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微微頓了一頓,劉三又道:「為了避免更多的沒參加猜謎的士子們怨懟,這些剩餘的燈謎先讓未猜的才子們各挑選三個,其餘的剩下你我再比試如何?」
吳庸聽罷哼了哼,輕蔑的看了看眼巴巴的士子們,算是答應。反觀這劉三寥寥的幾句話卻博得了眾位才子們的好感,紛紛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剛才他們還擔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現在倒好。這位其貌不揚的士子給他們留了餘地。見到吳庸答應,紛紛攘攘的又跑到樹下摘燈。
經過這一折騰,樹上的燈籠餘下了一百餘盞。那些書僮們徵得五位評判的許可後,全部都摘下來,取出謎面堆積到二人面前。
本來這五個評判乃是臨淄郡地面上有名望的大儒博學之士,平常聚集聊天喝茶時,就常常感歎大秦後繼無人。現在卻分明看到兩個極其出類拔萃的學子互相用學術鬥法,頓時覺得中興大秦學術有望,高度讚揚了二人的奮進取的精神,很乾脆的讓幾個書僮給二人搬來桌椅,又下好了茶水,欣慰的看著二人鬥智鬥勇。
檀香繚繞,冉冉點起,書僮小心翼翼的插入香爐,宣佈了比賽的開始。
劉三輕輕一笑,手拿謎面,口吐謎底,似是輕鬆非常,一張張寫著謎面的紙條被劉三輕鬆的解開謎底。書僮們也忙的不亦樂乎。每當二人展開一個謎面,書僮們皆都寫在兩塊三尺見方的牌子上供眾人同步欣賞。然後,當二人答出來以後,再在下方備註上答案,此情此景像極了後世的圍棋比賽。如此透明的燈謎猜測,讓人一看就一目瞭然。
這次燈謎只看謎面就知道,難度不止是提升了一個檔次。全部是一個字謎面,謎底同時也是要求字謎,同樣是一個字。
最經典的當屬『飯』『冰』『岸』『矮』『日』『灰』『眾』這七個字的謎面,分別打七個字。單從字面上來看,這種毫無提示的燈謎幾乎讓人絕望。一眾看熱鬧的士子們,不管是淘汰的還是晉級的,都眉頭緊皺絞盡腦汁冥思苦想,看一眾才子的表情幾乎比在場中比試的二人更加緊張。『飯』字單從字面沒有任何意思,但是從其性質卻很容易讓人猜出來,二人不約而同的寫下了一個『糙』!當然,飯是米造的嘛?冰卻是固體的水,即『涸』字。其他的五個字也是費了幾乎半炷香的時間。分別是『滂』、『射』、『畔』、『塵』、『侈』五個字。
當劉三擲筆於地,拈茶小酌的時候,吳庸才堪堪長吐了一口氣,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再看劉三,眼神中的嘲笑一覽無餘。
吳庸掩飾的端起一杯茶水,猛灌了幾口。悻悻的哼了一聲。
勝敗已然分曉,劉三笑吟吟的來到那五位評判面前,拱手道:「學生幸不辱使命,稍稍比他快了一點點,這是不是算過了關呢?」
那打頭的長者呵呵一笑,手捋長髯頷道:「不錯,不錯。像你如此年輕有為,還如此謙虛的,也算是罕見了。此次比試,你贏了!」
話音剛落,一旁的孔子棟興奮的跑到劉三跟前,「趙兄真行,皇帝欽點的才子都被你擊敗。小弟佩服佩服。」
劉三哈哈一笑,騷然道:「不是我真行,而是某些人只有狗的智商,我也算是勝之不武了!」話語落下,觀戰的士子們哄堂大笑。連上了年紀的幾個評判也不禁莞爾。
噗通……
吳庸身前的桌子被他奮力一把推到,怒氣沖沖的站起來高聲喝道:「我不服,我吳庸寒窗十幾載,讀的是聖賢。你這種玩意只不過是些俳優之樂罷了。有本事你可敢和我比試詩文嗎?」
劉三扭頭看著氣急敗壞的吳庸,假惺惺的搖了搖頭,道:「真是有辱斯文呀,有辱斯文。你說你一個堂堂的頭名才子,怎麼能做出如此莽撞之事呢?常言道,願賭服輸。雖然你輸了,但畢竟解謎也過了三題之數,這第一關也是讓你過地,不要著急嘛!」
吳庸漲紅了臉,怒氣沖沖的大步從劉三身旁走過,朝五位評判長身一揖,「學生這次認輸,請五位大人務必再允我一場斗詩!」
那長者歎息道:「吳公子,你也是有功名的讀書人,要胸藏乾坤,乃容萬物才是,莫要被人激的迷失了本性。這樣不好,很不好啊!」
吳庸眼圈一紅,哆嗦著嘴唇道:「大人,您就答應我吧,只此一會下不為例!學生定會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那長者為難的看了劉三一眼,道:「這位小哥,您看這……」
劉三洒然一笑,鄙夷的望了吳庸一眼,拱手道:「既然他想找死,小子就成全了他。請大人出題!」
一旁的孔子棟擔心的望了劉三一眼,欲言又止道:「趙兄,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吳庸還是很有些才華的,要不然皇帝陛下也不會親點他的頭名。勿要意氣用事才是啊。」
劉三搖頭道:「孔兄有所不知,有些事可以讓,但有些事卻不能讓。現在人家都逼迫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怎麼讓?讓他們以為我好欺負嗎?孔兄休要多說,你等著看熱鬧吧!」
二人的交頭接耳,一字不漏的落到了那幾個評判的耳中,紛紛向劉三偷來讚許的目光。心中暗暗謹記,等此事一了定要在郡守大人面前提一提這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如此機智多才的人埋沒在民間著實可惜。話分兩頭,同樣的話語在吳庸看來,卻是莫大的諷刺,更加對劉三憤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