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民國二十六年八月開始的上海之戰持續到現在,中國軍民已經頑強抵抗了侵華日軍整整十八個月之久。
在這十八個月的時間,不斷創造著一個又一個戰場神話,同時也是傷亡最大,最艱苦的第三戰區毫無疑問的成為了全國乃至全世界矚目的焦點。
這是一場之前看起來沒有任何勝利希望,但隨著戰爭的進行,卻給了整個國家一次又一次驚喜震撼的戰鬥!
上百萬的軍隊鏖戰在這裡,成千上萬的人為了各自的理想而殊死拚殺。
正面作戰,正面抗敵!以堂堂之陣迎接敵人的挑戰,以不怕犧牲的無畏精神前赴後繼,這就是中華民族,一個面對外來侵略勢力永遠也不會被打垮的民族!
南京,也同樣是這樣,正在用她的血肉之軀進行著最英勇的戰鬥!
聖瑪麗學堂的戰鬥整整進行了七天,在這七天的時間裡,師團的兄弟們在參謀長司徒非少將的指揮下,面對日軍的毒氣、面對日軍亡命的進攻,用自己的生命在填補著陣地上的每一處缺口
九百兄弟血灑戰場,九百兄弟用他們的英靈依舊在牢牢地捍衛著這塊陣地。
他們早就和司令部失去了聯繫,司令部有沒有下達過撤退的命令?沒有人知道,也已經沒有人會傳達給他們,甚至,也許整個南京戰場都忘記了這塊陣地的存在
悲壯的一幕總是在戰場上不斷上演著,他們的故事隨著歲月的流淌,在很多年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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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需要的不是青史留名,需要的不是流芳百代,他們只是在盡著自己的責任而已。
司徒非看了看周圍,還剩下一百六十八人,他忽然笑了起來。大聲問道:
「弟兄們,咱們殺了多少鬼子了?」
「八百!」「屁,我看起碼有一千!」
「好啊,弟兄們。咱們每人再殺兩個鬼子,死也值了啊!」
司徒非大笑著,兄弟們也跟著他在那笑著。
早就已經沒有子彈了,可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子彈還充足得很,足夠再打上幾天一樣。
在這吃足了苦頭地鬼子開始探頭探腦的繼續發起了新的進攻,司徒非站了起來,上了刺刀的步槍就握在他地手裡:
「全體都有。
)\聽我口令,上刺刀!」
所有的士兵都端著上了刺刀的槍站了起來,司徒非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弟兄們,看到過少將參謀長拼刺刀沒有?」
「沒有!」
「今天就讓你們開開眼,看看少將參謀長的刺刀有多厲害,都給我學著點了!」
司徒非一點都沒有吹牛,他的刺刀一下就刺倒了一個鬼子,刺得又準又狠。等他把刺刀從鬼子身上拔出來的時候。另一個鬼子惡狠狠的向他衝了過來,可司徒非輕巧地一撥,刺刀順勢就又落進了那個鬼子的胸膛。
「參座,好樣的!好樣的。參座!」
周圍苦戰中的士兵爆發出了一陣歡呼,還真從來沒有見參座拼過刺刀!
歸夢帆鼓足了勇氣把刺刀遞了出去,可他玩槍還行,要真論起功夫來,可和別人就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了。
眼看著鬼子一腳一踢倒了他,正想把刺刀刺進他身體的時候,忽然那鬼子狂嚎了一聲。就這麼倒在了歸夢帆的身邊。
司徒非地大手伸了過來。把他從地上拉起:
「玩筆,你行。
)玩刺刀,跟我學!」
歸夢帆喃喃咒罵了一聲。從地上揀起了武器。「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老話真的一點也沒有說錯,早知道這樣的話學什麼文,早就他媽地練武去了
他很快就被日軍分割看來,再也看不到參座的影子了。那些鬼子凶狠的衝了上來,歸夢帆拚命把刺刀往外遞了出去。一聲慘叫在耳邊響起,歸夢帆差點樂得叫了出來:
自己竟然真的扎死了一個鬼子!不是用槍,是用刺刀扎死的!
可還沒有等他樂完,他的背後一涼,刺骨的疼痛傳遍了他地全身,歸夢帆栽倒在了地上。
完了,被鬼子刺到了,要死了,沒有想到自己地一條命終究還是留在了南京,可也沒有什麼要後悔的,起碼自己死得像條漢子了。
只是稍稍有些可惜,自己完不成那個人交付給自己地任務了。
「你的使命是搞好和各方各面地關係,協助國軍作戰,你記得,會有人誤解你,甚至會有人來刺殺你,但不管怎麼樣你都必須把委屈埋在心裡!」
那個人的話又在耳邊響起,歸夢帆輕輕歎息了聲,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沒有死。\\
)\\背後的傷口還是那樣的疼,試著動了一下胳膊,居然好像沒有什麼大礙。歸夢帆竭力從地上爬了起來。
麵粉廠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在歸夢帆面前沒有一個活著的人了。
兄弟們都走了,一百六十八個兄弟,一百六十八條好漢,就這麼壯烈的走了,他們靜靜的躺在了麵粉廠裡,靜靜地躺在了他們流血犧牲的陣地上
歸夢帆跌跌撞撞的在屍體裡找著,翻著,終於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找到了,他找到了司徒非的遺體。參謀長的遺體和幾個鬼子交織在了一起。
「參座啊,參座啊!」不顧背後傷口的疼痛,歸夢帆拚命的把鬼子那骯髒的屍體從參謀長的身上移走,他一把緊緊的把參謀長抱在了懷裡,抱得那樣的緊:
「參謀長,我地參謀長啊,你能拼刺刀可怎麼就這麼走了?走的應該是我,是我。怎麼偏偏就是你啊!
沒人給你上墳了,真的沒有人給你上墳了,你兒子比你還早就殉國了!你們全家都是英雄,大英雄。\\
)\可你們家都沒了啊!
醒過來,醒過來!求求你睜開眼睛看一看吧。兄弟們,你們都醒過來啊,留下我一個人在這有什麼意思啊」
靜靜的麵粉廠裡沒有一點聲音回答他,死一般地寂靜。
聖瑪麗學堂一戰,師團全團一千二百三十三名兄弟全部殉國,唯一倖存下來的,就是並屬於編制內的歸夢帆!
而在聖瑪麗學堂內。總計被團擊斃擊傷倭寇一千餘人,雙方損失大抵相等。
這只不過是南京保衛戰的一個縮影而已。
其實在南京的各個角落,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這樣的故事。
他們死了,沒有名字,只有部隊的番號。很多很多年以後,他們只能被籠統的以「抗戰英雄」這幾個字來代替,當誰又會在乎這些呢?
從他們拿上槍地那一刻起,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這一天
歸夢帆抱起司徒非的身子。踉蹌著向外走去,當才走出聖瑪麗門口的時候,他看到外面站滿了鬼子的士兵,一把把的刺刀。正閃動著寒光對準了他。
歸夢帆放下了司徒非的遺體,向一個領隊的軍官招了招手,然後指了一下地上的司徒非:
「找幾個人他把好好葬了,然後讓你們地軍醫來幫你看傷,另外,找點吃的,再找身乾淨的衣服給我。帶我去你們的司令部!」
完全就是命令地口吻。那個倭寇軍官呆在了那裡:「你說什麼?」
「我不想再重複一遍。」歸夢帆面無表情地說道:
「按照我說的去做,你們的參謀長山本宏次是我的好朋友。請立即去辦理吧」
「這個叫歸夢帆的中國人,山本君。你認識?」
松井石根皺著眉頭問道。
「是的,司令官閣下,我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山本宏次一點也沒有隱瞞:
「這個人的公開身份是國民政府《中央日報》地記者,寫了很多有份量地文章,帝國和中國軍隊作戰的經過,基本上都是由他從前線發出去地。
不過,這個人的真實身份是國民黨中統地,但是也不僅僅限於此,據我所知道,這個人的背景非常的複雜,他並不完全是服務於中統。
國民黨的軍統、汪精衛、包括我們這都有他的熟人。無論哪一方的勢力遇到了什麼困難,只要找到這個人幫忙,那麼他就一定會竭盡所能的。
從他在第三戰區的表現來看,他和鄭永的關係也非同一般,他能夠進出於任何他想進出的地方,採訪到別的記者完全採訪不到的內幕,所以,我認為司令官閣下見一下這個人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壞處」
松井石根微微點了點頭:「據說他參加了支那部隊在祥雲麵粉廠的戰鬥,而且還殺了一些帝國的士兵,你認為他聖瑪麗學堂於什麼目的?」
「不知道,請原諒。」
山本宏次也顯得非常迷茫:「按理說以他這樣性格的人,絕對不會參加戰鬥,或許,這裡面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司令官閣下,認真的說我不太能夠理解這個人內心的真實想法」
山本宏次說話的時候有些遲疑猶豫,完全不像他過去的作風。
當他聽說歸夢帆居然出現在南京保衛戰中國軍隊的作戰序列中,他還是非常的吃驚,並且他好像受了傷,這個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松井石根來回走了幾步,說道:
「請那位歸夢帆先生來我的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