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方丈以生命之力施展而出的巨大金鐘,雖被鄭素素以命擋去一半,但剩下的一半,卻絲毫不停留的降落而下。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可以以命抵擋佛鐘,解救鬼尊。被佛音震到在地的張小露掙扎著爬了起來,口中咳出一口鮮血,抬頭往鬼尊看去,見金鐘就要降落下來,張小露眉毛一皺,咬咬牙,腳下一蹬,拼盡全力朝鬼尊奔了過去。她全力施展出身法,度之快,實在前所未見,追在她後面的農馬只覺眼前一花,再一細看,張小露竟已奔到鬼尊之處。下一刻,在佛鍾完全降下時,張小露隻身撲入金色圓柱之中,而佛鍾也終於降了下來。稍一接觸到鬼尊,猛然炸出如同烈陽一般的光芒,隨著而來的,是三次鐘聲響起「嗡!」鐘聲之音,如同九天玄音傳來,這一次的鐘聲,意外的不如前兩次,但是與鬼尊最近的韋陀虎、杜佛皆是悶哼一聲,向後退了好幾步,只有乾乙真人,還能站住不動,而他們之後的一些旁脈趕屍人和鬼魂,更是慘不忍睹,稍近點的鬼魂,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旁脈趕屍人,則是紛紛栽倒在地,氣絕而亡。即使身在遠處正邪兩道之人,也紛紛倒地,或死或傷!此時的農馬已經追至離鬼尊不遠,但這聲鐘聲響起時,他只感腦海裡如同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般,整個腦袋一片空白,而體內的魔氣,盡被這鐘聲震得繚亂動盪,讓他差點就把持不住,走火入魔!當最後這聲鐘聲落下後,亂葬崗尚能行動和活著的,卻只有最初的十分之一,這些人,不管傷了也好,沒受傷的也好,有一個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們都是在場之中具有一定修為的人。「露兒!」農馬一回過氣,便失聲叫喊,張小露隻身撲入光柱之中,恐怕是凶多吉少,若她真有個三長兩短,農馬這心也會碎了。當被金鐘激起的塵埃逐漸落下,正中央的情況開始顯現出來了,此時亂葬崗剩下的人並不多,與之前相比,這打鬥叫喊聲也減少許多。現在,離中央較近的人,都一一罷手停戰,屏息等待最後的結果。若是鬼魂跟妖魂被消滅了,無論正道的人也好,邪道的人也好,鬼魂也好,將都沒有任何理由再爭鬥下去了。滾滾塵埃之中,漸漸的,有一個身影露了出來,接著,是二個,還有三個。當塵埃終於散去,正邪兩道之人無不驚呼一聲:「啊!」只見顯露出來的三個身影,為的是滿身鮮血淋漓的鬼尊,其次是身影虛虛幻幻的妖魂,另外,還有一個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人,那就是橫起一條黑色左臂,氣喘吁吁的苗問!看到苗問竟不知何時冒出來,農馬只是吃了一驚,心裡卻更擔心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張小露到底如何了!順著苗問身後地上一看,農馬臉色頓時變了好幾變。只見張小露臉無人色,嘴邊掛著一道血跡,她頭散亂,兩手抱著一副白骨遺骸,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農馬實在沒想到會生這樣的事,他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幕,也不敢去瞧看張小露到底如何了,因為他害怕入手觸及的,是張小露毫無脈搏的身體。就在他呆愣之際,中央的鬼尊再次操起「日月玉壺」跟「鬼天衍」,將身影虛虛幻幻的妖魂禁錮住,接著對身邊的苗問說道:「苗長老,多些你及時趕到,要不是你用『毒神索』擋下金鐘,此時本尊已不在人世間了。」苗問聞言笑答:「鬼尊何必客氣,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鬼尊點點頭,全神貫注道妖魂身上,苗問能拼著性命危險救下他,看來以前對他的懷疑是多餘的。妖魂跟鬼尊雖同時被金鐘餘勁所傷,但她是元神,所受到的傷害要比他人嚴重的多,此時早已奄奄一息,再無抵抗之力,被「日月玉壺」迅收進其中。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了,鬼尊那種不滿小臉孔的醜陋之臉也不由露出一絲笑容,一直以來的目的,就要成功了,鬼尊心中滿是激動情緒,卻不知,在他身後的苗問眼神突露殺氣,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情況,那只黑色左臂已經結結實實的擊中了鬼尊的後背。鬼尊在全部防備之下被苗問全力一掌轟中,況且還是帶著魔器「毒神索」的一掌,本以傷上加傷的他慘然噴出一口鮮血,連人帶著「日月玉壺」跟「鬼天衍」向一側飛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地,久久沒有反應。韋陀虎跟杜佛一見鬼尊被苗問暗算,氣得哇哇大叫幾聲,便操著法器朝苗問撲了過來。苗問瞄了兩人一眼,冷笑道:「老夫有魔器在手,憑你們倆,也想跟老夫交手,不自量力!」話音一落,他揚起左臂這樣開弓兩劈,頓見兩條黑色之索向兩人急劈砍而去。韋陀虎與杜佛這兩人,論本事,韋陀虎要高出一些,且韋陀虎外號惡鬼,行事為人自是凶悍無比,勇不可擋,但論奸詐機靈,杜佛要比韋陀虎高出好幾截,一見著兩道黑色之索來勢洶洶,杜佛便知不可硬碰,他也沒有提醒韋陀虎一聲,自個腳下一蹬,跳上了半空,避開了苗問這一擊。可凶悍勇猛的韋陀虎卻不躲不避,他豎起手中奇怪法器,打算硬擋下這道黑色之索。當黑色之索與他法器接觸的一瞬間,韋陀虎立感不妙,想抽身躲開,可惜已經為時過晚,他念頭剛一冒,腰腹之中便傳來劇烈之痛,下一刻,他只感自己傾斜倒地,在落到地上的那一刻,他清楚看到,倒在他身旁的,還有個被截斷的下本身,而那下半身所穿的褲子,他最是熟悉不過了,那正是他最喜歡的一條褲子,接下來,他眼前一黑,便沉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苗問舉手間便殺掉一個四鬼將,這等本事,讓在場正邪兩道中人無不驚駭。乾乙真人見苗問打傷鬼尊又殺掉一個四鬼將,心中甚是欣喜,上前幾步,說道:「苗長老,看來大家都誤會你了,你打傷鬼尊,又殺掉韋陀虎,功勞不小啊。」苗問聞言一聲冷笑,正想回話,這時卻被一聲喝喊打斷:「苗老賊,原來你跑到這裡,你這老賊,有本事跟我們較量較量!」聽到這聲喊,乾乙真人等正道高人回頭一瞧,這開口喊話的,原來是阮秋章。在他身邊,還有白老道、黑烏子、苗南鳳等人。見阮秋章突然冒出來,裘龍上前一步,喝道:「秋章,苗老不是命令你們鎮守『萬山鎮』嗎?你們怎麼來了?難道統領者的命令你們也敢違抗不成!」阮秋章聞言冷哼一聲:「裘長老,師弟來這裡是奉了趕屍之王的命令,有何問題?師弟提醒你一句,這苗老賊心懷私心,剛才正邪拚鬥時,他故意撤退自家弟子,躲到樹林裡去,後來被我們撞見,一問之下,他將自己所懷的目的全數說了出來,適才他那麼做,是為了奪取這東西。」阮秋章說著,伸手指了指飄忽不定的妖魂,眼睛卻瞄向苗問身後的張小露,心中甚是擔憂。「哼,剛才苗老的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到了,難道還有假嗎?你不要污蔑好人!」阮秋章話剛落,便聽到一把聲音從半空中傳來。阮秋章抬頭一看,原來是石絡田,此時的石絡田已經只剩一手被空中的黑色圓球禁錮住,瞧樣子,不用多久他便可以脫困了。「我污蔑好人?石長老,你若是不信,盡可詢問這些人,我阮秋章也許會騙你,難道趕鴨子和黑烏子還會騙你嗎?」聽到阮秋章語氣甚是堅定,再瞧瞧白老道跟黑烏子,見兩人都肯定點著頭,石絡田跟裘龍也有些懷疑了,兩人一同朝苗問看去,剛想詢問清楚,卻見苗問臉上掛起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沒等兩人弄明白怎麼回事,苗問左手朝著空中的石絡田一劈揮,頓減適才將韋陀虎劈成兩半的黑色之索朝石絡田劈了過去。「混蛋!你幹什麼?」所有人都沒想到苗問竟會突然施加毒手,眼看著黑色之索就要將石絡田劈成兩半,眾人皆是同聲驚喊,卻已然來不及解救石絡田。就在千鈞一之際,從一側突然射來三道金色光芒,「叮叮叮!」三聲,金色光芒與黑色之索一碰,立將黑色之索截成三段,左右兩段,因距離原因,皆是從石絡田身旁閃過,而中間那段,雖被改變了軌道,卻還是劈向石絡田右側。雖擋不住黑色之索的趨勢,但也因為這三下,為石絡田爭取了一瞬間的時間,對於石絡田這等高人來人,這一瞬間就足夠他自救了。只聽他斷喝一聲,勁灌一掌,掌運成刀,毫不遲疑朝自己被禁錮住的一手劈了下去。頓時只聽「噗嗤」一聲響,石絡田吃痛叫喊,斷手自救,當他落下的同時,那中間一段的黑色之索也剛好劈到他一秒鐘停留之處。黑色之索與停在半空的黑色圓球一碰,立刻爆出一聲巨響,炸散而開。苗問斜眼瞄了射出三道金色光芒的方向一眼,笑道:「原來是虛悟大師出手了,你的『禪佛指』力倒是不錯啊,呵呵」「阿尼托佛,苗長老,多行不義必自斃,老衲勸你還是回頭是岸啊。」苗問冷冷一哼,根本不理虛悟大師的勸說。這時,石絡田一落地,裘龍便飛身上前,將他一把扶住,急切問道:「石老,沒事吧?」石絡田臉色早已白如紙,冷汗直冒,聲音有氣無力:「沒……沒事……還死不了……」裘龍急忙從身上撕下一條布條,將石絡田斷臂之處包紮,又為他點穴之血,這時才怒瞧苗問:「苗問,雖然我早有懷疑你不懷好意,但念在你為趕屍界付出了半生之力,從不派人去調查你,想不到你真的居心叵測,竟想殺害石老!」「哈哈哈……」苗問就想聽到可笑笑話一般,狂笑不止,好一會,他才止住笑聲說道:「裘龍啊裘龍,趕屍界中素傳你機智多謀,是以外號『暗算天』,可笑啊,老夫不怕告訴你,老夫的目的,一是為了吞併趕屍界,老夫要統一趕屍界。至於二,則是這個妖魂了,本來因為出了點意外,老夫只能求其一不能求其二,但是想不到虛空那老和尚竟捨命出最後一擊,哈哈,真乃天助我也,現在鬼尊被老夫打傷了,你們這些人因為打了這麼久,功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嘿嘿,不過老夫現在不但手持魔器『毒神索』,且功力十足,這裡還有誰是老夫的對手啊,哈哈哈……」「苗問,你這老賊,別以為你有『毒神索』我草仙就怕了你,有本事就跟我單打獨鬥!」見阮秋章甚是囂張,苗問冷眼瞧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身後的張小露,笑道:「你想引開老夫,好救你的徒兒,嘿嘿,這丫頭也真是厲害,竟在佛鍾壓下的一瞬間,不但及時趕到,還從妖魂手中搶過那具遺骸,度快的連老夫也差點漏眼,看來叢翁教她的本事不假啊。嘿嘿,可惜,小丫頭被金鐘餘勁震昏過去,就算她跑得再快,這時也沒用任何作用了。」「苗老賊,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毫,我草仙必將你『苗司派』踏平!」阮秋章見苗問語帶威脅之意,心中更是焦急。「苗問,你身為趕屍界三長老之一,地位身份非同小可,難道你就不怕被正道圍攻嗎?」乾乙真人此刻也完全明白了,之前農馬指責他的話不假,適才阮秋章說的也不假,這個苗問,正可謂是偽君子。「嘿嘿,阮秋章,你的本事現在尚且不如你那魔族之後的弟子,你憑什麼能踏平老夫的『苗司派』?也好,你數次頂撞老夫,老夫早就看你不順眼,今天老夫就叫你橫死當……」苗問最後一字還未吐出,卻被一聲怒喊打斷:「苗問老賊,受死吧!」眾人聞聲一瞧,不由大吃一驚,喊出這話的,原來是農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