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飯的時候,我的心情非常非常地低落。
但是,和我作為對比的顧裡,在我的對面,和顧源兩個人眉飛色舞的,臉像一個紅蘋果一樣。
「youtohadsex.」nei1一邊喝咖啡翻報紙,一邊總結陳詞。
顧裡沒有回答,但是用她微微上揚的得意嘴角,直接在我們面前寫了個巨大的「yes」。
「林蕭,你呢,來,分享一下。」顧裡坐到我的身邊來。
我沒有說話,低著頭吃麵包。
nei1咳嗽了幾聲,想要轉移這個尷尬的氣氛。
但是明顯,顧裡的智商現在只有唐宛如那麼低。她用胳膊撞撞我,翻著白眼用不耐煩的口氣對我說:「林蕭,你現在是不是有一種人生很充實的感覺?哦不,應該是被充實了的感覺?」顧裡又聰明又精緻的一張臉,看起來就像剛剛睡醒的唐宛如一樣。
我沒有理她,繼續吃我的麵包。nei1在桌子底下,想要踢顧裡,結果踢到了我,我拿眼睛死命地給了他一個仇恨的目光。
「你知道你有時候特別沒勁嗎?你永遠不願意和我們分享你的生活。」顧裡看我沒答理她,於是自作聰明地下了個結論。
我把麵包朝桌子上重重地一甩,然後拉開椅子站起來,套上外套往外面走。我理都不想理她。
結果顧裡被我惹毛了。她肯定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一直以來都像個小寵物一樣生活在她身邊的我,會撲過來咬她一口。她在我身後用不高不低,剛好夠我聽見地聲音說:「神經病。」
我轉身走回來,擦掉眼睛裡的淚水,對她說:「是啊,我神經病。你想分享神經病的生活麼?我告訴你啊。昨天晚上在你們甜mi的時候,我男朋友丟下我走了。因為我現他在和我之前,就已經和別人上過床了。哦還有,你猜怎麼著,他還懷疑我也和別人上了床!」
顧裡坐在餐桌上,沒有說話。她有點狼狽,顯然這是她沒有預料到的。我看著她的樣子,心裡飛快膨脹起一種混合著報復和宣洩的快感。就像一個洩洪閘門被打開了地水庫,無法遏止地往外傾瀉出巨大的洪水。
我用通紅地眼睛,盯著目瞪口呆的顧裡尖著嗓門吼:「如何?滿意了?開心了嗎?顧裡,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意識到,你的人生裡什麼都有,你卻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你的人生對別人來說,就是一場用來襯托我們有多失敗的標本!你難道不會在你那顆堅硬的心臟裡。哪怕產生一丁點地罪惡感麼?你知道有時候我看見你洋洋得意的樣子,都為你感到羞恥!」
低著頭沒有說話的顧裡,「噌」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把咖啡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砸,咖啡全部灑在桌面上:「我什麼都有是吧?是啊,我什麼都有。我爸爸現在躺在棺材裡,他現在是一堆灰!而我媽,我壓根兒就不知道我媽是誰,她在做什麼,她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而我從小到大以為是我媽的人,一個月以前,還抓著我的頭罵我是婊子養的。而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在把一杯酒淋在我頭上之後就消失不見了。而現在,你,在三十秒鐘之前我依然認為是我最好地朋友的人,站在我的面前。告訴我她為我感到羞恥!看啊。這就是我的人生!perfbsp;我冷笑著,朝她吼回去:「youdeservethis!」
顧裡用一種可憐的眼神看著我。說:「林蕭,你知道麼,你和簡溪,你們才是活該彼此折磨!」
顧源和nei1,他們沉默地坐在餐桌旁邊,顯然,這是一場他們都沒有料到的戰爭。
我摔門出去之後,剛走出別墅區地大門,就蹲在地上,「哇」地哭出聲來。
我拎著包,漫無目的地在上海街頭走著,失魂落魄的。
現在才早晨7點多鐘,滿大街都是趕著上班的人。無數匆忙的行人把我撞來撞去東倒西歪,但我一點脾氣都沒有,我想應該是在剛剛全部洩gan淨了。
我本來以為,昨天晚上就是我人生最深淵最寒冷的低谷,但顯然,我太過樂觀。我沒想到生活可以在那麼腐爛的情況下,還有辦法繼續變得更加腐爛。
而當我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簡溪家附近的時候,身體裡突然像沸騰起幾千幾萬個鍋爐一樣。
我拚命地朝簡溪家跑去。我也不知道想gan什麼,我沒有想要挽回他,也沒有想要失去他;我不想要去扇他耳光,也不想要去擁抱他。
我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我想站在他的面前,我想看gan淨的他,溫柔地他,在他面前放肆地大哭一場,然後就灰溜溜地離開。
我按響簡溪家地門鈴,過了很久,他才來打開門。
他兩隻眼睛又紅又腫,看著站在門口的我,一句話也沒說。
他只是低著頭,看著地面。
我站在他地面前,時間一分一秒流失。
這和我想的不一樣。
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我想像裡的簡溪,或者說我熟悉的簡溪,無論生什麼事情,無論我闖出多麼離譜的禍,無論我鬧脾氣時說出多麼傷害他的話,他永遠都會笑瞇瞇地、溫柔地張開雙手擁抱我。他永遠都是一棵時刻可以讓我依kao的,散芳香的樹木。他永遠都敞開他寬闊的胸膛,等待我。
但我面前的簡溪,低著頭,手扶著門,沒有讓我進去,也沒有關門讓我走。
那種下墜的恐慌感再一次在心頭瀰漫起來。
我抬起眼睛朝他房間裡看了下,明白了一切。
他房間的門口放著兩雙拖鞋。
我一邊哭,一邊踢開門,推開他,衝進他的房間,他的房間裡什麼人都沒有,我像個瘋子一樣地拉開他的衣櫃,拉開他陽台的門,沒有,什麼都沒有。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客廳裡,簡溪沉默地站在門口,什麼都沒說。
我為自己感到羞恥。我想我肯定是瘋了。我走過去,從背後抱著他,非常非常地用力,像是不用盡全身力氣,他就會立刻從這個世界消失,然後再也找不到了一樣。
他慢慢地抬起手,放在我的手上。
他的手特別溫暖,把我的手完全覆蓋了起來。過了幾秒鐘,他用力地把我的手從他
腰上掰了下來。「林蕭,我想靜一靜,你先回去。我們都冷靜一下。」他的聲音嘶啞得像喉嚨裡含
著沙子。我茫然地放開他,點點頭,然後轉身朝外面走。他站在門口,沒有關門,看著我站在電梯門口,電梯一直在上升,他沒有說話,只
是靜靜地,像是在等待著我的離開。那一刻,我整個人像是被丟在了一場濃烈的酸雨下面,千瘡百孔。我想要張開口,
對他說我愛你,剛想要說話,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電梯裡面的人,我認識,她的名字叫林泉。她身上穿著簡溪的襯衣,穿著拖鞋,手上提著剛剛從樓下買回來的早餐,熱氣騰騰
的。是簡溪喜歡吃的小籠包。
我們三個站在走廊裡,像三把出鞘的匕,彼此對峙著。或許應該說,我這把匕上,濕淋淋的全部都是劇烈的毒液。我笑了笑,轉過頭看了看低著頭嬌小可人的林泉,然後又回過頭去看看穿著睡衣的
簡溪,我對他說:「簡溪,等你們結婚了,無論過去多久的時間,都不要寄請帖給我,因為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會在你們的喜帖上,正反兩面都寫滿詛咒你們的話!」我轉身走進電梯,扯著林泉的襯衣往外面推出去,「滾去你男人那裡!」
電梯門關起來的最後瞬間,我面前的畫面,是林泉軟弱地kao在簡溪的胸口上。而簡溪,紅著眼睛,情緒激動地望著我。他好像哽咽著對我喊了句什麼,但是電梯
門轟然關閉了。我什麼都沒有聽見。電梯載著我往下墜。我也不知道下沉了多久,好像無窮無盡地往下墜落著。我坐在電梯的地上,眼淚刷刷地往外滾。電梯到達底樓時門打開了,我抬起頭,看見顧裡站在我的面前。她眼睛紅紅的,走
過來朝我伸出手。她把我帶出去,塞進了她的車裡。我好像是從那個時候,就昏睡了過去。後來生了什麼,都不太清楚。
我終於在內心裡現,只要有顧裡在身邊,我就敢放心大膽地睡過去,無論身處什麼地方。
我知道,她一定會守護我。
在昏睡的過程裡,我的手機一直振動著,但我並不知道。
我同樣不知道,在我快要崩潰的這段時間裡,手機上顯示了十七個崇光的未接來電。
我想過不了多久,上海就會慢慢進入冬天了吧。
我真心地期待著一場大雪,持續不斷的大雪,把這個城市,重新變得gan淨,變得純白,變得空空蕩蕩,變得什麼都沒有。
最好是像電影《後天》裡一樣,整個城市都變成巨大的冰原。
大家一起活活埋葬在水晶般閃耀的冰塊裡,千年萬年,青春常駐,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