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的日子,我都這樣昏迷著,雖然我潛意識是清醒的,但我仍然不願睜眼。
也許這就是對普爾菲斯無情的懲罰吧,因為我再也不想看到他的人,也不想聽到他的任何事,最起碼讓我保有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
我知道他每天都會來看我,甚至用輪椅推著我到屋子外面曬太陽,他就坐在我旁邊,看著雙目緊閉的我,說很多很多話。
同時不乏對我有親密的舉止,比如吻吻我的額頭,或者幫我撥開被風吹到我臉上的絲。
ange1,你還生我的氣嗎?為什麼你都不肯睜開眼看我?他時常把我摟在他的懷裡,挫敗地衝著我的耳朵咆哮著。
而我,什麼都不能回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想他,不去讓他每天的溫柔舉止來攻佔自己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阻止自己再一次無可救藥地沉淪在他虛假的溫柔裡。
那樣,我會萬劫不復,永無退路可言了……
日復一日,他的脾氣漸漸變得暴躁不安,有時還憤怒地揪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著我的身體,暴怒地質問我為什麼還不醒過來,說我對他的懲罰已經夠了!
我在心裡露出最諷刺的笑容,無聲地說著不夠,不夠,永遠都不夠……
笨女人,你都昏迷了一個月了,怎麼還不醒過來?每到夜裡,這個少年總是在我的床頭站著說同樣一句話。
今夜他又如約而至地站在我的床邊,稚嫩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屋子裡響起,你不是想聽我小時候的事情嗎?只要你能醒過來,我就告訴你!
只可惜這招對現在躺在床上正昏迷的我沒用。
回答他的依然只有空氣的沉默聲。
笨女人,你怎麼不起來,你不是很想知道嗎?他似乎很憤怒,聲音也有點顫抖。
接著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上突然壓了一個溫暖的東西,隨即我的腰被人緊緊抱住,有個溫熱的東西在我的胸前不斷地磨蹭。
原來這小子趴到我身上來了,我不禁失笑。
可是他好重,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了!
若是往常,我立馬不說,就把他丟回地上去。可惜我現在一動都動不了,只能任由他這樣趴在我的身體上。
哎,好鬱悶!
你不是想聽我的故事嗎?我現在就說給你聽。但是你不能告訴其他人,否則你就算做了鬼,本少爺也不會放過你的,笨女人!他虛張聲勢地對我恐嚇完,便又把頭顱靠在我的胸前,猶豫且斷斷續續地說出他的故事。
從他的故事中,我彷彿看到一個可憐的小男孩正用乞求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希望他可以抱一抱自己,哪怕只有那麼一次。可是那個男人卻看都不看他,只對他冷冷地說了一個字,滾,那個男孩徹底失望了,一個人躲在黑暗的角落裡默默地哭泣著……
笨女人,他不喜歡我……從小到大都不喜歡我……因為我不是……他最愛的女人……所生下的……孩子……他……討厭……我……如果不是他心愛的女人……告訴他要……留下我……我早被他……掐死……了……他哽咽地埋在我的胸前嚎嚎大哭,再多的眼淚,也無法代表一個小孩受到重創的心靈和被親人忽視徹底的孤寂感。
他好可憐!普爾菲斯竟然如此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難道他不是他最心愛的女人所生的,他就要接受這種不公平的待遇嗎?他不過是個小孩,需要父母的疼愛有什麼錯!
可見普爾菲斯果然是沒有人性的惡魔!連一點點的父愛都吝嗇給予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大聲地哭著,溫熱的眼淚大面積地沾濕我胸前的衣服,我卻沒有在心裡怪過他。
大哭一場對他或許是有好處的。因為小小的年紀,他已承擔了太多的悲傷,壓抑了更多得不到父愛的孤獨,他急需要一個通道來洩。
而眼淚,無疑是最好的洩物。
我不知道他究竟哭了多久,我只知道他哭的這段時間,我的心為他的傷痛而擰著,幾乎痛到無法呼吸。
笨女人,你也在陪我一起哭嗎?突然,他的手伸到我的臉頰處,柔軟的指腹輕柔地幫我擦去眼角淌下的淚。
原來我也哭了……
你在幹什麼?突然一聲暴喝,徹底破壞了之前的寧靜,空氣中飄浮著屬於普爾菲斯的陰冷氣息。
父親!少年的手指仍停留在我的臉頰上,我能感覺到他在顫抖。
從她身上下來!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他的聲音很冰冷,根本沒有絲毫的父愛。
整個房間裡瀰漫著這對父子劍拔弩張的對峙的微妙氣氛,顯得異常的寒冷。
許久,我才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重量一輕,接著是某種東西重重落地的沉悶聲響。
我的話沒有人可以違背,比亞斯!關於這點,你應該很清楚!普爾菲斯快來到我的床邊,陰冷地對剛才自己甩下床的兒子咆哮,滾出去,別讓我在這個房間裡看見你,如果你不想和你下賤的母親一樣關在暗房被我鞭打!
原來瑪莎才是這小子的親生母親,怪不得普爾菲斯這麼不喜歡他!
大人之間的恩怨為什麼要連小孩子都扯進來,畢竟孩子是最無辜的啊!
是,父親!我能聽見他從地上爬起來時輕微的抽氣聲,我想他肯定被普爾菲斯摔得很痛,不然倔強的他是不會吭半聲的。
隨後,我只聽見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聲緩緩地走出這個房間,關上門的同時,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悲傷和絕望。
他不過是一個需要被父母關愛的孩子啊,普爾菲斯怎麼能如此殘忍無情地對待他。連半點父子情義都不講!
他,果然是是個最無情的父親!
或許稱他為一個父親根本不配,因為他對自己的兒子沒付出過半點的父愛!
一時間,房間裡又恢復了平靜,我周圍都是屬於他的陰冷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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