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天雷狂飆」面攻擊方式不同,「五雷轟頂」是一個點攻擊神術,由於龐大的力量全集中在一個小小的點上,它在單體作戰時具有極大的優勢,往往能夠產生絕殺的效果。
但此刻,「五雷轟頂」面對的敵人卻是五界中擁有最強大黑暗力量的暗黑魔君。
面對「五雷轟頂」無與倫比的殺傷力,暗黑魔君終首次現出凝重的神情。但他雖然有些驚慌,卻遠遠沒有達到失措的地步,眼看劍光已至頭頂,暗黑魔君忙催動強大的黑暗之力,在頭頂幻化出一座黑氣繚繞的巨型寶塔。
劍光擊中寶塔,彷彿鋼汁注入冷水一般發出巨大的吱吱聲,與此同時,濃濃煙霧自兩股力量交擊的臨界面上騰騰升起,將劍光包裹在內。
「轟!」
塔尖終無法承受來自劍光的巨大壓力,轟然坍塌,劍光來勢不減,攜餘威向下衝刺,只聽「轟、轟、轟」一連七聲巨響過後,整座寶塔分崩離析,暗黑魔君不可避免地暴露在劍光之下。
暗黑魔君大駭。「五雷轟頂」雖是宙斯的神術,但由迪亞使來威力何止增加十倍。暗黑魔君吃驚之下再不敢小覷迪亞,忙擎出一面黝黑的骷髏盾全力迎擊劍光。
迪亞心知肚明,他的劍光被寶塔阻攔,受七次緩衝,此刻已是強弩之末,哪裡還能再與全力出擊的骷髏盾抗衡?意念動處,迪亞發動「大元門」,瞬間轉移到安全地帶。
暗黑魔君不解地看著迪亞。
迪亞笑道:「別著急,我會的東西多得很,正要讓你一一欣賞。」
暗黑魔君冷道:「恰有此意。我倒要看看,你的肚子裡到底還有多少破銅爛鐵。」
迪亞見他如此藐視自己,心中憤恨,說話間已發動了海神波塞冬的「海神威」。
暗黑魔君哂笑道:「波塞冬的『海神威』。」骷髏盾連連揮動,只幾下就化解了「海神威」,暗黑魔君拍拍巴掌,輕鬆道:「不過如此。」
迪亞更不搭話,埋頭將眾神的天帝級神術一一施展。暗黑魔君如數家珍,迪亞每施展一個,他就報上神術的名字,並配備詳細的說明資料,末了還不忘調侃迪亞一句「不過如此」。
迪亞越想越氣,越氣越急,身形逐漸紊亂,有時幾乎連劍都拿不穩。暗黑魔君看在眼裡,喜在心裡,風涼話更是說個不停。
遠遠地,敖戰終於出現在視線中,迪亞心中一緊,忙停止攻擊閃在一旁。
暗黑魔君訝道:「完了?」
迪亞一邊點頭,一邊與敖戰取得心靈聯繫。
迪亞急道:「你把冬瓜怎麼了?」
敖戰笑道:「他灌飽了水,此刻正躺在河邊狂嘔不止呢。」
迪亞久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不由輕鬆地笑了笑,問道:「怎麼樣,他不好對付吧?」
敖戰點頭道:「這蠻牛確實厲害,我真有些招架不住,不過他似乎並沒有跟我交手的意思。」
迪亞驚「啊」一聲,訝道:「你說什麼?」
敖戰沉吟道:「我懷疑他並非像暗黑魔君所認定的那樣,被他迷失了本性。」
迪亞一時驚訝忘形,失聲道:「什麼?」
暗黑魔君接口道:「我向來不喜歡重複,不過對你卻是例外,所以我再一次鄭重警告你,你們將因冬瓜的死而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懲罰?」迪亞放聲大笑起來:「如果你所說的懲罰等同於死亡,那麼我很樂意目睹你受到懲罰。」
暗黑魔君不屑道:「大言不慚。雖然你幾乎學會了所有主神的天帝級神術,但除非你能同時使用,否則將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實質傷害。」頓了頓,暗黑魔君又道:「我承認你的光明之力非常強大,甚至超過光明皇帝,但可惜的是,你的神術並不足以發揮你的力量,所以,你今天死定了。」
說這句話時,暗黑魔君的臉逐漸陰沉,現出肅殺的冷漠,聲音也逐漸冰冷沉重,但說到「你今天死定了」時,他原本應該無比猙獰的臉卻忽然舒展開來,同時咧嘴挑眉,現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來。
敖戰乍見如此怪異的一幕,忍不住大笑起來。他實在無法想像,如此冷酷的語調和如此和煦的表情會同時出現暗黑魔君身上。
敖戰的笑聲驚動了暗黑魔君,暗黑魔君一愣,隨即摸上自己綻放的笑容,不由惱羞成怒,喝道:「原來你還學會了維納斯的『大愛無疆』,饒是如此也救不了你的小命。」再不搭話,揮動骷髏盾傾盡全力向迪亞和敖戰攻來。
迪亞暗歎一聲瞥了敖戰一眼,敖戰自知壞了迪亞好事,忙現出真身主動迎擊暗黑魔君,兩人一龍頓時戰作一團。
這一番交戰又是不同,迪亞實力本不在暗黑魔君之下,得敖戰襄助,暗黑魔君頓時吃力不少。兩人一龍大戰數千回合,直殺得天昏地暗,暗黑魔君逐漸不耐,猛施法逼退迪亞和敖戰,高高躍上虛空。
迪亞忙道:「快,他要發動『世界末日』了。」
虛空中,暗黑魔君的身形急速旋轉起來,像狂暴的龍捲風,登時將虛無界中的一切黑暗力量捲入體內。暗黑魔君頭髮披散,奮力將手中的骷髏盾砸向迪亞,同時喝道:「世界末日。」
敖戰醞釀多時,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暗黑魔君的骷髏盾剛剛離手,他已適時發動了「極速神域」。
「極速神域!」喝聲中,敖戰製造出一個結界將他和迪亞籠罩內,同時將自己的所有力量都灌注進結界中。
但忽然,敖戰感受到迪亞心中隱隱的不捨。
透過結界,迪亞看著暗黑魔君,看著那屬於大山的軀體,神情充滿了憐惜。曾經無限光明的大山,曾經給過他最多幫助的大山,難道從此就要在自己手上毀滅了嗎?
敖戰大急,喝道:「殺!」
殺?迪亞心中一痛,腦海中忽然閃現出大山的叮嚀。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光明的敵人,成為邪惡的魔王,你要毫不猶豫地殺死我。」
也許大山早就料到了他的未來,所以才一再這樣叮囑迪亞。迪亞曾經答應大山,所以他現在必須這麼做。
殺!
電光火石間迪亞作出了最終選擇。
迪亞揮動光明神劍,催動全身的光明之力向滾滾而來的黑色蘑菇雲投射出一個巨大的影子,與此同時他緩緩吟唱起來:「光……明……引……」
一切都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完成,迪亞剛剛施法完畢,極速神域的結界頓時支離破碎,眼瞅著近在咫尺的蘑菇雲,敖戰嗷嗷驚叫起來。迪亞抓起敖戰發動「大元門」,瞬間轉移到千里之外。
山搖地動,轟隆聲不絕於耳,滿天塵土將整個虛無界遮蔽得暗無天日。迪亞不禁暗暗咂舌,「世界末日」的威力當真恐怖,看這動靜果然有世界末日的架勢。
雖然漫天塵土遮擋了視線,但迪亞和敖戰卻清晰地看見,暗黑魔君立身之處此刻正發生著驚人的變化,一白一黑兩團龐大的蘑菇雲相互撞擊,釋放的能量幾乎要將整個虛無界毀滅。
正當他們以為暗黑魔君就此完蛋時,迪亞忽然驚叫起來。
天啊,暗黑魔君竟然還沒有死。
黑白能量交匯的中央,暗黑魔君身形暴漲,如山嶽般高大。他將骷髏盾緊緊護在週身,艱難抵抗狂暴的衝擊力,雖然衝擊力消耗了他絕大部分黑暗之力,但從他的外表看,他還沒有遭受到致命的打擊。
「該死的!」迪亞忍不住恨罵道。
迪亞正待發動「五雷轟頂」終結暗黑魔君,暗黑魔君的心臟部位突然亮起一點璀璨的光芒,暗黑魔君登時臉色大變。
那光芒越燃越亮,越變越大,如初升的太陽撕破重重黑幕,將光亮撒播到虛無界的每一個角落。
在那光芒的照射下,暗黑魔君終於慌了手腳,他彷彿忽然被抽空了力量,頓時失去抵抗力,再承受不住任何衝擊,手中的骷髏盾也驟然落地。
「啊!」暗黑魔君慘叫一聲翻到在地。
迪亞和敖戰忙趕上前,他們驚訝地發現,一團人形黑氣逐漸從暗黑魔君的身軀內游離出來,而暗黑魔君手腳**幾下,忽然站了起來。
敖戰大驚,他正要衝殺上去,暗黑魔君卻忽然笑了。這一笑燦爛光明,竟與先前大是不同。
迪亞驚喜交加,失聲道:「大山,是你嗎?」
大山歡喜地點了點頭。迪亞情難自禁,與大山緊緊擁抱在一起。
好久,迪亞才壓制住激動的心情,問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大山還未答話,那團人形黑氣忽然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指著大山怒道:「原來是你,太陽神阿波羅!」
迪亞這才知道,原來那團人形黑氣就是暗黑魔君,而大山則是太陽神阿波羅。迪亞驚訝地望向大山,果見大山平靜地點了點頭。
迪亞恍然大悟,難怪向維納斯問起太陽神時她神情頗不自然,原來阿波羅竟然身在魔界,還成了暗黑魔君的肉身。可是,維納斯為什麼要瞞著他呢?
暗黑魔君忽然間慘笑起來:「該死的,沒想到我聰明反被聰明誤,竟然上了凱瑟琳的惡當。」
迪亞訝道:「關凱瑟琳什麼事?」
暗黑魔君搖頭歎道:「想當初我選中的人其實不是大山,但凱瑟琳回來稟報說,大山充滿了光明的力量,是光明神的化身。我知道凱瑟琳雖然身屬魔界,但卻一直心向神界,所以我認為她是在欺騙我,隧決心選定大山,卻不料正好中了她的圈套。」
迪亞不禁為之默然。凱瑟琳其實並非有意欺騙暗黑魔君,她只是想幫助迪亞,使他避免與暗黑魔君交戰,哪知陰差陽錯,最終成就了迪亞拯救五界的使命。
大山喃喃道:「事在人為,然終究人算不如天算,幸運的是,天算最終站在了光明一邊。」
「該死的的光明!」暗黑魔君暴吼一聲,卻發現自己連舉步的力量都沒有,不由歎了一口氣,道:「你不打算為我講講這個眾神精心設計的計劃嗎?」
大山猶豫地瞥了迪亞一眼。
敖戰道:「紙包不住火,這個計劃終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你又何必隱瞞?」
大山點了點頭,露出回憶的神態,沉吟道:「事情要從二十年的神魔大戰說起。」
「光明神逃回神界,訴說了大戰的經過,眾神為之震動。依照光明神的猜測,暗黑魔君雖遭受重創,但只要短短的二十年就能恢復,所以二十年後五界將會再次遭遇浩劫。」
「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浩劫,眾神集思廣益,終於擬定出一個完美的計劃。」
暗黑魔君問道:「就是派你投身人界,冒充我的肉身的計劃嗎?」
大山點頭道:「不僅如此,我們也找到了你真正的肉身。」
暗黑魔君驚訝地「哦」了一聲。
大山道:「你雖然具有毀天滅地的能力,但在控制生命的能力上,你卻大大遜色神界眾神,這一點你承認嗎?」
暗黑魔君意圖強辯,卻終不得不黯然點頭。
大山笑道:「所以我們刻意培養你那肉身的心性,使他自小便遠離黑暗,當他漸漸長大**,我們還利用各種手段為他驅除心魔,讓他擁有一顆完全光明的心。」大山瞥了迪亞一眼,愧疚中難掩喜悅,動情道:「慶幸的是,他最終達到我們的要求,擁有了一顆完全光明的心,其光明程度甚至遠遠超過任何一位神祇。」
暗黑魔君恍然大悟,怒道:「休要提他,只會讓我惱恨而已,還是說說你吧,你又是怎麼騙過我的眼睛的?」
大山笑道:「我是太陽神,所以與生俱來擁有無人能及的光明氣息,正是你黑暗力量的最大剋星,所以由我來對付你是再好不過了。但是要想騙過你,讓你誤認為我就是你的肉身,我的光明氣息卻又成為我最大的障礙,所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自己變得無比黑暗。」
「湊巧的是,寒城因極度憤怒發出了毀天滅地的一擊——『一劍寒城』,這使得暗焰劍的黑暗力量完全散發出來,也給了我一個重造自己的機會。我吸收了暗焰劍所有的黑暗力量,因此掩蓋了自身的光明氣息。」
暗黑魔君頷首道:「不錯,我正是因為感受到那股巨大的能量波動才將目光投向人界,也因此發現了你——我的冒牌肉身。」
大山道:「但是僅僅讓自己變得黑暗還不夠,因為我還必須借助自己的光明氣息來瓦解你的黑暗力量,所以我必須保留自己的光明氣息。」
暗黑魔君道:「你是怎麼辦到的?要知道,只要發現一絲光明氣息,我就決不會選定你,而事實上,我的確毫無察覺。」
「極光之心?」迪亞靈機一動脫口而出。
暗黑魔君訝道:「極光之心?」
大山頷首道:「是的,那是我從光輝盾中領悟的護身法。我將所有的光明氣息都附著在光輝盾上,再把縮小到無限小的光輝盾潛藏在心中,保留住僅有的一絲意識。如此一來,你不僅察覺不到我的光明氣息,在你體內的黑暗力量最空虛的時候,我的光明氣息還會迸發出來,將你毀滅。」
「明白了,全明白了……」暗黑魔君淒慘地笑了起來:「這個計劃如此完美,試問有誰能夠識破?暗黑魔君完了,魔界完了,黑暗完了……」笑著笑著,笑聲忽然由淒慘轉向爽朗,眾人正自納悶,暗黑魔君忽然大笑道:「能有今天的結局,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敖戰訝道:「你都快完蛋了,還有什麼好高興的?」
暗黑魔君瞪了敖戰一眼,沉聲道:「你懂什麼?我自有高興的道理。」
暗黑魔君雖失去力量,但餘威仍在,敖戰不由嚇了一跳,忙閉上嘴巴。
大山正容道:「願聞其詳。」
暗黑魔君笑道:「我高興是因為光明最終戰勝了黑暗。」
大山訝道:「我認為你應該感到悲哀才是。」
暗黑魔君冷哼一聲道:「你如此認為是因為你不明白一個道理。」
大山問道:「什麼道理?」
暗黑魔君道:「光暗統一的道理。」不等大山再問,暗黑魔君繼續道:「事實上,光明與黑暗不但是對立的,更是統一的,就像有光就有影子,有影子必定有光,光明與黑暗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任何一個都不可能單獨存在。」
大山似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禁不住埋頭沉思起來,良久方慎重地點了點頭。
暗黑魔君狠狠瞪了迪亞一眼,怒道:「其實我真正的肉身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但可恨的是,他這次居然投入了光明的懷抱。」
大山和敖戰的眼睛不由自主瞥向了迪亞,卻見他呆呆地望著天空,不知在想著什麼。
暗黑魔君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既然明白了這個道理,你們就應該相信,黑暗是永遠不會消失的,而我暗黑魔君也將永遠存在。我雖然現在失去了力量,但當有一天光明走向沒落,黑暗就會捲土重來。」
大山聞言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這似乎是黑暗對光明的警告,正如暗黑魔君所說的那樣,只要光明稍有懈怠,黑暗就會隨意滋生,終有一天還是會東山再起的。
「代我照顧冬瓜!」
話音剛落,暗黑魔君的身體砰然炸開,化作絲絲黑氣融入虛無界,再看不到任何蹤跡。
迪亞耳聽他們的對話,心頭泛起陣陣迷茫。
聽他們的意思,阿波羅才是暗黑魔君的終結者,從這種意義上說,他應該就是光明神。
那麼,他迪亞又算什麼?
他統一人界,進入神界,在浩天境中領悟了最強大的天帝級神術,最終在龍神敖戰的協助下與暗黑魔君正面交鋒,一切所為都是按照光明神的身份來做,可是最終的勝利果實卻由別人品嚐,跟他毫無關係。
這究竟是為什麼?
光明神祇能有一個,那麼究竟誰才是光明神?
大山?亦或是迪亞?
如果大山才是光明神,那麼他又是誰?
迪亞越想越是迷茫,終忍不住仰天大吼:「我是誰?」
他是誰?
本書終於完結,感謝一直支持沼澤的朋友們!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