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奉天苦守淪陷,陸軍師浴血突圍!」
所有的報紙頭版頭條都刊登了這一條讓人震驚的消息。
雖然淪陷國民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當它真正來臨的時候,帶給人心理上的打擊無疑還是極其巨大的。
師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外無援兵的情況下,苦苦堅守了近五個月之久。
當奉天的淪陷已成事實後,所有人都開始把目光投到了突圍後的師身上。
隨後傳來的消息總算讓人放心了不少。突圍出來的部隊一路血戰,在國民政府的全力援助下,已經脫離險境。
但連番惡戰不休,師全師官兵僅餘餘人……
他們終究還是突出來了,可是,親自為他們斷後的師長鄭永,卻和他們失去了聯繫……
整整一個多月,一直都沒有師座的消息。
每個人都在揪心的等待,每個人都在祈禱著不要發生他們不想看到的事情。
月日,最讓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日本《朝日新聞》發表文章。
「日本關東軍某中隊奮勇追擊奉天之支那軍隊殘敵,追至大山杖子一帶,緊緊咬著支那人一個小隊十餘人。
支那軍人負隅抵抗,帝國軍人被迫使用擲彈筒與雷擊炮轟擊,該小隊十餘支那軍人被全部炸死。
清理戰場之時,發現其中被炸至面目全非一人,其年紀約二十餘歲。身著支那之東北邊防軍少將軍服。隨著攜帶有金條兩根,捲煙半包等若干物品。經辨認可以確定為支那師少將師長鄭永……」
「鄭師長以身殉國。少將軍名垂千古!」
《大公報》、《申報》等等報刊都以頭條刊登了這一讓人痛心的消息。
這是一個傳奇的將軍,一個自始至終都在創造著奇跡的將
他帶給了國人太多地驚喜和奇跡,他帶給了國人太多地振奮和鼓舞。
但是,這一次奇跡卻沒有降臨到他的身上。
在當日召開地南京軍事會議上。總司令蔣介石親自提議為在奉天突圍戰中殉國的鄭永將軍和所有的烈士默哀。
各界都表達了自己沉重的哀悼,一個由各界名流組成地治喪委員會,正在籌劃著組織一次盛大的追悼會,追悼鄭永和那些在奉天死難的英烈們。
張學良也發了自己的哀電。在電報中他不遺餘力地稱讚了鄭永地種種英勇表現,並稱為東北邊防軍有此軍人足以自豪雲了?」
放下了手中地報紙,蔣介石輕輕歎息了一聲。
「我們才接到的消息,鄭永,有可能還沒有犧牲。」
「哦?」部下的匯報讓蔣介石精神為之一振:「怎麼回事?」
「我們的內線告訴我們,雖然日本人發現的那具屍體,歲數與鄭永相仿,也穿著少將軍服,但比起鄭永來要胖了一些,尤其是那雙手。不太像是長期握槍的手……」
「好。好得很,那就說明鄭永還沒有死。」
蔣介石的語氣稍稍有些興奮:「命令不遺餘力的查找鄭永的下落。絕對不能讓他落到日本人手裡。」
過了會,他又問道:
「突出來來地師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被完全打殘了,正在休整,委員長。」
蔣介石沉吟了一下:
「打殘了不要緊,一樣可以重整。政府決定遷都洛陽了,上海戰事吃緊,師調去了上海,師駐防蘇州,南京防務空虛。
這個,把師調到南京整編,從各部隊抽調精幹人員補充。告訴德國顧問團團長魏澤爾,除了師、師、師,以及教導總隊以外,我們決定再武裝一個德式師!」
「是地,我立即就去辦,但萬一鄭永真的……」
「但願他還能活著,這個人還是很能打仗地,又年輕,是黨國的未來,但是,如果真的不幸殉國……」
蔣介石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師依舊是德式師,也算告慰一下奉天的英靈吧……」
蔣介石所說的三個德械師,前身都是蔣介石的警衛部隊,一直是由蔣介石直接控制,部署在京畿重地,是最受蔣介石器重與信賴的部隊,就如同是古時的禁衛親軍,因此最早接受德式裝備和德式訓練的美事,自然就無可爭議地落到了這三個師的頭上。
依照德國顧問的意見,這三個師和教導總隊,都是作為國軍新式整編的示範單位,不應輕易將其調上戰場。
但是一二八淞滬事變後,師和師被迅速調往戰場,並且擔負重任。因此遭到了德國顧問的強烈不滿。
當時的顧問團團長喬治魏澤爾就此向蔣介石表示了強烈抗議,並與蔣介石發生了爭執與衝突,這三個師在德國顧問心目中的地位,從中也可見一斑。
因此,師即將被整編為一個全新的德械師,也算是對他們在奉天抗戰中最大的褒獎吧……
司徒天瑞幾把撕毀了報紙,還像是不解恨的在上面踩了幾腳,暴跳如雷地吼道:
「這幫狗日的東洋人,師座……老子要為師座報仇!」
「師座,師座就這麼沒了?」癱坐在地上的陶平喃喃地說道。
鐵定國在那不斷的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
歐陽平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麼愣愣的坐在那裡。
師座已經陣亡了,自己將要承擔全部的責任。如果不是自己在抓鬮的時候動了手腳,師座也許這個時候已經脫險了……
這時候春妮帶著難生走了過來。
幾個軍官急急忙忙站了起來,司徒天瑞慌慌張張的想要把地上的報紙收拾起來。
不能讓春妮知道這個噩耗,起碼,現在還不能夠……
「不用藏了,我已經聽說了,說鄭永哥死了。」
春妮來到了他們的面前,看著他們慌亂的樣子,臉上並沒有多少的悲哀:
「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鄭永哥死了,真的……」
「春妮,你聽我說,師座……」陶平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春妮忽然微笑了起來,她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道:
「如果鄭永哥真的死了,我這裡會有感覺,會疼。當初爹死的時候我就很疼很疼。可是現在我這裡一點都不疼,鄭永哥一定沒事的。」
周圍安靜得嚇人。
春妮是因為傷心過度了嗎?
「乾爹不會死的,乾爹那麼厲害,東洋人誰都抓不到他!」難生天真地對叔叔們說道。
鐵定國一下蹲到了地上,低低抽泣了起來……連。
日軍已經有大舉向這進攻的趨勢了,這讓中國士兵們有些緊張。
前段時候得知奉天終於失守了,師師長鄭永也陣亡了,這未免讓他們有些唏噓。
大家都是東北邊防軍的,自己一槍未發跑了,可人家愣在奉天抵抗了幾個月,總算給自己東北軍掙回了點面子。
視察完陣地的連長點著了根煙,和邊上的一個排長閒聊了起來。
「連座,有情況,有情況,有大約七、八個人正在朝我陣地接近,攜帶武器,全部攜帶武器!」
連長一下緊張起來,媽哎,別是東洋人現在就進攻了吧?這可是東洋人一貫喜歡用的手段了。
匆匆來到了最前沿陣地,接過了望遠鏡,可在望遠鏡裡怎麼看都不像是日本人。
那些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向這走來的人,數了一下有八個,全都穿得破破爛爛的,而且看起來好像還都受了傷。
「連座,要不要開槍?」
「等等!」連長大聲叫了出來。
看到了,他在望遠鏡裡看到了!
那些人停了下來,然後,一面被燒燬了大半的旗幟正在他們手中舉起:
青天白日滿地紅!
就算已經被燒燬了大半,但連長依舊可以分辨出那是青天白日滿地紅!
「接應,接應!」
連長第一個衝出了戰壕。
八個人,一共只有八個人。
這八個人渾身帶傷,血跡已經凝固成塊,衣服根本分辨不出顏色了,如果不是互相攙扶著也許他們根本就無法站立了。
但可以證明他們是軍人的,是他們依舊緊緊握在手裡,死都不肯放棄,上了刺刀的槍!
領頭的那人滿面烏黑,泥土、血跡和風塵遮擋了住他原來的面貌,他向連長行了個軍禮,用槍支撐著自己,說道:
「國民革命軍陸軍師師長鄭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