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蛤蟆癡呆呆地站在那裡半天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江小潔知道自己闖禍了。請牢記.oM作為妻子她是瞭解丈夫的。蛤蟆的脾氣雖然很好,可是一旦超過了忍耐的限度,發作起來也格外的可怕,這就好比蔫炮仗,不炸則已,一炸絕對是驚天動地的。
這個打擊對蛤蟆來說確實很大。多年以來在單位裡鬱鬱而不得志,說心裡一點不在乎是不可能的,於是「既然再也得不到什麼至少也不要失去什麼」就成了蛤蟆近幾年的阿Q心態。可是現在突然一下子連唯一值得自傲的東西都沒有了,或者說這個驕傲就從來沒有存在過。這對於作為一個參加工作十來年3多歲的男人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誰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居然是如此的一事無成,再麻木的人也會感到震撼。
蛤蟆崩潰了,他感到一陣暈旋。見蛤蟆臉色一下變得如此的可怕江小潔也意識到剛才說的話有點過分,她急忙扶著蛤蟆在沙發上坐下,蛤蟆瞬時抱了自己的頭,閉上眼睛順勢睡倒了。
江小潔不敢再說什麼,畢竟爸爸還沒進監獄,而現在丈夫的表現卻已經像個精神病患者了。屋裡一下變的安靜的可怕,只有牆上石英鐘響著單調的「噠噠」聲。而江小潔則坐在沙發的另一端發著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江小潔也不知道該怎樣收場,一方面她為父親的事情著急,另一方面她也知道這次把傷丈夫傷的很重。正胡思亂想間蛤蟆突然一下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江小潔嚇了一跳。
「哧~~」蛤蟆冷笑一聲道:「我一向自視甚高,可到今天才發現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更可悲的是居然這麼多年都把自己蒙在鼓裡。」
「你……沒事吧」江小潔怯生生地說。
「沒事!」蛤蟆說著站起來:「上班去了,好歹也是個飯碗。」
如果這個時候蛤蟆和她大吵一架或者大哭一場江小潔都會覺得正常,可是蛤蟆這個人越是故做鎮靜或者毫不在乎,那麼可能到來的風暴就會出乎想像的猛烈。請牢記.oM
看著蛤蟆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江小潔突然覺得很無助。
今天蛤蟆到單位的時間比以往早的多,但是白雪凝還是先到了。蛤蟆才一進辦公室她就發現蛤蟆的臉色不對,以往臉上那自信的傲氣不見了,步履也有些蹣跚。
昨天白雪凝宴請全局的同事,惟獨蛤蟆沒有來,原打算今天單獨再請上一次的,可看見蛤蟆今天這個樣子就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同時她也覺得奇怪,中午不過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這個平時看起來開朗的人頓時變成這個樣子呢?
蛤蟆雖然在精神上遭到了重創,但是依然不失紳士風度,進門時他甚至對白雪凝友善地笑了一下,雖然這笑比哭還難看。
進了辦公室,蛤蟆就一頭趴在桌子上。這是蛤蟆獨特的至於心靈創傷的手段,他此刻並沒有睡著,也不可能睡著,雖然姿勢不同他此刻的心裡猶如老僧坐禪一樣,進入了虛空。
這種狀態也不知道進行了多久,蛤蟆才在白雪凝的呼喚聲中返回現實,他干搓了一把臉,感到舒服多了。
「有你的信。」白雪凝遞給他一個信封。
「怎麼如今還有人寫信嗎?」確實,在信息氾濫的現代,已經沒有什麼人在堅持使用書信這種通訊方式了。蛤蟆疑惑地接過信,信封上發信人的地址是松林省電子科技大學。
「松林電子科大?是我的母校啊。」蛤蟆有些感慨,一轉眼畢業已經十幾年了。在這十幾年中,蛤蟆從未回母校去看看,他甚至連省城都沒有去過一趟呢。
蛤蟆撕開信皮,裡面有兩張請柬和一封信,信是用電腦打印的。蛤蟆把信大致看了一下,發出一聲冷笑,把信丟在了一邊,至於請柬,他也沒有興趣去看了。
白雪凝沒話找話地問:「什麼信呀。」
蛤蟆不屑地說:「我上大學的母校要搞校慶了。」
白雪凝臉上露出一絲興奮:「松林大學要校慶了?好啊!肯定很熱鬧,還能遇到很多老同學呢。」
蛤蟆道:「我想這裡面一定出了什麼差錯,一般搞校慶都是些成功人士才能受到邀請的,我現在這個樣子顯然不屬於什麼成功人士。」
白雪凝一撇嘴說:「切!既然邀請你了,肯定是有理由的。我到是想去,可人家不邀請我呀。」
蛤蟆眉毛一抬說:「怎麼?你也是松林大學畢業的?你還別說,邀請你也比邀請我好,好歹你父親也是個大款,一高興說不定還可以給松林大學搞點贊助。」
白雪凝小嘴一撅:「別把我和我爸爸扯到一起好不好?我是我,我爸爸是我爸爸。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這個松大的自費生啊。當然了,我們這些讀自費的不像你們哦,硬邦邦考上的。」
蛤蟆微微一笑說:「千萬別這麼想,你現在怎麼說也是我的學生,看不起你不就等於看不起我自己嗎?」
「這還差不多……」白雪凝裝做出一副消了氣的樣子。她看見了躺在桌子上的兩張請柬「哎,請你一個人怎麼有兩張請柬啊。」
蛤蟆其實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雖然兩張請柬的顏色大小不一樣,他還是不已為然地是說:「可能是裝信封的時候裝重了吧。」
「不對,不對。」白雪凝一邊說一邊拿起較小的那個請柬打開讀到:「恭請「兩棲動物」樂隊創始人及首任隊長鄧秋楓先生,提前一周來校對樂隊進行指導……哇塞!你就是傳說中的那個蛤蟆啊!!真沒想到!!」她說話的時候眼睛象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瞪的溜園。
「蛤蟆?」蛤蟆先生苦笑著「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人叫了。
這個明確確實已經很久沒有人叫了。想當年,一夥哥們(都是單身)找上門來,要組織一個樂隊以提高知名度,以解決單身的問題,雖然蛤蟆明知後者才是這伙單身男孩的最終目的,他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他們組織的樂隊叫「兩棲動物」。由於蛤蟆是吉他手兼主唱,蛤蟆這個名字也是從那個時候傳了下來。此外樂隊裡還有貝司手蠑螈,鍵盤手大鯢,還有鼓手鱷魚。不過蛤蟆一直說鱷魚屬於爬行動物,不應該佔兩棲動物的編制,但鱷魚人如其名的皮厚,又是主要贊助者,也就任由他去了,但蛤蟆很快成為了樂隊的靈魂,因為蛤蟆有一個樂隊其他成員沒有的本事,他會作詞作曲!曾有人問他是否專門學習過音樂,他回答說:「幹那個要什麼學啊,詞嘛,隨手寫一端無病呻吟的散文,把關鍵詞去掉,剩下的大家都聽不懂但是讀起來順口的就是詞了。」
「那麼。」問他的人心有不甘「曲呢?」
「曲?」蛤蟆臉上更加不屑,說:「我平時收集汽車牌號,把他們折算成音符,歌詞一個字上面頂一個,再根據感覺或長或短,加些裝飾音,結尾部分多拐幾個彎兒,高潮部分多重複幾遍就可以了。」
話音未落,問他的人當即口吐白沫暈倒在地。後來聽說此人因為經常跟蹤達官顯貴的汽車,而被警察抓了,他辯解說自己在作曲,結果當然是沒人相信,警察又問他自己信不信,結果他自己也不信,所以天賦是不可以隨便模仿的。
後來蛤蟆畢業之前,培養了一位學弟做他的接班人,沒想到這個做法作為一個傳統保留了下來,而「兩棲動物「樂隊也逐漸增大了名字,成為了松大一個純粹的非官方的社團組織,一直延續到現在。
白雪凝發現眼前這個落魄的已經不在年輕的青年居然就是這個大名鼎鼎的樂隊的創始人和首任隊長之後,心裡感到莫名的興奮,她幾乎跳著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把挽住蛤蟆的胳膊說:「人家不管,這次校慶我也要去,你介紹現在的隊長給我認識嘛,哪個傢伙傲氣的很,平時對我們這樣的愛理不理的,光和美女說話……不過你的面子他肯定是要給的!」
蛤蟆沒想到自己作為一個「兩棲動物」樂隊的前任隊長居然還有這樣的魅力,白雪凝把他的胳膊拽的緊緊的,他的肘部已經明顯感受到白雪凝胸前的那團富有彈性的柔軟,他一面享受著,一面沒良心地說:「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根本就不打算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