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便是冬至,辰國皇帝親率百官前去祖廟祭祀。下朝之後,司空凌便徑直回府,一入永泰殿,並沒有見到自己想見之人,瞬間雙目便陰寒起來,強制壓下想去見端午的衝動,隨後大步便離開,兀自一人去了書房。
翟洛回府後便去了清竹居,端午仍坐在窗前,背影蕭索,他不禁緊蹙起眉頭來,拳頭緊握,再也壓制不住心理的想法,大步上前扶起端午的肩,「端午,你到底想要怎樣?為什麼要這樣對你自己?」
我沒有想要怎樣,只是想靜靜地一個人坐著,沒有任何想法。端午心底回答著,卻完全沒有想說出口的想法,視線透過翟洛的肩,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眼前一片模糊,逐漸凝結成遲墨的樣子,還有他壞壞的痞笑。
翟洛看著端午如此模樣,眼神愈加複雜,深吸一口氣,「他是愛你的。」
現在,愛與不愛都不再重要了。
以為能夠憑一句愛就可以一笑泯斷所有過往恩仇?端午的視線依舊渙散。
不自覺地,翟洛緊緊了扶著端午的削肩,輕而易舉地能握到她的骨頭,她現在是懷有身孕的人啊,怎麼能天天不吃不喝?
「你想替他報仇,還是殉情?回答我。」
她想怎樣?又能怎樣?端午嘴角不禁浮上一抹嘲弄的笑容,她或許可以選擇去刺殺司空凌,也可以就這樣放任自己自生自滅,帶著她與司空凌的孩子一起滅亡,這樣子去救贖。
翟洛沉沉閉上眼眸,緊咬牙關,再睜開眼眸時,一片決絕的清明,依舊冰冷道,「我帶你走,你離開這裡這裡。」
冰冷的指尖撫上端午淡漠的臉龐,緩緩滑下,「聽著,離開這裡。」
渙散的瞳孔逐漸收回,「我可以去哪裡?」端午的嗓子有些乾澀,許久不曾說話與進食的原因。
「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這樣的決定是代表背叛嗎?背叛了司空凌,任端午離開他,也許這樣會更好,至少翟洛他不用眼睜睜的看著端午走向滅亡的深淵,如同墜落的日落,沒有任何阻擋。
如果離開,是帶著司空凌的孩子與對遲墨的歉疚亡命天涯。這樣也許才是真正的自生自滅,一切只能看天意。
「我只要一個人走。」
一個人走?翟洛的眼神再次複雜了一下,放任端午兀自一人離開,她會面臨怎樣的危險?「不行。」
「呵。」那麼,當我什麼都沒說。端午冷笑。
就那麼一聲冷笑,刺疼了翟洛,他承認他做不到放下端午的一切。「你到底想要怎樣?」
真的不想怎樣。端午不想回答,冷諷的眼神看著翟洛,如同陌生人般的嘲笑依舊仇人般的視死如歸。
「端午……」翟洛呢喃著端午的名字,苦澀如同潮水湧上心頭,情不自禁地抱著端午,「你這樣,真的讓人,放心不下。」
無所謂。什麼都已經無所謂了。沒有什麼比眼睜睜地看著對自己好的人死亡更可怕,也沒有什比心中空無一物更可怕。現在什麼都沒有,連自己的死亡都不決定可怕了吧?
「你還有個孩子,你想讓他以後過怎樣的生活?端午,放開這一切,堅強地走過去。」
她的孩子該怎樣面對他的親生父親司空凌?端午無法想像自己都覺得殘酷的畫面,緊閉眼眸,自遲墨死後第一次用帶有強烈決定情緒的語言道,「你,讓我離開。」
孩子或許是她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了。「好。」翟洛答應地乾脆,因為他決定暗中派人跟蹤端午,隨時隨地知曉端午的一切。
「呵。」端午依舊一聲冷笑,她在想,以後她告訴她的孩子,他的父親早已死亡。
日暮時分,兩名身著丫鬟服侍的女子手持竹籃離開凌王府,原因是洛侍衛為了使媚妃開心而特地去買她喜歡繡線。隨後,兩隊平凡不奇的男子緊跟其後,一切進行得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