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在冰冷的金屬手術台上,感覺有點像等待解刨的屍體,唯一不同的只是多穿了條褲子而已。
仰望著頭頂的無影手術燈,明亮到有些刺眼。只不過稍微的皺眉,眼前的畫面稍微調節的暗了一些。能看穿自己情感的不是燈光,而是帶在頭上的夜之頭盔。每到這樣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屬於蛇的溫柔。但只要你一誇它,它又能馬上找出一百個這樣做的理由,死不承認。這一點並不可愛……
微微的側頭,看見的是無數圍繞著自己的儀器,和穿著白大褂的安妮。那帶著口罩手拿醫療器具的樣子,就像一個真正的醫生。
只見滿頭汗水的她,正小心翼翼的那黑色金屬手臂與自己的身體對接,原本近乎快好了的傷口,又被強行的撕裂。可此刻的13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這全是蛇的功勞。對身體細胞催眠是它的強項,功效比世界上任何一種麻藥還有卓越,而且無副作用。
「還需要多久?」輕聲的詢問,只能控制腦袋的感覺讓人很不爽。
「別和我說話,我會分心的!」責罵的停下了工作,一雙憤怒的瞳孔看著13怕怕。
無奈的重新看向了頭頂的燈光,現在的自己感覺就像真的病人。
「你很無聊嗎?」不知不覺,蛇出現在了眼前的屏幕,已變成了人形的它,看上去還是那麼的不習慣,特別是下半身無法確認的性別。
「你的問題真的很多餘。」13不想正面的回答。
「弄個幻境給你玩玩?」嘴角微微的上翹,13喜歡稱為惡魔的微笑。
「謝了,我不想再失去一次記憶。」13無奈的苦笑了兩聲。
「這有什麼不好的,不是挺有意思的嗎?」蛇不明白13為什麼不願意,「想想過另外一種從未體會過的人生,誰有這樣的機會啊?」
「不是我自己的人生,享受的也只是別人的快樂,何必呢?況且那地方由你掌管,誰知道你會做出什麼古怪的事情?上次天使的那件事我還沒有跟你算帳。」13可不喜歡別人編製的記憶。
「好啦,算我讓步,給你自行創造幻境的能力,也不刪除你的記憶,以你腦波所想的為藍本製造。」蛇的口氣聽上去並不怎麼高興,畢竟自己當不了主宰13命運的神了。
「那樣還行。」淡淡的微笑,談判自己贏了。
緩緩的閉上雙眼,開始了沉睡,也可以說是清醒。本來麻木的身體漸漸的恢復了知覺,能清晰的體會到自己幻想出來的溫暖。
短短十秒的過程,準備結束。重新的睜開了雙眼,真的和自己記憶中的一樣。自己正身在TB那叫不出名字的公園,天空中的太陽還是格外的明亮且溫暖。身邊的一把木製長椅已經被曬的發燙……
撫摸著老久的椅背,手掌中傳回的溫度與粗糙感異常的真實。蛇的幻境是已經奇妙到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地步……
舒服的坐了上去,靠上時發出了吱吱嘎嘎的響聲,接下來,便是閉上了雙眼享受。
「這就是你創造出來的幻境?」突然,從天空中傳出了蛇的聲音。
「有什麼不妥嗎?」13到覺得很好。
「拜託,有點想像力好嗎?這種小公園有什麼好玩的,還不如設計一個回到古時代的幻境。手拿五指寬巨劍,在茫茫的沙場,號令百萬將士,與同等的敵人撕殺,讓血與馬啼聲交織成熾熱的歌。」蛇越說越入迷,「這樣不是更刺激嗎?」
「難道平時你跟著我就不刺激嗎?」13平靜的一個問題把蛇給問蒙了,「什麼戰鬥,什麼撕殺,我們沒有經歷過呢?我都厭煩了,你就不膩的啊?反倒是像現在這樣,平靜的曬曬太陽,偷懶一下,不是更加的特別嗎?如果想看壯烈的戰鬥,我想過上幾天你就能看見最壯烈的了……」
「切,無聊的傢伙,你就自己曬太陽好了,我自己找樂子去了!」怎麼都說不過這自己挑選的夥伴,有時蛇會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超級程序,連個人類都說不過?
頓時,屬於13的幻境安靜了下來,自己終於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覺,享受著永遠都不會下山的太陽。
時間流逝,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小時,天空中傳來了呼喊聲,聲音是越來越近,就像在耳邊一樣。再次的睜開雙眼,眼前明媚的太陽被無數個燈光所取代。,己又回到了現實與那張冰冷的手術台上。
「小子,弄好了。」取下了手套和口罩,拿起了毛巾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原本亮麗的容顏,現在看上去顯得憔悴。
「我睡了多久?」嘗試的移動,身體已經恢復了知覺。坐立在台邊,雙手支撐的落下,但身體卻失去了平衡,向左的傾斜,要不是強行的控制住身體,一定倒在了地上。
重新的站直,將黑色的左臂移動到眼前,感覺不到生命的存在。」博士,這東西好像有誤差,連支撐的動作都做不到……」對於這亞當的禮物,13談不上喜歡。
「誤差是有誤差,不過有誤差的是你,不是手臂。」坐在了牆邊的休息椅上,安妮喝著礦泉水,「回頭看看吧……」
不解的側頭,表情頓時的凝重,金屬的手術台的邊緣完全的扭曲變形,中心的位置留下了一個清晰的左手掌印。
「很驚訝嗎?你自己還沒有感覺到發力吧?試想一下用自己全力的出拳,效果相差還會更大。」安妮的嘴角掛著邪惡的笑容,「這還是在沒有啟動內部的離子引擎的狀態下,反正這東西是個了不起的發明。是聶雲的什麼翼根本不能比的存在,你也不能用從前使用翼的方式來操縱。對待它要更加的『溫柔』,重新培養出一種對力量把握的度。否則你會不知不覺間毀掉許多的東西,就像那手術台。」
心中記下了安妮的忠告,緩緩的放下了手臂。看向了安妮,「聶雲和亞當呢?進手術室前我看見了他們在一起嘀咕著什麼。」
「現在你最好不要去打擾他們,他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做,勸你還是去做做復健運動……」努力的站了起來,安妮也是真的累了,「不和你閒扯了,我要去好好的睡上一覺。今天過的真是不爽,婚禮被弄亂了,還要做上六個小時的手術,等到要休息了連新郎都找不到。我的人生真的像詛咒了一樣。」
看著安妮離開的背影,有點淒涼的感覺。
「13,現在幹點什麼?」蛇無聊的問著。
「聽安妮的話,去修整這傢伙的誤差,我們去『打球』。」腦海中有了注意,輕鬆的離開了手術室。
而此時,在另外一間的實驗室中,工作已經進入了尾聲,聶雲正小心翼翼的連接著最後一塊零件。
穿著白色的泰袒護甲。坐在一邊,單手支撐著側臉,靜靜的等待著結果。雖然自己不認為天分比聶雲差,但他現在製造的東西卻是自己幫不上忙的。
「好了!」慶幸的長歎了一聲,一直坐在工作台前的聶雲終於撐直了腰桿,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轉過了身來。
「感覺……」亞當無奈的笑了笑,站了起來,走到聶雲的身邊,「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本來是很複雜的,但按照你提供的建議,減少了其中關於神翼菱片的結構,製作起來簡單多了。」聶雲的話語中竟帶著感激,也分不清誰幫了誰?
「這就是可以發射SEED的武器嗎?」目光遊走,只見長寬的工作台上,正平躺著一把白色的巨劍,足有兩米的長度,就像一塊白色的鐵板。扁平的設計看上去並不累贅,但由亞當提供的,純度超過95%的泰坦金屬合成,並不比13的COOL—FIRE5要輕。
好在寬三指,長半米的劍柄,牢固的連接,否則想揮動起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說起來真是有點感動,這是我平生做的第一把劍。看著它我似乎體會到古代鑄劍大師,為什麼對這種簡單的冷兵器癡迷?」看著面前的巨劍,聶雲格外的欣慰,「它的全名應該叫SEED劍型發射器,全重三十千克。使用時,劍鋒會有一條細如髮絲的離子循環體,就像電鋸上的鋸齒,不過更加的細小且更加的快速,原則上沒有它劈不開的東西,泰坦原料金屬除外。
而SEED彈已經裝填在劍柄中,在劍托的旁邊有五個啟動鍵,各個顏色代表各種形式的SEED彈。和13的COOL—FIRE5一樣,當發射SEED時也會變形成為適合發射的形態。但很遺憾,這些都取決於內部的芯片,我也不知道這劍會變成什麼樣子。」
「沒有關係。」無所謂的單手拿起了檯面上的巨劍,感覺是那麼的輕鬆。豎立在自己的面前,看著劍刃中自己的倒影。目光移動,突然眼角注意到了那SEED的啟動鍵,「白色代表的是歸零嗎?你把歸零也裝在了裡面……」
「這是……」聶雲的聲音暗淡了下來,「這以防萬一的『最後之步』……」
「放心好了。」亞當的語氣是那麼的肯定,「我是走不上這最後一步的,因為13不也有歸零SEED嗎?我想他會在我之前便走上去,我可並不認為這是一場能奪走我性命的戰鬥。即便到了最後,我也不會放棄生存下來。」
話題,開始變的凝重,空氣彷彿被抽乾淨了一般,讓人窒息。
「不談這些了,你的『白晝』,我也進行了修改……」將工作台邊屬於亞當的頭盔遞到了他的手中,聶雲成功的轉移了話題,「關於你的輔助程序,我特別拷貝了13的蛇。但你知道,那蛇並不是個乖乖聽話的程序。它關閉了自己內部許多的文件,讓這拷貝的版本只有它本身差不多40%的處理能力,沒有像它一樣的人性,也不會說話。不過還是比我們現有的處理系統要優秀上許多……」
「這樣也挺好的,我可不希望在戰鬥的時候,耳邊有個傢伙和我吵架,我想也只有13受得了那傢伙。」輕鬆的笑了笑,亞當已經很滿意了。
「還有就是需要你將『白晝』的胸甲脫下來給我。剛剛造劍的時候我有個想法,乾脆將反重力裝置直接安裝在護甲上好了,這樣戰鬥起來也會更加的輕鬆。」聶雲並不是那種偷懶的人,又自己給自己找了事情來做。
「那麼麻煩你了。」脫下了白色的護甲,轉身走向了門口,在離開前又記憶起一個重要的問題,回過了頭看,「對了博士,這劍叫SEED什麼發射器的是不是太難記了?能給它換個別的名字嗎?」
「當然沒有問題,它現在是你的了,你想怎麼叫都行?」聶雲到覺得這並不必要徵求自己的意見。
「殺神。」嘴角掛著最冷酷的笑容,注視著手中的巨劍,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它就叫『殺神』,是專門為奪回失去的東西而誕生的劍,不管被奪走的是什麼,是什麼人奪走?即便是神,也是十步一殺。長存於世……」
「殺神之劍嗎?」口中不自覺的念叨著,彷彿也能感覺到那藐視一切的氣勢,可想想叫殺神的寶劍握在一個本就是神的手中?或許更有一種諷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