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絕對純潔的暗夜精靈。而他,正是迪亞曾經患難與共的朋友。迪亞感動之餘忍不住高聲喊道:「當然是真的。」
「太好了。」山姆重又將迪亞攬進懷裡:「我們現在就走。」
「現在不行。」迪亞斷然拒絕。看到山姆的臉色忽然變得沉重,迪亞忍不住壞笑起來:「明天好嗎?因為今天晚上,我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約會。一個不見不散的約會。」
「你這傢伙,怎不早說?」山姆啼笑皆非,他重重「賞」了迪亞一記老拳,笑道:「該打。」但他隨即一呆,似乎為自己的舉動感到莫名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非常本分的精靈,所以,他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遇到迪亞,也沒有想到在認識迪亞以後,他的性格會受迪亞的影響而潛移默化,以至於今天竟會作出如此「出格」的反應。
「噢!」迪亞慘叫一聲,急退數步後佯裝痛苦難耐地弓起了腰,活似一隻油炸龍蝦。
迪亞痛苦的樣子令山姆大驚失色,山姆連忙扶著迪亞,急道:「對不起,對不起。」
詭計奏效,迪亞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多可愛的山姆啊,受自己影響,他逐漸變得活潑,然而本性難移,當遇到不可預料的突發事件時,他敦厚樸實的個性依然顯露無遺。
「明早八點,南門傳送陣,我等你。」笑聲中,迪亞揚長而去。
從與山姆相會的情況來看,迪亞似乎對與寒城的決戰已然胸有成竹,但實際上,迪亞的心情遠不像他表現的那樣輕鬆,他只是借題發揮,利用山姆製造一個相對輕鬆的氛圍,以此緩解沉重的壓力。
寒城實在太強大了。
儘管迪亞已經在「人界不敗」的境界上走了很遠,但與小刀交手後,他已然對「不敗」這個概念產生了新的認識。
「不敗」和「必勝」是兩個絕對迥異的概念,也許在某種狀況下,「不敗」只是表示可以成功逃脫,因為「不敗」並不代表「必勝」。這就意味著,就他目前的實力而言,如果遇上太過強大的對手,他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自保,就是逃跑,而不是妄想戰勝對方。
小刀還未領悟「不動咒」的奧秘,然而競技大賽時,這個還未達到「人界不敗」境界的小刀卻讓他吃盡了苦頭,至今仍令迪亞心有餘悸。很明顯,寒城實力尚在小刀之上,時隔月餘,天知道寒城的實力又有多大提高。所以對於寒城,迪亞在心中非常重視,他告誡自己,不管任何時候都要全力以赴,絕不能有絲毫懈怠。
敖戰化身玉珮跟隨迪亞,他與迪亞心靈相通,迪亞的想法自然瞞不過他。由於要遵從神魔之間的約定,敖戰不能運用自己的力量幫助迪亞統一伯圖亞大陸,但這並不表示他對迪亞漠不關心,相反,他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迪亞的情緒變化,好在迪亞情緒異常時及時加以指正。所以,當迪亞針對寒城產生一系列心理變化時,敖戰不禁心頭竊喜。
也許迪亞自己並不知情,但身為龍神的敖戰卻心如明鏡,迪亞能有這樣的想法證明他已為向更高的境界前進奠定了基礎,因為這種心理素質正是通往更高境界——「天神」所必備的。
迪亞的心理正日趨成熟,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就能領悟「神魔訣」的奧秘,達到「天神」的至高境界。
束緊最後一條袍帶,迪亞握緊法杖深吸口氣,鑽進了通往啟明鎮的魔法傳送陣。
對於寒城,他決不敢掉以輕心,但同時迪亞也提醒自己不要過於看重,所以,他並沒有裝備競技大賽時的特製盔甲,而是選擇了最普通的法袍和法杖。寒城既然號稱「新一代劍魔」,必然擅長各種強力魔法,今天,正是他力戰強敵,檢驗自己法系修為的最佳時刻。
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空氣格外清新。想起今晚之後,自己將徹底走出「不敗」之途,迪亞頓時豪情萬丈。
迎著婉約的晚風,迪亞邁步奔往荊棘嶺。遠遠地,紫禁之巔已隱約可見,月光將他的堅毅映照,晚風將他的光明吹拂,步與步之間,充盈的法力逐漸在迪亞體內流轉暢通,精神與神已無限接近,身體的各種機能都已達到巔峰狀態。下一刻,面對寒城,他的一擊必將石破天驚。
「轟!」
一聲巨響,紫禁之巔突然光彩萬丈,絢麗的光影映亮夜空,皎潔的明月頓時失去顏色。
迪亞愕然:發生什麼事了?
巨響不斷,光幕重重,就像有人在紫禁之巔燃放煙花一樣,荊棘嶺頓時絢爛起來。迪亞闊步疾馳,越接近紫禁之巔,他心頭產生的震撼也就越發強烈。
無數烏黑的劍光漫天飛舞,迪亞認得出,那是寒城的特有法術。但令他震驚的不是寒城,而是寒城的對手。從雙方交手的情況看,寒城的法術竟然無法突破對手的防線,甚至在對手的強大攻勢下已開始出現節節敗退的跡象。
是什麼人,竟有如此實力?
迪亞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開這個謎團。
腳下發力,迪亞以最快的速度攀上頂峰,眼前的景象頓時令他目瞪口呆。
飛沙走石中,寒城連連後退,他嘴角掛著一絲血跡,黑袍上已有多處破損,沉重的腳步將雜草踏得凌亂不堪。背對迪亞,一人身罩真言盾,雙手揮處,聖光瀰漫,各種牧系強力法術輪番上陣,不給寒城留任何反抗的機會。
大山?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氣息,一切的一切都無言地宣告著一個事實:他就是大山,失蹤已久的大山,偉大的大山。
「黑暗的原火啊,彰顯你的魔力吧。」
迪亞剛想出聲招呼,忽聽寒城吟唱出召喚黑暗力量的咒語,不由得隱忍下來。他知道,借助黑暗的原火的力量,寒城的各種能力必將大幅增加,自身防禦力和法術的傷害力也將空前增強,很有可能會給大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在這個時候,他不能讓大山分心,給寒城任何可乘之機。
果然,一個簡單的咒語完全改變了寒城的處境,借助原火的力量,寒城的外形甚至都發生了變化,濃濃的黑氣籠罩下,無數躍動的黑光湧向寒城,寒城躍上半空,猛烈的氣流將他的黑袍和長髮用力後扯,這樣一來,他的面目變得格外突出,在各種法術色彩的映襯下甚至有些猙獰的感覺。
「暗夜虛空破。」
光影輪轉中,寒城彎腰收腹,如斷弦的弓一樣猛然彈開,一點肉眼難辨的黑光電閃擊中大山,瞬間將大山的護盾瓦解,受到黑光的強大衝擊,大山連退數步方才穩住身形。如此一來,大山攻勢受阻,最穩健的最後一道防線也被摧毀,雙方暫時得以保持攻守平衡。
「好法術。」大山由衷地發出一聲讚歎。
「多謝誇獎。」自己最具攻擊力的法術竟然不能對大山造成任何傷害,寒城不由大驚失色。但是,能得到帝都大學有史以來最出色的奇才誇獎,寒城受傷的心總算稍有安慰,因為在他看來,這絕不是大山的冷嘲熱諷。
事實上,大山的讚歎的確發自肺腑,因為在迪亞眼中,寒城這一擊與先前相比已有了質的飛躍,這一擊幾乎趨於完美,達到了目前大陸單體傷害法術的巔峰。
但是很不幸,寒城的對手是大山,是令迪亞這個神的使者都萬分崇敬的大山,而且只有迪亞知道,大山的「真言盾術」已經達到了多麼恐怖的境界。
「下面該讓我表現一下了。」大山忽然輕鬆地笑了笑。
大山的輕鬆卻給寒城帶來莫名的壓力,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原來大山先前僅僅只是熱身,他所表現出來的並不是全部實力,。眼見聖光向大山身上聚集,大山的身軀越來越亮,寒城感受到一種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壓力。
先下手為強,趁大山的力量還未完全凝聚,寒城決定先發制人。
但是已經晚了。
「至高無上的神啊,請降下您的恩澤,讓迷失的人們覺醒吧。」
「至高恩澤術」,奠定大山在迪亞心中地位的超強法術,曾經需要15秒吟唱時間,如今已蛻變為瞬發法術的遠古禁咒,寒城又該如何抵擋呢?
無法抵擋!這是迪亞的結論。事實證明,迪亞的結論是正確的。無數電蛇從天而降,鋪天蓋地地射向寒城,寒城擎起雪劍奮力招架,但劍影卻被電蛇定在半空。
這是第一次,迪亞親眼目睹能夠針對對手的法術而發起攻擊的法術,這證明大山已與「至高恩澤術」融為一體,人即是法,法也是人,而在這以前,迪亞不過認為那些都是傳說。
寒城終無法抵擋,他被無數電蛇擊中,手臂高舉,長髮飛揚,化身一尊漆黑的雕像。
他被麻痺了。
「大山。」迪亞歡呼著跳了出來。
「你還是再看一會兒吧。」大山忽然扭過頭,向迪亞微笑著眨了眨眼。
敢情大山早就知道他的到來了。
大山的笑容依舊燦爛無比,氣息越發光明,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光。他依舊是迪亞熟知的那個大山,然而迪亞卻明顯從他身上感受到一些難以言說的變化,而且,他的話更令迪亞費解。「再看一會兒?」這是什麼意思?就在迪亞感到困惑的時候,場中形勢又有了新的變化。
「消。」
低喝聲起,伴隨著耀眼的聖光,雜草叢中突然竄出一道人影。他白巾蒙面,渾身包裹在寬大的白袍中,不但掩去了本來面目,甚至連體形都無法辨認。
蒙面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害怕被別人認了出來。他發動的是牧系獨有的「驅魔術」,與法系的「驅魔術」相比,牧系的「驅魔術」具有更強大的功效,它幾乎可以驅除附著在目標身上的大陸所有已知的異常狀態法術。
他的目標,正是寒城。
雕像崩解,寒城脫困,他將雪劍收回,異常困惑地掃視來人,似乎對眼前的突發情況感到相當困惑。
「聯手合擊。」
話音剛落,蒙面人已發動了「真言痛術」,一團黑氣瞬間擊向大山,大山猝不及防,被「真言痛術」擊個正著,鑽心的痛楚立刻遍佈全身。
「消。」「盾。」見樣學樣,大山發動牧系「驅魔術」,成功消除「真言痛術」帶來的異常效果,同時發動「真言盾術」,將蒙面人的第二波攻擊完全瓦解,並立時展開反擊。
「黑暗的元素啊,發出恐懼的黑光吧。」
任何一個法術由大山施放,威力都絕不會叫人小覷,比如這個簡單的「黑光術」,它雖然只是一個牧系的中階法術,但在大山手上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但將蒙面人的「真言盾術」完全破除,而且還給蒙面人帶來些許傷害。
在現今的伯圖亞大陸,蒙面人的實力或許可以稱霸一方,但他顯然並不比寒城高明多少,在大山的強大攻勢下,只不過幾次正面交鋒他就顯得捉襟見肘,只有招架之功而毫無還手之力了。
眼見蒙面人難以自保,寒城稍一猶豫即加入混戰行列。
此番三人混戰,情勢自是大不相同,初開始大山尚能從容應對,但寒城屬於法系,擁有強大的攻擊力,而蒙面人屬於牧系,具備絕佳的輔助作用,兩人一前一後相互配合,寒城在前放手猛攻,蒙面人在後為寒城治療恢復,並時不時抽冷子襲擊大山,大山逐漸變得吃力起來。
終於,在大山的「真言盾術」被破除後,寒城和蒙面人成功扭轉戰局,雙方的攻守態勢立即發生了根本改變。由於忙於應付寒城和蒙面人一波又一波連綿不斷的進攻,大山幾乎無暇進攻,完全陷入被動的局面,但他絲毫不顯慌亂,英俊的面孔上甚至還泛起興奮的神色。
「我來幫你。」迪亞終不忍看大山如此為難,從雜草叢中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