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和尚並沒有轉過身來,片刻之後,只留一下句,「隨我來」,自己便已經瞬間消失在眾人面前,準確來說,是以超凡絕倫的輕功從眾人面前溜走。
原來他會武功!原來他會武功!玄慈和尚心裡再也保持不了平靜,隱藏在自己寺廟幾十年的一名掃地僧人,居然是別派的絕頂高手,是我思想落後了嗎?還是這個世界變得太快?
呂雲飛只是叮囑了一下蘇星河與哈里莫桑,讓他們照顧好幾女之後,自己和無涯子一同飛身直追,呂雲飛是騰空五丈,以拉風到了極點的高度和速度,瞬間也消失在了眾人面前,而無涯子則稍遜了一點,踩著這些年從殘廢狀態中,結合凌波微步自創出來的另一套輕身功夫,也跟著飛了起來,只是速度和高度上,遠不如呂雲飛那麼拉風而已,但比之凌波微步,依然勝出不少,不愧是逍遙派的極品級別的傳人!
玄慈又是一陣失神,今天見到了太多超出他認知範圍的事和人,還有幾乎超出了武功範疇的武功,神經不但沒鍛煉得更結實,反而比之原先更加脆弱,那幾十年建立起來的自信,瞬間被呂雲飛師門三人打擊得一乾二淨,什麼少林武功,天下第一,什麼少林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原來全都是自欺欺人的,自己只不過是井底的青蛙而已,最多,也只是只較大的青蛙,心中的失望與悲哀,可想而知!
不能不說,玄慈事實上已經走進了認知的誤區,除卻呂雲飛所在鬼谷一門這本該已經消失了的,即便是春秋戰國時期一樣也是橫著走的天下第一門派,少林寺事實上依然是當今天下武功最強的門派。起碼是所藏武功最厲害地門派。只不過只能怪他少林寺少人練成那些傳說中地七十二絕技而已。
蘇星河素有聰辯先生的美稱,觀人察識的本事,自非常人可比,玄慈的失態,他又豈會不見。
當下走了過去安慰道:「方丈不必介意,事實上貴派仍然是天下武學的泰斗。別看我師傅和祖師爺他們的武功高絕,實際上這世間上能有他們此等武學之人,已不足一掌之數,而鄙派祖師爺便是其中最高地,而且鄙派向來擇徒嚴謹,人丁也因此而過分單薄。大師不必因為少林武功比不上鄙派而過分上心。」
「阿彌陀佛!貴派祖師爺,實乃老衲當世所見武學最高之人,能與之相比的,大概也只有我少林幾百年前的開派之人,達摩大師能與之一比,貴派當真是能人眾多啊!」玄慈長歎一聲,言語中掩飾不住心中的失落,此刻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一派得道高僧所有的榮辱不驚地風度。
蘇星河看著玄慈似有再次沉淪的念頭,心中一時不忍。當即提醒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一切有為佛,何須太在意這紅塵世間?百年彈指過,執念何留心?」
蘇星河的話。猶如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瞬間照亮了玄慈那混沌的心境。
「阿彌陀佛!老衲著相了,多謝蘇施主點醒。罪過!」
大徹大悟之下,玄慈竟然就那麼直接盤膝坐在地上,雙手同執佛珠,輪轉之下,口中念年有詞,細聽之下,竟然是世人熟知的《波羅波若蜜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波若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惡舍利子。色不亦空,空不亦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
眼見玄慈因禍得福,由自己的幾句話而大徹大悟,蘇星河不由得略為高興,伸手摸了摸悟德的小光頭之後,輕輕地笑了起來。
少林後山,轉眼即至,呂雲飛與那林弈老和尚,幾乎是不分先後的落在了那滿是大石塊地山澗之旁,片刻之後,無涯子也落在了呂雲飛身旁。
山中清靜,除了那宗宗的流水聲和那森林裡久久才傳來的一聲鳥叫,幾乎再無其他的聲響。
呂雲飛不是跟著來玩的,伸手到了無涯子面前。「拿來」
「什麼?」無涯子莫名,只片刻而已馬上醒悟過來,立刻揭開衣服,將藏在衣服閣層之內地那封書信給取了出來,恭謹地遞到了呂雲飛手上。
看著無涯子那輕柔得差點能讓人抽斷腸子的動作,手上那封信居然還帶著他地體溫——還有汗味!呂雲飛一陣惡寒,至於嗎?不就是一封書信而已,用得著把它縫到衣服閣層裡面嗎?
「接著,你自己看吧。」呂雲飛語音剛落,手中信封便化做一道白光,直射向那林弈老和尚。
呲——林弈老和尚雙指一伸,穩穩的夾住了那襲來的信封,三下兩除二的抽出了信封裡的信之後,整個人便都沉到了那封信裡面。
無涯子,為師近日自感天命將至,你身為我逍遙一脈唯一直承傳人,為師希望你在為師走後,善待你那師姐和師妹……另外告訴你們幾個一件事,師傅我除了收了你們四個徒弟之外,在你們之前還另外收了一個武學天分很高的徒弟,不過那已經是收你們之前十年的事了,當年你師母被人暗中下毒害死,害死你師母的人嫁禍給我的大弟子,讓我跟他反目成仇,我廢了他任脈,其實他那時武功已經跟師傅一般高,甚至比師傅還高,可是他並沒還手,後來我把他逐出了師門,再後來我查清真相之後很後悔,可惜我當時拉不下臉去見他,希望我死後你們要是遇到他的話代我傳話給他「師傅對不起他」,他姓林,單名一個弈字……
「師傅……」撲通一聲,林弈和尚此時已經跪在了地上,眼中淚水簌簌而下,雙手如同中風老人一般,顫抖個不停,捧著無涯子師傅所留的書信,幾乎泣不成聲,悲淒之下,聲帶嘶啞的昂頭大喊了出來,那淒涼的樣子,即便是意志鍛煉得如同鋼鐵一般堅定的呂雲飛,都不禁動容不已。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撣!林弈老和尚,被逍遙子廢去全聲武功筋脈,逐出師門五十年,在逍遙子死了四十年後的今天,依然還惦記著師傅的恩情,一張薄薄的書信,寥寥無幾幾句懺悔的話語,林弈哭了,哭得非常得讓呂雲飛和無涯子揪心。
「你哭什麼!」呂雲飛看著無涯子被林臨感染得無聲的落著眼淚,不禁十分難受的問道。
「你不也是……」無視呂雲飛祖師爺的身份,無涯子看著呂雲飛那紅紅的眼圈,可雙眼眼角之上,幾不可見的淚花,小聲的頂撞了一句。
呂雲飛並沒因此而生無涯子的氣,輕捶了無涯子的肩膀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眼睛火辣難受的感覺,慢慢的走到了林弈的身邊,身手拍了拍林弈的肩膀道:「死者已矣,想必逍遙子在天也不願意見著你如此。」
一陣收吸深呼之後,林弈站了起來,將信封好之後,遞到了呂雲飛手中,眼紅紅的打量了一下呂雲飛,狐疑的問道:「你是無涯子?為何你要對師傅不敬?!」言語之間竟然大有責備的意思。
「那個……那個林師兄,小弟在是無涯子……」被林弈忽略了的無涯子,苦笑不得的出聲提醒道。
「啊……罪過罪過。」林弈老和尚連忙雙手合什道歉。
「施主又是我逍遙派中何人?尚請明示。」
呂雲飛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給人解釋的事,有過一次之後,第二次說同樣的話總是讓人那麼的不舒服,回頭求救似的看了看無涯子,後者馬上領會了呂雲飛的意思,當即走了上來,如同混混一般與林弈一番勾肩搭背,外帶指手畫腳,唾沫橫飛的解釋後,林弈總算明白了呂雲飛的身份,可他並沒有像無涯子想像的那樣立刻相信了呂雲飛的身份,依然帶著不信的表情看了呂雲飛好一陣子之後,才開口要求要跟呂雲飛打上一場,以證明呂雲飛的武功跟逍遙派的淵源。
打架的事,呂雲飛自問還沒怕過誰,不要說呂雲飛此時的武功已經沒有敵手,就算是在後世強者多如牛毛的時代,呂雲飛也不會怕過誰,當即不予考慮便答應了林弈的要求,真真正正的跟林弈打一場,戰場就選在少林寺後山這個天然的山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