坤這段時間忙的焦頭爛額,鄧秋楓又時常和她的意見相左,便惱火地說:「你就會誇誇其談,你有更好的辦法沒有?」
鄧秋楓說:「我作為第三世界的代表,會向董事會報告的這裡的真實情況的。」
張雅坤冷笑一聲說:「你不就是個閒職嗎?剛才你還不是說看不慣要離開嗎?現在你如願了,我們剛才已經和董事會通過話了,他們同意你先撤到雪尼司,夏眉特地讓我告訴你,你可以先回國去,我會給你安排直升機座位的,你身邊的那個狐狸精可以和你一起走。順便告訴你一句,雖然今天你表現的很勇敢,但你不會是個好士兵的。」
鄧秋楓反唇相譏說:「我不是個好士兵,但很幸運,我也不是劊子手!」說完就摔門而出。
張雅坤氣的嘴唇發白,一個人在屋裡吼道:「你是個偽君子!不要以為你比我們好多少!你手上一樣有血債!」
鄧秋楓去隨後去臨時監獄探望了秦福。秦福剛挨了一頓痛打,正躺在水泥地板上呻吟著,監鄧秋楓進來,忙掙扎著坐起來。
「我會想辦法把你弄出去的,一會兒我就叫醫生來。」其實鄧秋楓對前件事情並沒有什麼把握。
秦福作為一個黑人,可以做到總經理助理,還是很有本事的。他搖搖頭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這裡快碎了……」
鄧秋楓問:「你那裡也受傷了?」
秦福強打精神笑了一下說:「不是的……今天死了很多的人,死的都是黑人,殺人的也大部分是黑人,就連剛才打我的也都是黑人,他們還毆打其他被抓進來的黑人,這些人都是他們的同胞啊,還有的是同事,好朋友,怎麼現在就突然一下子這麼下的去手呢?我一向自視甚高,可今天……我發現我的力量是多麼的弱小啊。」
鄧秋楓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秦福,半晌,才把一隻手搭在秦福的肩膀上對他說:「相信我,總有一天,你的國家和人民會以你為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