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迪亞的名字低聲重複了好幾次,梁文秀的眼眶忽然變得濕潤,戚聲道:「這是一樁政治婚姻,無論對象是威特還是迪亞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所以我一定要回盛京城向爹地討個公道。」
「殿下,既然明白這是一樁政治婚姻,你就更不能回盛京城了。」胡嘉瑞急切道。
「為什麼?」梁文秀高聲道。
胡嘉瑞歎道:「難道殿下還不清楚咱們的處境嗎?我們需要威特帝國的支持啊。」
胡嘉瑞喁喁細語,緩緩向梁文秀講述了最近的戰況,梁文秀逐漸沉默下來,待胡嘉瑞講完,她終忍不住抽泣起來。
迪亞躲在窗外冷眼旁觀,他知道,經過胡嘉瑞這一番說辭,梁文秀回國的念頭勢必會被打消,而他也終於從胡嘉瑞的話裡得知,原來靈國的處境竟比想像中還要艱難。
剛回到大明宮,威特就急匆匆地迎上來,急道:「厚坡失守了。」
迪亞心中一凜,歎道:「冰雪大軍終於行動了。」
「冰雪大軍?」威特訝道。
迪亞將暮色之行得來的情報告知威特,威特聞言登時臉色大變。
「聖域難,難於上青天;無情寒冰原;富貴荊棘嶺;暗夜月神井,萬死第一險。」
那是無情寒冰原啊,沒想到這傳說中的存在竟是確實存在的,而且如今還成了威特帝國的敵人,這怎麼不教人心慌意亂?
「還有一個更糟糕的消息,天下帝國剛剛攻佔了靈國的百里溪。」迪亞將無意中從胡嘉瑞那裡得到的消息告訴了威特。
威特失聲道:「什麼?」
百里溪雖然只有百里,卻是攸關靈國經濟命脈的水運樞紐,俗話說「水運暢則鹽鐵興,鹽鐵興則天下寧」,如今這關係國家經濟命脈的水運樞紐被天下帝國佔據,靈國如何還能夠安寧?
迪亞歎道:「這次靈國慘了。」
威特忍不住罵道:「該死的梁古庸,難怪他這麼著急忙慌將文秀送來艾倫琴城。我真不明白,難道靈國近百萬大軍都是紙糊的不成?」
迪亞唯有苦笑。
威特歎道:「我們該怎麼辦呢?」
迪亞沉吟良久方道:「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命令凌智勇兵團南出維爾托草原,在草原邊緣地帶阻擊敵人,保衛盛京城;二是按原定計劃繼續出兵雷諾防線,協助雷諾守軍收復失地。可是凌智勇兵團兵力單薄,單單其中一個選擇又不能起到顧全大局的作用,實在讓人難以抉擇。」
威特點頭道:「不錯。如果選擇收復失地,盛京城就極為被動,勢必導致靈國舉國恐慌,而如果選擇保衛盛京城,則雷諾守軍孤軍無援,恐怕難以保全。」
迪亞歎道:「更可怕的是,如果雷諾守軍被殲,則天下帝國再無阻礙,後續部隊勢必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威特苦笑道:「看來出兵雷諾防線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了。」
「不錯。」迪亞毅然下定決心,道:「立即從黑石要塞抽調兩個軍團給凌智勇,請他務必堵住天下帝國南下的去路。」
正說時,應謬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殿下,逃了,逃了……」應謬居然有些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迪亞沉聲道:「我哪裡逃了?」
觸及迪亞冷靜的眼神,應謬這才鎮定下來,忙道:「逃了,泰拉達特,國美,還有施分達……」
迪亞和威特同時一震,齊道:「施分達?」
泰拉達特和國美逃跑並不奇怪,可是施分達為什麼也要逃跑呢?
在兩人追問下,應謬忙將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原來當延遲還款的命令下達之後,大多數官員都積極響應,唯有泰拉達特和國美卻遲遲沒有採取行動,於是在迪亞的授意下,應謬擔起了監視二人的責任。似乎感覺到潛在的危險,泰拉達特和國美一直蟄伏不出,然而就在應謬誤以為兩人是在為數額太大而發愁時,古風和艾斯卻爾卻忽然來報說兩人早已逃跑了,同行的還有原近衛軍統領施分達伯爵。
威特訝道:「據王道真調查得來的結果,施分達似乎並沒有多少欠款,他為什麼要逃呢?」
迪亞道:「這恐怕要問他本人才知道了。」迪亞望向應謬,問道:「已經派人跟上去了嗎?」
應謬答道:「公主殿下先一步得知了這個消息,她已命張自達率一萬近衛軍趕了過去。」
威特失聲道:「什麼?一萬近衛軍?帶這麼士兵幹什麼?」
應謬歎道:「好教殿下和大人知道,施分達逃跑時竟煽動了不少昔日舊部,人數多達四千人。」
迪亞恨聲道:「該死的傢伙。」
在應謬的帶領下,迪亞一行數人匆匆追出南門,直奔密密西比河北岸。此時距離開天日不遠,城外的帳篷更加密集,密密麻麻望不到邊,大批信徒正聚集在一起議論紛紛,似乎對大軍的行動相當困惑。
奔行十幾公里,眾人終於在碼頭見到了火鳳率領的近衛軍,他們正忙著徵調船隻,似乎有渡河的打算。
見到迪亞,火鳳歡呼一聲撲了過來。
迪亞連忙問道:「情況如何?」
火鳳道:「聽目擊的信徒說,他們租用了數十條快船,向下游逃跑了。」
「下游?」迪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難道他們要逃去靈國?張自達。」
張自達應聲出列,跪地道:「末將在。」
迪亞命道:「你速到水師徵調三十條戰船,親自率領船隊追擊施分達部,務必將他們攔下。瓦特。」
瓦特等人剛從凌智勇兵團調來近衛軍,見迪亞還記得他們,立時喜動顏色,喝道:「末將在。」
迪亞命道:「你立刻率一隊近衛軍查抄泰拉達特和國美的府宅,務必仔細搜查,我倒要看看,這兩個該死的傢伙究竟侵吞了多少帝國財產。」
瓦特欣然領命,隨張自達各自行動起來。
火鳳暗暗點頭,凌智勇睿智多變,瓦特雖不適合追隨他,但瓦特最是忠於上級的命令,抄家這種死命令由他來執行自是再合適不過了。
果然,瓦特的任務完成得非常出色,他命士兵嚴密搜查,沒有放過任何可疑之處,幾乎達到掘地三尺的地步,在將兩人的府宅翻了個底朝天後,終於把一份堪稱完美的財務清單呈放在迪亞眼前。
「該死。」迪亞越看越怒,終至怒不可遏,狠狠一拳砸在清單上。
殿下眾臣嚇得猛一哆嗦,立時噤若寒蟬。
迪亞怒道:「我今天才算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富可敵國。良田萬頃,豪宅數十座,手中控制著數十萬貧民的生計,僅從密室中搜出的金幣就高達千萬,幸好這兩人逃走了,如若不然,長此以往,我威特帝國就要變成他二人的私人財產了。」
猛將清單擲在階下,迪亞喝道:「你們看看吧。」
威特哆哆嗦嗦將清單撿起,只掃了一眼就臉色大變,他實在不敢想像,這二人的膽子竟已大到了這種地步。威特禁不住心生愧疚,因為他非常清楚,出現今天這種局面正是由他一貫縱容所造成的。
應謬接過清單,邊看邊搖頭,輕聲歎道:「實在想不到,這國美的膽子竟比泰拉達特還大。」
眾人一一看過,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泰拉達特的奢華眾人有目共睹,如今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一貫低調的國美所犯的罪行竟比泰拉達特還要嚴重地多。
迪亞道:「這兩人必須為他們的罪行付出代價。」
治務大臣法威爾忽然道:「恐怕遠遠不止他們兩個。」
「哦?」迪亞眉頭一皺,問道:「還有誰?」
法威爾道:「據可靠情報顯示,崗村、小犬、猿飛等許多在本城擁有龐大財力的家族已先一步離開,他們很可能與國美等人沆瀣一氣,眼見情況不妙便溜之大吉。」
幾張可恨的面孔在腦海中一閃而逝,迪亞冷哼一聲,冷笑道:「那是自然,僅憑泰拉達特和國美二人怎可能撐起如此大的局面?」
火鳳沉吟道:「他們順流而下,勢必途徑優尼村,我們何不令浪國國主火太郎協助抓捕?」
迪亞喝道:「就這麼辦。」
此時有軍方將領出列報告,說同心盟集團聯軍已撤出厚坡,正向丹江市方向進軍,而原本留守佔領區的雷軍也正在集結中,動向不明。
威特道:「看來他們已放棄進軍靈國的計劃。」
應謬附和道:「不錯,如今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強攻我威特帝國了。」
迪亞道:「命令冷師,令他多派偵騎,嚴密監視敵人動向。」
忽然想到傲天,迪亞又問道:「李季兵團近況如何?」
應謬忙道:「李季奉命阻擊張揚兵團,他率軍尾隨張揚部,一直在尋找機會與敵決戰,但敵人卻邊打邊退,所以一直未能如願。」
迪亞稍一沉吟,問道:「他們現在什麼位置,張揚兵團還有多少人?」
應謬答道:「敵人已越過中部山區,大概不到六萬人。」
迪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張揚兵團深入威特帝國腹地達三個月之久,前後遭遇過李季和孤鴻聯軍、傲天兵團以及李季兵團的阻擊,如此情況下尚能保存六萬生力軍,不能不說是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