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總管見各皇子皆已到齊殿中,於是唱道,「開宴。」剎時手捧玉盤的宮娥采女魚貫而出,分外妖嬈,絲竹管弦之聲適時宛轉流瀉,彩蝶舞姬翩然踏至,驚鴻起舞。
司空凌抬眸看著殿中舞姬,冷冷道,「倒酒。」
特地伺候司空凌的宮女立即躬身拂袖為其斟酒,司空凌逸眉頓蹙,一聲令下,「滾!」
「是。」宮女立即收回手,躬身退下。在皇宮混跡多年,她自是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人得罪不起。
「倒酒。」司空凌依舊語氣冰冷。
「是。」這次答話的是端午,她知道司空凌的命令是對她布的。於是從司空凌身後站出來,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輕挽盈袖,將玉壺內的酒一滴不灑地倒至司空凌酒榻上的玉杯內。
皇后、太子及司空掣一直暗中注視著司空凌的一舉一動,見他呵斥掉了宮女又叫身後的狐眼女子上前斟酒,心中頗為詫異,又頓時明瞭。那女子應是堯國派來的和親公主清塵公主,傳聞司空凌對她甚為寵愛,形影不離。
但又有探子報,她曾多次出現遲墨身旁。提及遲墨,皇后俏麗容顏上便出現一抹慍色,以官鹽之事出巨資為由輔助司空徇修葺難民容所,竟臨陣倒戈投靠司空凌,讓司空徇失信於民,簡直就是該死!後命人前去查處遲家在辰國各地的商舖,中途竟被司空凌的人馬阻攔,恍然明白他們倆人早已串通一氣狼狽為奸,可惡至極!
「父皇,多年來,兒臣未能守護在您的身邊恪守孝道,兒臣敬父皇一杯請恕兒臣不孝。」司空逸雙手捧杯,正言道。
「好,」皇帝高舉玉杯,一飲而盡,嘴角笑意醒目,道,「逸兒若能回朝替朕分憂,這才是盡孝。」
此話一出,皇后鳳目立即閃現過一絲侷促精光,皇上一向偏疼司空逸,司空逸又是前皇后之子,他若是回朝定然會對徇兒的太子之位有所影響。如今司空凌本就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若加上個司空逸,局勢便更加混亂,對他們亦更為不利。
「回父皇,兒臣的志向不在朝堂,而是縱情於山水之樂,請父皇諒解兒臣。」不卑不亢,謙遜有禮,司空逸唇角依舊保持著入殿來的那份溫和之笑。
端午緩緩抬眼看著上方的司空逸,側面輪廓堅毅又不失柔美,確實是個很飄逸的男子,又不追逐權勢,司空逸這個名字很適合他。
「怎麼,又看上了本殿下的二皇兄?」司空凌的視線一直緊盯著端午,見她如此直視司空逸,心頭頗為不悅,便一把扯過她入懷,低聲在她耳邊細語道,全然不顧此時是在皇宮內。
「呵。」端午跌在司空凌懷裡,沒有過多反抗,只是稍稍穩住了身形便冷笑一聲,羽蓋車的嘲諷浮顯眼前。
「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司空凌自顧倒了杯貢酒,反覆摩擦在唇邊,語氣冰冷。
「是。」端午無力爭辯。
龍榻之上的皇帝對於殿中情形一目瞭然,自是將司空凌的一舉一動收歸眼底,真是放肆不羈,同他母妃一樣不知檢點!「凌兒——」
皇帝的一聲微顯怒叱之意的低喚將殿中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司空凌身上,司空凌驀地笑容燦爛起來,「稟父皇,兒臣已醉,先行告退。」
端午立即起身站至一側,司空凌亦兀自站起身來,再未行禮,轉身離去。
皇帝濃眉緊蹙,司空凌是愈的目中無人了!皇后嘴角浮上一抹若有似無的喜笑,司空凌越是乖張放肆,就越會讓皇上厭惡,情形就越是徇兒有利。趁眾人不經意之間悄然朝司空掣使了個眼色。
司空掣頓時會意,又忙開口道,「四皇弟,這宮宴才剛剛開始你怎麼就醉了?莫非這宮宴不合你意?」
「皇上,要不臣妾派人將四殿下傳召回來?這月圓團聚之夜,少了一個人便是一種遺憾。」皇后微微歎氣以示惋惜之意,實則火上澆油,愈加刺激皇上對司空凌的不滿。
「罷了,隨他去。逸兒,聽聞你此次回京運回一顆獨特的松柏,究竟有何妙用?」皇帝未在多追究司空凌的恣意妄為,這些年來,他也或多或少適應了他肆意的舉動,於是轉移話題道。
「對,二皇弟,坊間對你的那顆松柏傳得神乎其神,不如皇兄改日到你府上觀摩一番?」太子司空徇亦附和笑道。
「如此機會怎能少得了臣弟呢?皇兄你若是要去二皇兄的府上,定然得派人通知臣弟,臣弟也去見識見識一番。」
「好,我就在府上等著皇兄和三皇弟了。」司空逸淺笑道。
一言一語,一時間,章台殿中熱鬧非凡。皇后嘴角自司空凌離開後便保持著一抹動人笑意,如果不出意外,司空凌定然是去了宛惜宮。
既然他是生在宛惜宮中,自也得毀於宛惜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