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吧,抽顆煙!」
鐵定國將一根煙扔給了鄭永,自己先點上了一根。
要說和鐵定國也算是老相識了,自打北京見面後,在護送張學良回奉天的時候,列車上兩人為了保護張學良,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本來不抽煙的鄭永,自從從旅順回來,也就好上了這一口,藉著鐵定國遞過來的活,點著了,美美地吸了一口。
「這會指不定得開到什麼時候。」
鐵定國指了指裡面的會議室:「你去旅順的時候,有次整整開了一整天,就連譚海進去問總司令要不要用飯,也被給罵了出來,咱那就在這等著吧。」
「又是為了那事?」鄭永吐了口煙問道。他這次代表法務處,與張學良的衛隊一起負責會場周圍安全,在這已經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兩腿都站得有些發麻了。
「可不就是為了服從南京國民政府的事情。」鐵定國搖了搖頭:「這事你在旅順不知道,咱這可早傳開了。本來南京政府的代表要求咱們先懸掛青天白日旗,總司令也答應了,可誰想到那麼多人反對。只有湯玉麟湯帥,第一個掛上了青天白日旗……」
會議室裡的聲音不斷傳來,能隱約分辨出那是張學良憤怒的聲音,那是楊宇霆暴躁的吼聲。
「要說還是你好啊,殺人者鄭永,咱就只能整天呆這做些無聊的事了。」鐵定國歎了口氣。
「那是總司令信任你,離不開你,誰讓你是總司令的左膀右臂呢?」鄭永笑著說道。
「左膀右臂?有個哦屁用。」鐵定國扔掉了抽了半截的煙:「左膀右臂不等於心腹,我要是總司令的心腹,早被派到部隊去,現在好歹也能混個營長做做了。」
左膀右臂不等於心腹?
這話忽然觸動到了鄭永。是啊,左膀右臂不等於心腹。
左膀右臂是用來倚重的,有些事情都需要這些「臂膀」去做,但對「臂膀」說的事,心腹一定能知道,對心腹說的話,「臂膀」可就未必明瞭了。
自己要做「臂膀」,還是要做「心腹」?
「排長,排長!」
忽然,鄭永揮動著手臂匆匆向前跑去,來到一個軍官面前,一個立正,「啪」的敬了一個禮:「排長,你怎麼到這來了?」
原來,這個軍官正是當初鄭永在游有為手下時的上司歐陽平。等鄭永再仔細看時,卻發現歐陽平的軍銜已經變成了中尉。
「還能怎麼著啊?要向鄭少爺你匯報不?」歐陽平的陰陽怪氣讓鄭永一下想到了旅順的老馮。
看出了鄭永的尷尬,鐵定國幫著解圍道:「這樣的,歐陽被調到了總司令衛隊,擔任衛隊第二連連副,今天才來報道的。」
從底層部隊調人充任總司令衛隊?
鄭永心裡咯登了一下,但很快明白了過來,看來張學良很快要對楊宇霆和常蔭槐二人動手了。
還沒有等多寒暄幾句,就看到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在總司令衛隊長高紀毅護送下出來的張學良臉上寫滿了怒氣:
「走,鐵定國,還在這看什麼,還嫌人丟得不夠嗎?」
這邊張學良帶著自己的衛隊怒氣沖沖地離開,那邊楊宇霆和常蔭槐就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恆淵那,我說剛進會議廳的時候瞧著背影熟悉,原來果真是你啊。」
一見到了鄭永,堂堂的楊宇霆居然面帶微笑,和鄭永打起了招呼。
「常老四,來,給你介紹下,這位就是魏含之的外甥鄭永,這小伙子不得了,那可是當真有幾分本事的,要不是他說不定小六子在黃坡就算是交代了。」
笑容滿面的楊宇霆把鄭永介紹給了身邊的常蔭槐。
常蔭槐上下打量了下鄭永:「小子,不錯啊,魏含之居然有這麼個外甥,聽說,你小子還把大帥的仇人義賀信給做了,有這回事沒有啊?」
「回省長,那只是一點僥倖而已!」這時的常蔭槐已經在楊宇霆的一力保薦下,出任為黑龍江的省長。
「不驕不躁,好得很,年輕人就應當這樣。」常蔭槐讚許地點點頭,接著又話裡有話地說道:「可別學一些人,年紀輕輕大權在握,就狂得沒有邊了,完全不把我們這些老東西給放在眼睛裡了,這樣的人,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鄭永知他說的是張學良,可這些高層的事情哪裡輪得到他來插嘴?
「恆淵啊,聯繫立了大功,總司令給了你個什麼職位啊?」
聽到楊宇霆的問話,鄭永趕緊站得筆直地說道:「回……」但說到這卻卡了一下,因為他發現自己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楊宇霆。
本來張學良委任楊宇霆為東北軍保安委員會委員,被楊宇霆拒絕,其後讓他任黑龍江省督辦,楊宇霆嫌不稱心拒不受命。
「回老帥。」頓了下才叫出了這麼個叫法:「鄭永並沒有什麼大功,目前仍為法務處行動三隊少尉隊長!」
「這個小六子也太不成話了,這不是讓功臣心寒嗎?」常蔭槐皺了皺眉頭,接著似真似假地對鄭永說道:「怎麼樣,來我這做個營長?」
魏含之的話已經牢牢地印在了鄭永的腦子裡,這些人看中的可不是自己這麼個小角色,而是站在他身後的魏含之,因為一聲不吭的站在了那裡。
「好啦,好啦,小六子不會放他的。」
楊宇霆笑了下,拍拍鄭永的肩膀說道:
「後來是我父親的壽誕,記得,和你的舅舅一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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