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思索半天,這才回答:「怪哉!」
李嚴龍一愣,問道:「怎麼回事?」
農馬先說道:「第一,普通殭屍咬傷人,被咬的人一定會中屍毒,且一般活不過七天。屍毒作最嚴重的,分別是第一天和最後一天。但是你這傷口分明是被殭屍被咬,隔了一夜,卻沒有作跡象。」
赤炎接口道:「第二,像那殭屍行兇了一年,所吸的血也該不會少到哪裡去,可是十分奇怪,一般殭屍若是吸了這麼多血,照理應該已經成精了。這村子的人竟還倖存著這些人,這實在奇怪。」
白曉婷想了想,跟著道:「第三,以屍毒份量來看,那殭屍不過是十分普通的行屍走肉,你們這麼多人怎麼會被一個殭屍逼得這麼慘?太奇怪了。」
三人一人一句,李嚴龍聽得一頭霧水,他沉思半天,回道:「那殭屍很弱嗎?在下曾有一次集合了村子三十名壯漢圍攻它,結果不到片刻,全軍覆沒。」
「怎麼可能?以你傷口的屍毒來看,這東西也就剛剛成為殭屍罷了,這種程度的屍毒,用糯米或是硃砂就可以輕易解除了,或許放任不管也不會有事,以這種小角色的殭屍,普通人也能打得過它……」赤炎有些懷疑,從小跟隨黑烏子趕屍的他,對殭屍那是再熟悉不過了。
李嚴龍恍然大悟,雙手一拍,說道:「難怪村子裡這麼多人被咬都沒事。現在這村裡的人或多或少都帶有幾個傷口,那些都是被殭屍咬到所致。」
苗嫣然思緒良久,隱約中總覺這事有些奇怪,她問李嚴龍道:「李兄,那這一年內的人都是怎麼死的?」
「這事說起來也怪,這個殭屍只有每逢月圓之夜才會殺人,而且一殺就是好幾個人。但在平時,他也就是吸吸村民的血而已,從未殺過一個村民。這一年內,我們嘗試了許多辦法,無論多麼精湛巧妙的陷阱都無法將它捕殺,很多時候,這殭屍就像有智慧一般。」
「智慧?!」苗嫣然一怔,臉色逐漸凝重,急問道:「既然殭屍這麼厲害,你為何不帶村民離開這裡?」
「這這」李嚴龍有言難以啟齒,他「這」字念了半天,就是回答不了苗嫣然的問題。四人越看越覺得有問題,不免有些懷疑起李嚴龍的為人。
正當幾人間氣氛愈來愈加凝重時,突然有人喊道:「長老來了,大家讓讓。」
四人聞聲回望,只見一個滿頭銀,一臉滄桑的老者走了進來。這老者持著一根枯木枴杖,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似乎已是到了垂暮之年,在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龐上,卻有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老者仔細打量了農馬四人一眼,突然將目光定落在農馬身上,他每看一眼,就出一聲怪聲,「嗯嗯嗚嗚」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農馬被老者盯得渾身不自在,剛想起身向老者行禮,老者卻是開口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啊?」
「啊?我?」農馬有些意外,雖然不知老者為何問起他姓名,但他還是恭敬回道:「小子姓農,單名馬。」
「啊,你姓農!」老者聞言大驚,一臉難以置信之色,他疾步走到農馬身前,用手按住農馬的心口,半天不說一句話。
農馬丈二摸不著頭腦,他呆呆看著老者奇怪舉止,也是無話可說。眾人亦是同農馬一般,不明老者此舉用意何在,就在這麼個時候,老者開口說話了:「天意,天意啊。」
「什麼天意?你這老頭真奇怪,隨便按了人家心口半天,卻說什麼天意。」白曉婷毫無尊老之意,對老者舉止嗤之以鼻,不滿說道。
「白師妹,不得無理。」苗嫣然知道事情不簡單,老者這番舉止,似乎暗示著什麼秘密。她向老者行了一禮,說:「老先生,不知您何處此言?」
老者沒有回答苗嫣然的話,他用枴杖往地上頓了三下,說道:「老夫身子不好,難行跪禮,這三下清響,代表了我三個響頭,現在老夫懇求你們,望你們留下幫忙除去殭屍。」
眾人聞言一愣,沒想到老者竟會口出此言,一時間腦筋有些轉不過來。但白曉婷就不一樣了,老者的舉止在她看來不過是倚老賣老,她忍不住說道:「這算哪門子請求?我們趕時間,沒空理會這裡的事。」
農馬亦是很為難,現在時間所剩不多,「黑葉林」面積很大,帶著屍體穿過去,本來就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辦到的,如果這時再參合進其它事情,恐怕他們就無法在預定時間裡到達「慈摩鎮」。想到這,他決定拒絕老者的請求,這嘴巴剛剛張開,卻突聞苗嫣然說道:「好,既然老先生都這般誠意懇求了,那我們就留下來幫你們消滅殭屍。」
「啊?!苗師姐,師弟比試的時間快」白曉婷十分意外,沒想到苗嫣然竟會答應了老者的請求。她的話剛說一半,卻被苗嫣然搶言道:「放心,只要咱們連夜趕路,一兩天空餘的時間還是有的。」
「可是」白曉婷還想反駁,見苗嫣然神情堅定,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無奈,她回頭瞅了農馬一眼,說道:「農師弟,這事還是你說了算,留與不留,我聽你的。」
苗嫣然的決定出乎農馬意料,但他心中亦是有所打算,幫忙消滅殭屍可以,但得等他結束這場比試之後再說,算了算日子,現在是農曆初六,在月圓之時,他們有足夠的時間趕回來幫忙。一想到這,他說道:「老先生,我們可以幫你,但必須得等六天之後,小子保證,六天之後,我們一定會回來幫忙的。」
老者瞇眼看了農馬一眼,淡淡道:「殭屍就棲身在『黑葉林』裡,就算你們現在不幫忙,也一樣會在樹林中與它相遇,既然遲早遇到,倒不如趁人多好辦事,將殭屍引來消滅,那樣你們也可以平安渡過『黑葉林』。」
「這事不煩你老頭操心,如果遇到,我們就把它幹掉,也正好為你們消滅殭屍,這樣不就一舉兩得了。」白曉婷心中煩躁,覺得老者強人所難,對老者也愈加不客氣了。
老者歎出一口氣,知道不容易勸說農馬幾人,他瞅了李嚴龍一眼,說道:「李壯士,麻煩你請村民們出去等候,老夫想和農馬子。
老者又看了看苗嫣然、白曉婷與赤炎三人一眼,說道:「能否麻煩你們也避一避?」
「什麼?為什麼我們要出去?你這老」白曉婷自然不願意,老者這話已經觸了她的怒氣,她正想喝罵老者,不想一隻嬌嫩纖細的玉手突然捂著了她的嘴巴,制止她的人,正是苗嫣然:「既然是老先生的請求,我們就別打擾了,咱們出去吧。」說著話,她也不理白曉婷願不願意,連拉帶拽的將白曉婷拖出了房間。赤炎更是不會為難老者,他尷尬一笑後,緊跟著苗嫣然走出了房屋。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在苗嫣然出門的一瞬間,她偷偷將一隻奇怪的蟲子扔在了屋子內。
等赤炎將房門帶上後,農馬瞪著老者,靜靜等著老者說話,他很疑惑,不知老者為何這般神秘兮兮。
「農小子,你聽說過『叩血』嗎?」等了大半天,正當農馬甚感煩悶時,老者卻撇下一句讓他震驚萬分的話來。
農馬「噌」的一聲,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一臉震駭,瞅著老者略帶微笑的臉,語氣中充滿了警惕:「你到底是何人?」
「叩血」一事,還是不久前算命仙姑告知農馬的,他的「血龍掌」,也是從算命仙姑一句:「斷頭台上,滿腔熱血,壯志豪情,逢血化吉。」中所領悟出來的。一直以來,就連阮秋章和張小露也不知道「叩血」的事,沒想眼前這個老者竟也知道「叩血」的存在。
見農馬十分警覺,老者哈哈一笑:「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你身懷『叩血』一事了,既然如此,那你應該也知道兩千年前的正邪之戰與『臥龍村』的事了?」
老者此話一出,農馬徹底呆住了,他萬萬沒想到,天下間還有人知道這件事。老者瞇眼微笑,緩緩說道:「雖然老夫不知道你是從哪裡知悉自己的身份,但是有一點你一定不知道,守龍一族當年並沒有被道屍消失殆盡。」
農馬一愣,當初從算命仙姑口中得知,「臥龍村」的人都被道屍所殺,只有他的祖先一人存活下來,老者的話,自是讓他吃驚不已。
老者接著說道:「適才你們不是問我們為何沒有逃離這裡嗎?其實答案很簡單,『六池山』正是當年的封龍之山,而這個村子的村民,都是從道屍滅村之際僥倖逃出來的守龍一族,可惜當初人脈稀少,為了保存血脈流傳下來,所以不得不與外族人通婚,結果造成現在血脈不純,我們這一族的血脈,也愈來愈混雜了。如果我們一族逃離了這裡,那山中毒龍勢必會趁機復活,為天下帶來無窮禍害。」
聽到這裡,農馬好一陣迷茫,這個村子的人,與他有著一樣的血脈,兩千年前他們是一家,現在這個世上,唯一跟他有血緣關係的,竟然會是兩千年前本為一家的後守龍一族。一想到這點,他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