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後,霜國大軍又攻下一郡,皇都岌岌可危。
雖然戰況一直不樂觀,但司空凌從未放棄,也不可以放棄。從小他就受了比常人多數倍的痛苦和折磨,可謂臥薪嘗膽,而今靠著自己的努力終於坐上太子職位,將來必定成為辰國的皇帝。他絕不能輸在這一戰上!
可是,世事難料,接下來的軍報,幾乎讓司空凌萬念俱灰。
「稟……稟報太子……前方……前方……」侍從吞吞吐吐,許久說不出口。
「連話都不會說了嗎?本太子養你這等廢物有何用?!」
「前方常柏舉兵叛變,率其左路大軍投靠霜國,並與霜軍兩面夾擊圍殲中路,而季子璁將軍……將軍他無奈之下,令中路主力撤退至金城郡,自己則帶領小部分將士斷後,殊死捍衛疆土,陣……陣亡!武衫將軍所率的右路,現已成為孤軍……」
聽完軍報,司空凌的眼睛裡透著駭人的凶光,陰冷至極。兩拳緊握,甚至指甲都陷進肉裡。
侍從跪在地上一直在抖,低著頭緊貼地面,根本不敢去看司空凌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想到,司空凌竟突然大笑起來,但越是這樣,侍從心裡越害怕。
「你還杵在這裡幹什麼,滾!」
「是,是是,奴才告退。」
「慢,傳令武衫,率右軍後退,保存實力。傳令尤納,就算破釜沉舟,也要保障後勤。本太子明日啟程去金城郡,親臨戰場,接管中軍主力!」
「是!」侍從逃命一般地離去,似乎剛從鬼門關繞了一圈。
司空凌雙眼一閉,就那樣向後一仰,躺在了地上。
季子璁死了。若不是自己當初一時糊塗,強令他不准後退,他也不用以性命來證明自己的忠誠。
常柏曾是自己的親信之一,卻在關鍵時候背叛自己。他是認為不值得輔佐自己嗎?此戰辰國必敗嗎?
還有二皇子,平時雲遊也就罷了,現在國難當頭,竟也毫無消息,他心裡當真是一點也沒有國家嗎?
甚至瞿洛,從小就跟隨自己,也在這個時候不知所蹤……為什麼?為什麼連瞿洛也要棄自己不顧?
司空凌想著這些,腦袋開始隱隱作痛。勉強記得,瞿洛之所以離開,是因為犯下了什麼大錯,自己十分生氣,要處斬他。然而到底是什麼事,又怎麼都記不起。
除此之外,司空凌還現自己最近頗有健忘,許多本該記得的事情都變得模糊。難道,天要亡我?
司空凌心灰意冷,不再多想。忘了就忘了吧,反正有些事情也不想記得,忘了倒好。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連自己是誰也忘掉。
軍報很快也傳到了辰國皇帝耳中。皇帝震怒並驚恐,屢次想要廢除司空凌的太子之位,可當下局面,即便廢掉他也無濟於事,反而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此刻最開心的當屬皇后,看見司空凌如此被動,如此狼狽,獨自笑得近於瘋癲。是啊,她在後宮勾心鬥角數十年,只因司空凌,什麼都沒了,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一死一傷。她是那樣迫切的希望司空凌戰敗,遺臭萬年,哪怕辰國滅亡也無所謂。
靜夜裡,飄然傳開司空凌的苦笑之聲……
床榻之上,采柔緩緩起身。這幾日,他都一直在司空凌房內,寸步不離。之前的軍報,她自然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采柔行於桌前,持筆寫字,然後拿給司空凌看。
「奴婢有一方法,可暫解燃眉之急。」
司空凌淡淡一笑,不以為然。心想採柔不過一弱女子,又怎能助自己迎戰退敵。不過,先看看她的辦法也不是壞事。
「沒想到,這時候還能陪在我身邊,替我分憂的,竟然是你……采柔……」
采柔心裡一陣激動,只因為他剛才自稱「我」,而不是「本太子」。隨即又提筆。
「奴婢有一藥粉配方,若灑於兩軍陣前,順風飄至敵軍,敵軍將會全身乏力,戰力大大折扣。此藥效可維持三日。」
「是嗎?果真有此配方?」司空凌頓時來了精神。
如果真有此藥的話,只要等到起風時用之,接下來三天之內,己方全力反擊,或許就能反敗為勝。
采柔沒有回答,也沒有寫字,只是神情地看著司空凌。當司空凌對上她瑩瑞的雙眼,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種信任。
「那好,需要些什麼,你都快快寫下來。」
采柔點了下頭,開始一樣一樣地寫,而司空凌也一字不漏的看……
這張薄紙,就真能扭轉局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