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師打得非常英勇,但傷亡也非常之大。」
鄭永皺著眉頭在指揮部裡來回走動著,稍稍顯得有些煩躁。
在第二分戰區自己手頭上總共只有這麼多人,開戰才多少時候就陣亡犧牲了那麼多將士,雖說早已準備好了蒙受這樣的損失,但如果再這麼打下去能夠堅持多少時候?
「分兵!堅決分兵!」
鄭永忽然緊抿著嘴唇說道。
邊上的幾個參謀都被嚇了一跳,本來兵力使用就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總指揮居然選擇在這個時候分兵?
「是,我贊成總指揮的意見。」方雨晰倒一點看不出有什麼驚訝,反而還露出了笑容,上前一步,指著巨大的地圖上說道:
「我本來也準備向總指揮提出這樣的建議,光是被動挨打,將能使日軍最大程度的集中力量攻擊我一點。從這兩天戰鬥的態勢來看,日軍在攻擊上毫無顧忌,完全就是狂轟爛炸,對我陣地進行徹夜不停之攻擊。
如果能分出部分兵力,在敵人的側後方進行突襲作戰,必然能讓日軍囂張氣焰有所減弱。而從另一個方面減少正面戰場之壓力。總指揮,我建議應調動兩個團以上的兵力,分成小股兵力尋找機會給予日軍以沉重打擊!」
「不,要麼不分,要分就不止動用兩個團!」
鄭永用力的打斷了方雨晰的話:
「兩個團起不了什麼作用,日軍完全可以無視。要打,就朝大裡打。調用師一個團,師一個旅,師兩個旅,、師各兩個團。分頭出擊,給我狠狠的打!」
方雨晰身子稍稍顫抖了下。
早就聽說這位總指揮打仗瘋,但真見了還真有點承受不了。這一次居然一次性集中起了三個旅又五個團的兵力。
「還有!」
鄭永似乎意猶未盡:
「咱們的總指揮部用不著一個警衛師地力量,拉出一個旅去給我打!告訴各出擊部隊之長官,行動不必請示,自由做主,怎麼能打得日本人痛了就怎麼打!」
「是,職立刻向各參戰部隊下達命令!」方雨晰大聲應道。
「至於這個警衛師的出擊部隊的長官……」說這話的時候鄭永有些猶豫。
第三戰區總指揮部警衛師是一支新組建起來的部隊。由國民黨總裁蔣介石親自下令組建,負責衛護第三戰區總指揮部之安全。
全師都由有作戰經驗的老兵組成。一色的嶄新武器,大有當年全盛時期德械師的風采。
師長為原鄭永之貼身副官鄭文根。
原本出擊部隊由該旅旅長帶隊天經地義。但警衛師三個旅旅長中,一旅旅長勇猛由於而謀略不足,二旅旅長作戰稍顯遲疑,三旅長原本倒是合適地人選,不過前幾天發了瘧疾。目前正在醫院裡養病。
鄭永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向了面前地方雨晰,方雨晰心中一陣亂跳。
實話自從上次總指揮和自己談話後。他已經把自己定位在了參謀的位置上,對於直接帶兵打仗已經不再抱多大地希望。
但從總指揮的目光中,似乎有了那麼一點啟用自己的意思。
做為一名軍人能夠帶部隊當然是最光榮的事情,在參謀部裡哪怕立下了再大的功勞也總不及那些一線指揮官來得光彩。
「趙括,趙括……」鄭永忽然不斷重複起了這個名字。
方雨晰地心有些沉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了總指揮對自己的評價:「紙上談兵」……
「趙括紙上談兵,如果當時身邊有一個能給他建議,有實戰經驗地將軍,而且他也肯聽的話,也許就不會發生長平之敗了。」鄭永像是在那自言自語:
「肯聽,一定要肯多聽聽別人的建議才能打勝仗啊。」
「報告總指揮。職願意聽從別人的建議。請總指揮將這份光榮的任務交給我!」
方雨晰上前一步,期盼而有些興奮地說道。
這對於自己來說也許是個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機會。無論如何自己都要牢牢地把握住自己次機會。
征戰疆場,馳騁於彈雨之中建功立業,這對於任何一名將軍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鄭永看了他一眼,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既然你那麼想去,就去吧。」
「謝謝總指揮栽培,職一定不負所望!」方雨晰的聲音又響又脆,幾乎能讓整個參謀部的人都聽到了。那些參謀一個個眼光向這投來,有些怪異地看向那個平時不太合群的參謀。
「去警衛師三旅吧,暫時代理三旅旅長地職務。」鄭永擺了擺手:
「好好打,不要做趙括,要做廉頗。我不希望有長平之敗,如果真地那樣的話,你也就不要再回來了。」
「請總指揮放心,不作趙括,做廉頗,若是方雨晰失敗了,那麼,出現在總指揮面前地一定是方雨晰的腦袋!」
方雨晰意氣風發地說道,聲音因為激動有些微微發抖……
這道任命簡直有些不可思議。之前的方雨晰不過是個少校,進入第三戰區總指揮部後因為提出了現在正在施行的戰略建議,因此才被提拔到了中校的位置上,但現在居然再一次提拔,一躍而被提升為了上校旅長,這樣的事也只有在第三戰區才能發生了。
配備給方雨晰的助手是警衛師三旅副旅長,兼八團中校團長周水軒。
這個周水軒也是在上海之戰時負傷,結果被送到後方醫院將養了大半年才好的,傷癒出院後直接被分配到了警衛師。
他原本上過保定陸軍大學,結果因為屢次違反校規而被開除,按說開除這是人生的一大恥辱。誰想到周水軒卻根本不以為意。
自從加入軍隊以後,他打得總是怪仗,也許是運氣太好的原因,這些仗居然還都被他「碰巧」的給打贏了。
按說他本來是三旅副旅長,原旅長生病住院後由他來代理旅長地職位也是天經地義的,但突然莫名其妙給安排了個小小的參謀當旅長,換誰誰都不會樂意。
但當這位周水軒聽到消息後,好像一點也沒有把這放在心上:
「誰要坐這位置誰坐。反正我不去坐,你們還真當這是什麼好差使?仗打贏了。論功行賞的時候咱們這些人人人有份,可一旦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這黑鍋肯定是這位旅座大人背啊。你們說是這個理不?」
也有一些奇怪,打從方雨晰一到了三旅第一天開始,好像和這周水軒當真有點臭味相投,兩個人很快火熱打成了一片。三旅的出擊地點放在了西線,那裡是日軍第十一師團的地盤。
在日俄戰爭中。在曾是第一代師團長的乃木希典大將的指揮下地第十一師團隸屬於第三
旅順要塞攻堅戰,以及東雞冠山的惡鬥中都有第十一師團地身影。
攻破旅順之後。第十一師團被派屬於鴨綠江軍,指揮官為川村景明大將,參加了奉天會戰。日俄戰爭之後,師團從年開始大約兩年間擔任了在滿州駐屯的任務。
年第十一師團出兵西伯利亞,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即海參威駐屯。
而年「一二八事變」中,第十一師團也傾巢出動,激戰於上海各地。
按說這是日軍中一支能打仗地部隊,但方雨晰和周水軒兩個人好像並沒有當一回事。三旅從出發開始,目標就是直奔第十一師團的核心部位。即第十一師團司令部所在地風古縣城。
從方雨晰行軍命令下達開始。周水軒就沒有問為什麼,好像兩個人早已經心有靈犀。
一路上到處都能夠聽到炮聲。看到不斷從頭頂掠過的飛機。但方雨晰卻完全無視,居然大著膽子命令部隊只管前進。
「旅座,準備干風古縣城?」當部隊暫時休息的時候,周水軒終於問出了這話。
「嗯。」方雨晰點了點頭:
「現在出擊部隊選擇的防線大多在日軍力量相對比較薄弱地東線一帶,但一旦日軍發現了我們的企圖,肯定會迅速調集兵力增援。
你看,東線和正面戰場相距不遠,日軍可以在第一時間增援上去,到時恐怕又會絞殺在一起,雖然間接為正面戰場減輕了壓力,但對於日軍地部署其實起不了什麼太大的影響。
但在我們前進的西線就不一樣了,在這看起來是有日軍有個完整的師團,但十一師團各部距離比較遠,一旦發生襲擊,很難在第一時間增援,而且你發現沒有這離正面戰場也比較遠……」
周水軒微微點了點頭,方雨晰笑了起來,指著行軍地圖說道:
「十一師團的司令部就設在風古縣城,這裡地形平坦,無險可守,而且城牆年久失修,一旦發起攻擊,我們面臨的壓力會非常小。」
「計劃的確不錯,但有一點,十一師團之所以把司令部選擇在這裡,是因為該地遠離一線戰場,要想順利到達這裡,還需要通過鬼子很多防禦地點。稍有一丁點不慎的話,旅座,我看咱們恐怕無法……」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方雨晰的話語裡稍稍帶著一點驕傲:
「的確有很大地困難,但只要我們能成功了,勢必在日軍中產生驚恐,而且只要能端掉這個師團地司令部,給敵人造成的打擊將是巨大地,我看咱們可以冒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