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都有,立正!」
隨著這一聲響亮的聲音,司徒天瑞板著臉站到了全體師官兵的面前。
「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幾箱子的大洋被抬了上來,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讓人眼暈的光芒,唯一不太協調的,是在箱子的邊上架設了幾挺機槍。
「要大洋還是機槍?」司徒天瑞大聲問道。
「大洋!」上萬官兵一齊吼道。
司徒天瑞沉默了下,忽然叫道:「丘青照!」
「到!」
看著大步走上來的團二營營長丘青照,司徒天瑞冷笑了聲:
「丘青照,攻擊戰中連續攻擊倭寇陣地十次,寸功未建,傷亡慘重,全營折損過半,對不對?」
「是的,屬下有罪!日軍火力兇猛,我軍……」
「你給我閉嘴!」司徒天瑞怒吼了起來:「各軍均面臨敵人猛烈之火力。但各線部隊均頑強奮戰。前赴後繼。沒有一個不完成任務地。只有你二營!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你二營地這份恥辱永遠也洗不掉!」
丘青照身子筆直地站著。一動不動。
整整十次攻擊。弟兄們盡力了。自己也盡力了。可就是攻不上去……
司徒天瑞緊緊握著手裡地馬鞭。深深地吸了口氣:
「軍法森嚴。功則賞。過則罰。革去丘青照營長職務。抽十鞭。丘青照。你服不服?」
「服!丘青照無能。致使師蒙羞。願意接受懲罰!」
丘青照的回答裡沒有一點猶豫。
他的上衣被褪去了,一鞭一鞭落到了他的身上,鞭鞭見血。
這也是條漢子,從第一鞭開始到最後一鞭落下。居然緊緊咬著牙關沒有發出一聲聲音。
司徒天瑞從箱子裡拿出一把大洋,「嘩」的一聲叮噹亂響撒在了兄弟們的面前:
「這是總指揮部送來的!前面就是日軍的總司令部,主攻任務又落到了我師的身上。裝甲兵一連將為我們開路!
弟兄們,沖得上的,你們地陣亡撫恤金都會送到你們家裡,衝不上的。後面有的是機槍伺候!從現在開始,都把自己當成死人看吧!
弟兄們,別給咱師丟臉!從有咱這師開始,咱就從來沒有完不成任務過!弟兄們,沖得上的拿大洋,衝不上的掉腦袋!」
「沖得上的拿大洋,衝不上地掉腦袋!」
官兵們的吼聲震天動地。
司徒天瑞平靜了下,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組織敢死隊!」
八百人的敢死隊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這時一個聲音大聲說道:
「報告師座。丘青照請求參加敢死隊!」
看了一眼渾身還在淌血的丘青照,司徒天瑞默默點了下頭。
「敢死隊隊長杜鵬,接旗!」
團團長杜鵬大步走了過來。從師座的手裡接過了那面象徵著榮譽和忠誠的軍旗。
他在敢死隊隊員們身上一一掃過,然後把這面軍旗交到了丘青照的手裡。
淚花在丘青照的眼眶中打轉,團座給了自己一個洗刷恥辱地機會!
這面軍旗,代表著師的無上光榮!
八百敢死隊員,神色肅穆,每人一枝衝鋒鎗,一頂鋼盔,全部脫去了軍裝,露出了赤裸的上身……
這一刻。師開始玩命了!
民國二十七年九月十日,師鎖定日軍東線戰場司令部位置,第三戰區最高司令長官以師全部,師一個旅,師兩個團,配屬以裝甲兵團第一連全部,對日軍東線司令部展開強攻。
日軍東線戰場,和他們地司令官谷壽夫即將面臨命運的審判……
被集中起來使用的全部火炮將炮彈鋪天蓋地的砸向日軍陣地,在充分的炮火準備之後。炮火開始延伸。
這是向地面部隊發出的攻擊信號!
炮火延伸,步兵,衝鋒!
戰車發出轟鳴,碾壓著任何企圖阻止他們前進的敵人。
親自掌握著戰車第一連劉曉龍穩穩地駕駛著自己的德國號坦克,兩挺.毫米機槍不斷發出怒吼.
毫米機槍發射的「鋼芯穿甲彈」從能夠從任何地方輕易地擊穿日軍式輕裝甲車,也能豪不費力地擊退乙式坦克的挑釁。
在現在的戰場上,日軍沒有任何一種型號的坦克,能夠和德國號坦克抗衡。
在坦克的強勁突擊下,苦苦堅持著的日軍看到了一幕他們永遠也無法忘記的戰鬥場景。
幾百名頭戴鋼盔。手持衝鋒鎗。赤裸著上身的中國軍隊,山呼海嘯向著日軍陣地衝來。
「轟隆隆」的炮聲。不斷響起地機槍聲,這些衝鋒著的中國軍人裡不時有人倒下,但他們衝鋒的步伐卻從來也沒有減慢過。
在隊伍的最前面,飄揚著一面兩把刺刀交織在一起的軍旗:
國民革命軍陸軍第師!
這是一支傳奇的部隊,在他們的戰史裡,從來就沒有失敗這兩個字。
軍旗飄動之處,就是戰鬥的號角,就是士兵們為之流血犧牲的地方!
衝鋒鎗跳躍著噴吐出一串串地火舌,盡情宣洩著民族地仇恨。
手榴彈一枚接著一枚扔出,炸響了一個國家的憤怒。
那面手持著軍旗地中國士兵,像只猛虎一般前進著,子彈在他身邊不斷掠過,但他卻好像什麼也感覺不到。
前團二營營長,丘青照!
這是洗刷自己恥辱最好的機會,死,也要往前倒著死。
一串子彈全部沒入了他的身子,鮮血不斷流出。讓他瞬間變成了一個血人。
「旗,軍旗!」
丘青照用軍旗牢牢支撐著自己不會倒下,拼盡了全力大聲吼道。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接過了那面軍旗。
是團座,是敢死隊隊長杜鵬來了。
丘青照笑了一下,然後一個人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杜鵬一手握著軍旗。一手對著地上的這具屍體敬了一個軍禮。
地上的這個人,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自我救贖,之前全部地恥辱,已經隨著鮮血的流淌被洗刷乾淨了。
師沒有懦夫,從來都沒有過。
突上去了!八百勇士突上去了。
坦克耀武揚威,宣洩著中華民族的威武,士兵們在縱情歡呼著,那面獵獵飛舞的軍旗在陽光的照耀下如此璀璨奪目!
還剩下二百人,八百敢死隊員只剩下了二百人。
六百忠誠的中國士兵倒在了衝鋒地道路上。他們無怨無悔,他們用自己年輕的生命,詮釋了士兵的忠誠。
、、旅迅速出擊。
看著漫山遍野湧上來的中國士兵。手裡緊緊握著軍旗的杜鵬傲慢地笑了。
從來不會失敗,師從來都不會失敗。
親自帶著部隊衝鋒第一個到達陣地的旅旅長林衛東腳步稍稍停頓了下,看了一眼這個驕傲地握著軍旗的敢死隊長,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這時日軍的迫擊炮響了起來,幾百個鬼子亂叫著端著槍撲了過來,企圖想趁著中國軍隊立足未穩的時候重新將陣地奪回來。
中國士兵呼嘯而上,拚力與日軍絞殺在一起。
坦克上地機槍連續射擊,成片成片地掃射著敵人。
這時越來越多的中國士兵衝了上來,幾百名反擊的鬼子很快被全部殲滅。
十日下午二時。戰局發生重大轉折。
師突破日軍正面陣地,師、師左右完成包抄。
對日軍司令部地直接攻擊,已經完成了一切準備。
日機瘋狂地出動,不斷猖狂的轟擊著地面部隊,中國軍隊的傷亡在一點點增大,而勝利也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們。
其後,師師長程宏奉命增援,由他掌握的一個旅開始向日軍西側陣地發起攻擊。
必須在一小時能突破這裡,以徹底完成對日軍的包圍。這是第三戰區最高指揮部親自向他下達的命令。
做為鄭永麾下資格最老的軍官,程宏沒有任何完不成任務的借口。
接過勤務兵遞來的水壺,程宏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裡面盛放著的烈酒讓他整個人都變得亢奮起來,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用嘶啞的嗓門大聲吼著。
平生沒什麼愛好,他不像鐵定國那樣喜歡當官,不像司徒天瑞那樣愛錢,也不像陶平那麼好色,他就喜歡喝酒,越到大仗惡仗的時候就越喜歡喝。
看到又一次進攻被打了下來。程宏把水壺重新交到了勤務兵的手裡。接過了一挺機槍,咬著牙大聲吼了起來:
「狗日的。都跟著老子沖,一個小時之內必須結束戰鬥!」
這一個旅的官兵好像發瘋了一般,從軍官到士兵,「嗷嗷」叫著舉著槍就向對面陣地衝去。
「要麼不當兵,要當兵就得把自己當成一個瘋子!」
程宏忘記了這句話是誰說的了,但完全正確,現在自己和自己地所有兄弟們都變成了一個個瘋子。
親自端著機槍衝鋒的這位師長,把彈匣裡的子彈暴雨似的潑向了日軍,「嗒嗒」怒吼著的槍聲,激勵著士兵們奮勇向前。
漸漸突上去了,在全旅官兵完全不要命的攻擊下,日軍陣地開始出現了潰敗的跡象。
這時裝甲兵團二連及時趕到助戰。
有了這些鐵傢伙的幫忙,程宏稍稍喘了口氣,他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大聲叫了起來:
「酒,酒,把老子地酒拿來!」
沒有人回答他,他回頭一看,勤務兵已經犧牲了。
就犧牲在不遠地地方,勤務兵的屍體安靜地躺著,那個裝滿了酒地水壺,跌落在他的身邊,水壺被打穿了,裡面的酒正在一點一點地流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