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男子一見有人要買這些賤婢立即將鼠目轉移過去,原是個大肚子女人,心中頗有些不屑,「夫人可是要全部買下這些女子?」
「是。」端午眉頭緊鎖地看著那些顫顫抖抖地女子,她們枯瘦如柴,蒼白的臉上淚痕斑駁。
「五十文,拿錢立馬成交。」男子又頗為鄙夷地掃視了那群女子,留著也是浪費糧食,死在府上更是晦氣,如今有傻人要買她們他自是樂得如此。
「秋姐。」端午一一掃過她們的臉,突然看見一名形如枯槁而被攙扶的女子,雙目深陷,面色慘灰,儼然氣息奄奄,一瞬間她與蝶兒的臉便重合到一起來。
秋姐忙從懷中掏出錢袋,數清後遞與那男子,男子嘴角輕撇,拿著錢便道,「我們走!」
那些女子惶惶不安地看著端午和秋姐,生怕再次掉入另一個火坑。端午暗皺眉頭,緩緩朝那個面似蝶兒的女子走去,「蝶兒?……」聲色微顫,有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恐慌。
周圍的女子一聽見端午喚出蝶兒的名字皆不禁露出驚詫的神情,放大的瞳孔在蒼枯的臉上卻猶如幽靈一般。
端午直直地凝視女子,顫顫伸出雙手,「你真的是蝶兒嗎?」握住女子比自己更為粗糙的手,冷得猶如冰窖,端午的眼淚驀地一下子就掉了出來。
她果真認識蝶兒還會為蝶兒掉淚,一瞬間,那些淒苦女子的眼淚就如同洪水崩潰一般肆無忌憚地掉落下來,她們有救了,這次真的有救了!「她就是蝶兒啊!」
「端……午……」蝶兒微顫著吐出兩個字。
真的是蝶兒!蝶兒,竟真淪落至此地步!簌簌地眼淚無聲滑落,端午緊握著蝶兒的手,「對不起,對不起,蝶兒,都是我不好,當初我應該帶你走,不應該把你一個人留在王府裡……蝶兒……」
蝶兒神情顯得有些呆滯,不敢相信端午真的就在自己眼前,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原本還以為,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枯裂的嘴角艱難地翹起,頓時感到天昏地暗,漸漸失去知覺。朦朧中,只聽見端午的急喚……
「蝶兒……蝶兒……」
當蝶兒再次睜開眼睛,已是三個時辰之後,身處客棧之中。
之前大夫已經給所有人都看過,說是並無大礙,慢慢調理即可,便開了些許外傷藥。即使是不懂醫術之人,單從傷勢上看,也能看出這些女子必定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然而,端午還從眾女子口中得知,就在前一晚,蝶兒剛剛遭到那胖男子的凌辱。這……又豈是幾幅外傷藥能治癒?端午再次黯然下淚。
「蝶兒,對不起……我該早一天來的……我為什麼不早一天來,為什麼……」
此時見到蝶兒醒來,眾人無比歡喜。端午將蝶兒緊緊地擁在懷裡,怕她一不小心又受到什麼傷害。
關於凌辱之事,端午自然是隻字不提。她知道,那定然是蝶兒最大的噩夢。
一女子問起端午,「不知夫人有何打算,我們……」
「你們都走吧。」
「啊……」雖然之前已經有此猜測,不過聽到從端午嘴裡說出來,眾女子還是激動不已,齊齊跪下。「夫人慈悲心腸,您的大恩大德奴婢們永世難忘,原上天保佑夫人。」
「你們都快起來,別這樣。」端午和秋姐連忙扶起眾人。
最後,端午還讓秋姐分了少許盤纏給她們,以作她們回家路途之用,雖然很多人已經沒有了家。當中也有人表示願意跟隨端午,都被端午婉言拒絕了。
待眾女子走後,端午才來問蝶兒:「蝶兒,你今後又如何打算呢?」
「我……我現在已無家可歸。端午,你可以帶上我嗎?今後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可以嗎?」
「當然可以,如今這世上,我也只有你們三個親人了……你,秋姐,還有……」
蝶兒這才注意到端午隆起的肚子。
「孩子的爹是?」
「他沒有爹!」端午回答得那樣決絕,眼睛裡充滿了悲情。
蝶兒突然聯想起前一晚生在自己的身上的事,沒有繼續問,再次抱住了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