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賈 卷十 第十一章
    五月初十辰時正在城北右廂中北廂的蚊香工場對那種手柄一按就能將送入底座上濕粉餅壓製成盤香的機器觀察的宗玖被一位林強雲的親衛請回林宅。

    五月的前十天林強雲除了用部分時間習練初悟的「壯凝功」其他時候就是要盤國柱將自己移到一張自己設計由木匠為他專門做出的小軟榻上讓親衛們推著到家裡的各處走動。

    看到宗玖進來大廳坐在軟榻上的林強雲笑著點頭示意請他稍候片刻。

    將手裡的小物件放到軟榻邊揮手朝圍在榻邊的幾個孩兒兵低聲兵吩咐了幾句。

    在那些手臉都有道道黑油污漬的壯小子點頭明白抬了小几及木盤離去後林強雲興致勃勃的招手對宗玖叫道:「宗先生快來看看你所說煉製猛火油的器具是這樣嗎?」

    聽著林強雲指點所畫的圖講解宗玖立刻就明白了圖紙上比所知差不了多少的全鐵密封大鍋比自己用鐵鍋上放大木桶熬煉猛火油安全多了。那些在主管外加的水套也是作為讓煮出的體汽凝成油的冷卻劑。想想也是這種只改動了些少的裝置按理說確實是比原先稍複雜了一點但卻明顯的好得多了出油率肯定會提高不少。但他卻不理解為何要將猛火油分為幾個口子引出?沉吟了一會問道:「依東主所說銅管上多開了五個口後頭兩三個口子和主管上流出的俱為猛火油。可是為何不讓它們集中在一處而要分別收取油料多開那麼口子。多了好幾根管這樣費事呢。依在下所見不如只開兩個口總共三條管不就夠了麼。」

    林強云:「這個……因為各個管子流出的油作用有所不同。所以才有這樣分開。比如第一、第二條管流出的流出來的應該就是你以前煉製猛火油時到了最後被丟棄地醬色濃稠油料。別看這種色道不好、冷了之後有不少硬物在裡頭、濃濃的很難流動。而且它們點燈時不易被燈芯吸上容易熄滅並著火時的煙特別大。但這樣的油料卻是一種可用於車軸上潤滑、減少磨損地好東西啊白白的丟掉實是太可惜了。另外這種色道不佳的油若是用幾層的細布包好再壓搾還可得到一種名叫石蠟的物事。石蠟能夠也用來製造蠟燭、蠟紙等同樣是相當有用的好東西。宗先生可能沒想到這個多開了幾個口子的裝置。就是我要收集潤滑油並將其中的石蠟壓搾出來特別做地。此外。猛火油也有容易爆炸與比較穩定的區別因此必須將其分開才比較容易保管。」

    宗玖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問道:「另外在下還有一事不明局主所說的『溫度計』是為何物起何作用望有以教我。」

    林強云:「溫度計麼則是用在我們熬煮『石脂水』時控制燒火用地。它可以讓我們知道何時要多加柴將火燒大何時必須熄滅灶內地柴火以防出事。」

    宗玖喜道:「是極是極。早先聽我們宗家的長輩們說過大宋南渡前位於京師汴梁咸豐水門外的猛火油作坊曾生過好多次大火災。據說事時總會聽到有如驚天大雷般的炸響。有人親眼所見炸雷響起時其力之大可將人、物拋上半天燃起的大火不但經久不熄水澆不滅非得將所有物事燒得乾乾淨淨方罷。而且飛濺出的火點還會殃及作坊周圍大片房舍、雜物便是其物落於水面上也必得燃燒好長一段時間方會止熄滅端的是厲害得緊。若是用了『溫度計』燒火的民夫們便可知所燃滅或能保得作坊較長久地平安若是能絕了生大火之災那就再好不過了。」

    「先生說的是希望今後我們有了石脂水後民夫和管事都能十分小心謹慎煉製猛火油時盡量避免出什麼有人死傷的大事故。」林強雲淡淡地回應宗玖幾句然後笑道:「宗先生左右閒著無事可有興趣隨我到幾個工場去看看另幾樣即將做成的新奇物事麼?」

    來到臨安半個多月宗玖被大家大宅裡的各項物事深深的吸引住了窩在後院東側裡的幾個大作坊內一步也沒出過門。十多天來他從背面後園擴建出去的打鐵作坊到制車作坊再到蚊香作坊。每處作坊他都會呆上三四天到六七天不等的時間細細觀看各色匠師們製作出名聞天下的日常鐵器、鋼鐵刀具大小不一、馬拉人推的精美車子和驅趕蚊蠅的多種顏色盤香。每樣東西都讓這位喜好奇巧雜學的宗先生嘖嘖稱羨流連不捨。

    從各個作坊的匠師與徒弟、幫工們的口中宗玖知道他現在所見製造出來的各色物事無一不是林強雲這個年輕祖師爺傳授下來的東西。而聽某位多嘴的管事說他參觀過三個各有數百工匠的大工場不過是林東主在臨安城北所有作坊的十之一二後他心裡驚詫莫名的同時也確實拜服了。

    原本宗玖還想在林強雲的傷勢稍好後找個機會請求去看看匠師們嘴裡的所謂「鋼鐵作」、「香鹼作」、「水晶作」等「外人不得入內」的作坊沒想到林強雲這時就要他一起去看「即將做成的新奇物事」他哪有不願意的連忙應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看到林強雲坐在腳底有四個小木輪、高不過兩尺的低矮軟榻上被一個親衛推動左彎右轉的行動自如宗玖只瞄上一眼就知道這種可以靈活轉向的床榻看似簡單實則有大奧妙在裡頭。

    出大宅的東側門往東直行走不過兩三里就是可以連通到江漲橋的側運河這裡有一個林家的私人碼頭。

    油得花彩亮麗的千斛客船油漆的味道還很濃重帶輪地軟榻可以直推入艙廳。

    順運河往北十四五里到達運河轉彎處時。客船還是直行進入一條有不少數百斛貨船出入的河岔。問了撐船的水夫宗玖才知道這是去已經縮小到只剩原先兩成大即將變成沼澤的泛洋湖。

    上岸地地點是泛洋湖的南岸。這裡有一個不大不小顯得有點忙碌的碼頭那些小貨船運來的沙子、石頭、青色的磚瓦、黃土、紅毛泥、石灰、大小陶管以及木頭、釘成一塊塊桌子般大的厚木板毛竹、破成兩三指大竹片之類的建築材料全在這個碼頭卸貨。

    「耶為何會有這些造型各異的大小陶管運來此處那是做什麼用地?」宗玖心裡先存下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碼頭上早有一架無篷的寬大馬車和數十匹馬相候林強雲連人帶軟榻一起被抬了上去。宗玖看到有馬謝絕了林強雲請他一起坐車地邀請。和親衛們一道騎馬隨在車後。

    順著一條新開闢可以並排行駛兩三輛馬車地泥夯大道往西走百十丈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這是去年底由當今聖上及太后允准。向錢塘縣請得地契文書。官府批拔賣與這位通議大夫建築園林、道場的一塊未經開墾的低窪濕地。這一帶因為地面都是荒草水窪不僅蚊蠅小蟲多得要命而且還有深達數尺及一丈以上的淤泥無論建築什麼樣的房屋起地基都要花費最少三四倍的工料。所以即使不少朝官知道林強雲以極低地價錢買到五十頃地也沒人心懷不滿反是覺得這位道門提舉官不通世務。是個有錢沒處花的傻子。

    這時候二三十個泥水木匠還在一個大門樓上下奔忙門樓內也有叫嚷要材要料的呼喝聲。

    身側同行地親衛告訴宗玖說。這裡只建好一道把地圈起的兩丈高圍牆以及還沒出水的門樓裡頭的房舍大部分剛剛才打好地基估計得明年才能夠把這座可容納幾千人的大「工廠」建好。

    僅從外面圈地的圍牆一面有五六十丈的長度看宗玖就知道這塊地的面積很大若是四面都有這麼長的圍牆只怕這塊地有四五十頃左右了。

    進了門樓入目幾千畝的場地上到處都是用缽頭粗木料搭起的三角架許多人拉動穿過三角架上定、動兩個滑輪的長長繩索將深挖到一丈多有些甚至達到兩三丈溝坑內的淤泥、水漿提上讓負責搬運的倒入一條排水溝或是送至某處堆積。

    還有些地方的溝坑裡則是以那些厚木板攔成寬度不等的空槽在槽內將長竹片用竹筐紮成籠子再往裡頭倒入和進沙子、碎石量好水翻勻的紅毛泥漿然後由人工用扁鏟、鐵釬細細地捅插搗實。

    另外有少數人則是小心翼翼地將一端擴大的陶管放入溝裡將其小頭插進另一節陶管的大頭內再用紅毛泥漿填塞接口處的縫隙。

    「這是排水管和排污管。」坐在軟榻上被親衛們抬著走的林強雲見宗玖盯住那些陶管不走了便向四周指點著大聲向他解釋:「一般日常洗手洗臉和洗浴後的水可直接從陶管內排放到外頭的湖澤裡。而人、畜糞便則由另外的陶管流入地底的幾個大密封池中讓它們生成沼氣後用於燒火煮飯、點燈照明。因為這裡的水質不佳所以我們必須另取水源那裡、那裡和那裡則是在挖井務必要讓我們工廠內的所有人都吃上乾淨的飲用水。」

    「找……生成……找……氣?」宗玖傻乎乎樣子讓親衛們忍得十分辛苦他也知道自己的話沒說清楚而讓人笑而尋根探底的求知慾還是使他繼續問:「人、畜糞便放到密封的池子裡就能找出什麼氣來它又如何能燒火煮飯及點燈照明?還請東主為玖解惑。」

    「咳不是找出來的氣我所說的『沼氣』是沼澤的『沼』字。」林強雲為難找說:「人、畜糞便在池裡會產生一種氣體這種氣體能著火燃燒所以既可用於煮飯又難用於點燈。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氣會生出實話告訴宗先生我也不知道。」

    前行三十來丈過了已經開始在叫做「砼」上面砌磚的大廳就是一堵丈餘高的隔牆。開出的幾個門前都有挎刀帶劍的武士守衛。從西邊地一個門進去順著一條三合土打成的路走繞過準備建後園的地方來到另有一道牆隔開的西後院。這裡已經建好了十多排房屋。

    這裡照樣和門邊一樣有人在各處守衛不時還能看到三人一組地巡邏護院走動。所有遇見的人不管是穿武士服的守衛還是穿常服的管事、雜工見了這一行人都僅是微笑點頭為禮不肯多說一句話。

    走近最北端能夠聽到隱隱傳出「嘰嘰喳喳」的女子談笑聲進入中間敞開的門一看。一間兩丈寬、三丈長的工房裡二十多張不到兩尺寬的白木小條桌接連成兩曲尺形。二十多個中、青年女工坐在桌地一側一面說話一邊低頭忙碌。除了開頭搬架子插木片的女工。和最尾端對木架檢查後碼放成堆的四個女工外。

    其他地女工面前都有一個乃至兩三個木製地模型架。每個女工拉過木架後都會先探手從背後放的箱子裡一抓取出已經做好的白木薄片。她們拔開小木架上的楔子取下某塊木頭然後在薄木片的一邊塗了膠水放入打開的木架內再放回木頭壓入木楔就將這個木架推到下手的另一個女工那兒。

    除此之外就只有兩個壯年男子不時會推了一架兩個輪子的車。進內將那些小木架裝車運走。

    看不出女工們做地是什麼宗玖也不好意思走近去仔細看又不肯出聲向林強雲問。只是將疑問悶在心裡在門邊呆了一會就掉頭離開了。

    宗玖算了一下每個曲尺形的桌子尾部每二十餘息就會有一個小木架被做好一天下來這二十多個女人可做出兩千餘個平均一個女工就能做近百這樣多的數量可是不得了吶。

    到了另一處打磨地工房宗玖才知道這裡做的是一種平背無肚的空心木鳥這一溜的幾排房子有粘合、打磨、油漆等工場以及庫房還有住人的房屋和廚房、膳堂全都是為做這種看來又呆又傻的木鳥而設。

    行至靠牆的一排房屋不遠宗玖就呼到裡面不僅有嘶嘶呼呼的輕嘯聲還不時有沙啦沙啦的摩擦聲。

    才進入一道丈許寬的門宗玖被眼前所見驚得不敢邁步嘴裡一迭聲的連聲輕叫:「飛鳶飛鳶天吶這是飛鳶啊!」

    這裡也是一個大房間只有六七張桌子十多個十六七歲的男女少年見了宗玖後面的林強雲都露出甜甜的笑容各叫了聲大哥就又低下頭忙他們自己手上的活計不再對他們理會。

    裡面幾個少年在裝小機關匣子他們有的在匣子兩端裝上小齒輪有的將數寸長的細動物熟筋整成一絡扎到機關匣內有的往機關匣的一端鉚三葉薄銅牆鐵壁片還有的將做好的機關匣子用小銅釘鉚到漆好的木鳥空腹內。再有兩人則是將別人送來的木鳥底部用一片單面漆好的薄木片塗上膠封死。

    讓宗玖吃驚叫出聲的是四個在門邊兩張桌旁的孩兒兵。他們負責在木鳥的平背上一個露出的小鐵圈繫好細繩再將漆得花花綠綠、大張著翅膀、前頭還有個三葉銅片平背方肚的木鳥掛到一個高高的鉤子上。然後用一把鑰匙在其尾部扳動再放手讓那物事被細繩索牽著繞圈飛。

    「呵呵宗先生覺得這小物事有些新奇麼若是放到鋪子裡賣不知能否有人來買。」林強雲顯得很高興說話的聲音也稍大了點。

    「這個若是價錢不太高肯定會有銷路。不過能賣出多少可不大好說。」看清了這些「飛鳶」只是被兩尺多長的細繩牽扯繞圈並不能離索高飛宗玖又輕歎了口氣把心裡的話也說了出來:「只可惜……唉它們飛不上天不然將能賣出大價錢來。」

    「哈哈!」門邊的幾個孩兒兵樂了同時抿著嘴笑從他們忍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看是怕會影響別人做事而不敢大聲。

    一個看來年紀最小的孩兒兵看了看林強雲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操著已經開始變聲的嗓門聲音粗嘎地說:「大哥叫你宗先生我們也這樣叫好不好。宗先生啊。你道能上天的『飛鳶』是那麼好做地麼上月我們一共用胡桐胖薄片粘好、裝上機關的『飛鳶』做了九千多近一萬個可用船帶到泛洋澤的水面上一放能飛上天的只有不到七百。即使飛到得天上去地。有許多還只飛出數十丈就掉了下來。真正能按大哥所說飛出兩里以上路程的算來不足一百被我們找回來的僅有六十七隻。」

    「咦!這麼說來果真有能在天上飛行的『飛鳶』了?」宗玖得到孩兒兵的肯定答覆回望林強雲也對他點頭禁不住喃喃自語:「書上所記是真的書上所記是真的古人誠不欺我。古人誠不欺我啊!」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唔」地一下笑了慌得她連忙用手掩住嘴看看大哥沒有不悅的神色。斜了先說話的孩兒兵一眼。脆聲對宗玖說:「宗先生那兩天去屋後地小湖裡放『飛鳶』可好玩了……」

    猛然間宗玖向林強雲深施一禮:「東主能否將那能飛地『飛鳶』讓玖見識、見識?」

    「最近幾天還不行必須要等這些第二批做完了才辦得到。放心吧過些時日再要檢驗放飛木鳶時你和他們一起去就會看到的。」

    出了木鳶工場向東也是一大片房屋。這裡卻是做兩輪或三輪「單車」的地方。

    第一個房間內是組裝鏈子、小棘鏈輪等零件的地方。這裡面寬廣達數十方丈的面積百多張長條白木桌分成數列的長排。

    每列長桌的前邊有一條用小塊木板並成寬不到一尺、比條桌稍長的長桌子。小長桌上放有不少形狀不一、大小不同地黑色物件。而且小長桌每隔上十多息時辰就向前移動兩尺。

    數百個坐於桌前幹活的男女每人翻來覆去的只做一樣事那就是伸手從前面會動地長桌上拿了小物件擺弄了一會又用錘子敲;或者從一張看來很厚的硬紙上撕下一小條對那些小物件「沙沙」地打磨。

    「咦!桌面自己會動的長桌子?」一怔之下再環目一掃宗玖見到四個壯漢正於另一頭踩動什麼這才想到可能是這幾個壯漢將長板帶移動。

    「呵呵這是木製的傳送帶。」林強雲完全把身體的傷痛給忘了笑瞇瞇地抬起左手向內一指:「請宗先生幫我看看哪裡有不合適的地方需要改動。」

    宗玖苦笑無言來這裡轉了一圈看到的物事除了驚奇外還是驚奇他又哪裡說得出什麼賣方需要改動。

    這一處特大作坊——按親衛們說的應該是叫做「工廠」——全部走完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宗玖不但看到了「飛鳶」、「單車」(包括兩輪和三輪)、一種可以在後頭用一根大棍子抬高而讓鐵水從前面流出來的怪樣化鐵爐(攙爐)、一種四四方方再加一條u形粗鐵棍樣式奇特的鑄鐵鎖。

    在最後見到那種有一個菱形架子頂上裝了個古里古怪的木頭小鞍具——「坐包」外加一前二後兩個木輪還有把手、腳踏板、鏈子、大小鏈輪裝在一起做成被叫做「單車」的三輪車讓宗玖拍案叫絕。特別是他看到幾個孩兒兵坐上去踩動腳踏板讓三輪單車後面站了一個人還能走起來並且不花多少力氣就跑得飛快時這位一直以來文質彬彬的宗先生實在是忍不住了央求林東主非得讓他也坐上單車上去痛快一番直到累得大汗淋漓喘得差點斷氣方才罷手。

    回到林家大宅已經是上燈時分了遠在東側門外十數丈外就能聽到裡面不但人聲喧嘩而且還有絲竹鑼鼓吹彈敲打依稀能聽到有人在叫嚷「鳥人……鳥人……」的聲音。

    四個大紅燈籠高掛在偏門樓上將東側門外的人、物映照得通紅顯得喜氣洋洋。

    在門口探頭探腦張望的幾個人看到一大幫打著寫有「林府」字樣燈籠的車、馬過來立時朝大門內邊跑邊喊:「局主回來了快去向林、沈幾位大人通報……局主回來了!」

    匆匆跑到大門外的沈念宗衝近了才看清楚被木板和白麻布帶包裹得像個木乃伊似的林強雲他眼睛紅了手足無措地想抓住侄兒手又怕將他弄痛。哽咽道:「強雲……痛不痛啊你傷得這麼厲害還要到處奔波都是叔沒能幫上忙……好孩子……苦了你了……」

    「我沒事倒是讓叔擔心了。」林強雲被沈念宗這樣一講。眼睛模糊了語音也是哽塞地說:「叔強雲沒用沒來得及……」

    「大哥……」沈南松的叫聲也同時傳入耳中連蹦帶跳地一陣風沖馬車邊抬腳上車時探手就要向軟榻裡林強雲抓到。

    「喂呀……」這是山都的歡嘯他幾個觔斗就翻到近前一躍跳在空中便向林強雲撲將過來。

    「哎喲……」林強雲驚得臉色大變。被這兩個不知輕重地小傢伙如此衝來壓到身上不死也要脫層皮。

    從光亮的地方一下子來到暗處山都直到近至數尺時方現。咬牙切齒的恩人身上包滿了傷巾。這下要是撞到恩人身上那還了得!慌得他趕緊收手縮腳硬生生地扭動身體斜向降落。

    卻巧沈南松也現了林強雲的不對把手猛地往車沿上一撐向側閃開山都下砸地人剛剛與他撞到了一起兩人抱為一團摔倒在地成了一對亂滾葫蘆。

    「哈哈……哎喲……」看到了山都和沈南松兩個小鬼頭的林強雲轉悲為喜才張口笑出聲。立刻又以更大的聲音慘叫他那裡想得到這樣笑了一下就會牽動了幾外傷處全身都佈滿了的疼痛感令得他冷汗直冒。

    嘶嘶的吸氣聲中。回到臨安後一直沒見的族叔林笆也踱著方步走到車邊瞇著眼睛呵呵的取笑道:「賢侄看來你這次受的傷還不太嚴重才十多天地時間就能到處閒逛了想必比去年被人暗算所受的刑傷稍輕些吧。」

    林強雲苦笑:「叔父大人安好請恕小侄有傷在身無法行禮。」

    林笆:「自家叔侄何須多禮。無妨無妨。」

    上下打量了林強雲幾眼林笆笑嘻嘻地說:「賢侄啊你這回做得太好了將蒙古派來的妖怪和喇嘛妖僧一誅一逐令得臨安地細民百姓們都拍手稱快去年三月那場大騷亂中有死傷地人戶都在家中貼上了張天師的神像並還立了你的長生牌位呢。朝中有不少官員也紛紛上表請聖上加封正一道為護國正教並准於正一道今年增一千道度牒。」

    林笆對南邊拱了拱手正容道:「今上准了幾位大人所請有詔傳下。我們還是回去再宣旨吧。」

    「師傅!」「強哥!」這兩聲叫的是溫州趕來的黃根寶和菊花夫妻兩個。

    林強雲心裡高興有了經驗教訓的他卻不敢將動作做得太大只是看到菊花挺著大肚子走動艱難的樣子玩笑般地對他們說:「好啊你們也來了。根寶菊花身子不便為何也讓她走這麼遠的路萬一我地徒孫出了什麼事看師傅怎麼來收拾你小子。」

    黃根寶縮著頭不敢回話倒是菊花與林強雲玩笑慣了不依地跺腳說:「強哥你就會欺負徒弟——聽說你受了重傷要來京城是我自己的主意不關根寶的事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好好好強哥不怪他就是。我們走回家再說話。」

    沈念宗在路上悄悄講了一下根據地目前大略地情況林強雲立即小聲問道:「叔這些年來我大宋博易的海舶很少張大哥帶回來的其他貨物相信不用多少時間就能變現你和張老伯估算過沒有按現在的支出我們現存的金銀還能支持多久時間?」

    沈念宗:「連本忠兄弟運回的金銀在內折算如今我們還可動用一千萬貫齊魯紙鈔若是不再生什麼需要花銷大錢的事故種下的稻麥收成後夠吃的話再加商行還可交來一千餘萬貫(齊魯紙鈔)基本能夠維持到明年的糧食收穫就是可能會有部分軍餉及官吏的俸祿要拖欠一兩個月。」

    「拖欠軍餉和官吏的俸祿那可不行啊。這樣會喪失軍心與官吏們對根據地的信心以後容易出大事。」林強雲皺起眉頭表情很是憂慮地說:「今年一開始是與韃子兵打仗就已經耽誤了不少田地的種植就是因為軍心民心可用。官府上至州縣主官下至書吏、役夫同心同德才能夠既打了勝仗又種下禾苗。現時這數月的乾旱雖然採取了措施與天相抗。恐怕還是會影響到田里的收成。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吶保不定什麼時候還有其他不可預測的天災人禍再來搗亂我們不得不防。如今我們地糧倉已經空了府庫的銀錢又勉強只敷度支須得想個辦法才好。」

    「哪強雲你說怎麼辦?」

    「叔。您老且先不必憂心讓我想想稍後再與您老人家商量。」

    這一天。雙木商行各地分支的大管事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一起到達臨安。

    東側門女眷在內男子站於門外有身份能來門口迎接林強雲的足有上百人之多。這些人在韓老管家和冉琥、公治渠地帶領下排成數列在林強雲的軟榻車一推到便像是演練過一般同時拱手躬身轟然高呼:「恭迎家主回府!」

    韓貴喜這位新來的老管家為了要讓主子和其屬下的認同無時無刻不思好好表現一手管家的本事。這次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客因為得到大顯身手的好機會。他不愁反喜而幹勁十足。韓貴喜將此次晚宴確定為仿古形制的坐席從酉時起經過一通裡裡外外的忙碌在林強雲回府之前就大致安排妥當。

    這所原屬於梁成大地宅子大廳有夠大。上和兩邊三個方向擺下七八十張長三尺、寬尺五的條桌與同等數量的條凳坐了一百四十多近一百五十個人也還在中間空出了四丈寬、五丈多深地一大塊地方來。

    這是林強雲自汀州與蒲開宗初次見面信口說出「雙木商行」地名稱決定從此以後要經商謀生、賺取銀錢大財的宏偉計劃之後第一次有機會與大部分所屬的各地大小管事相聚在一起。這些人中只有少數的個別人是已經見過面的另有很大一部分則是第一次相互認識也是第一次見到林強雲這位東主兼局主。

    在座雙木旗下的人們對於有著「大俠」、道門「上人」之譽又在朝當了四品大官既名滿天下又神龍見不見尾的東主、局主林強雲充滿了好奇。他們對這位此時看來腳、肩裹著傷巾腿足裹了石膏身上裝了固定夾板臉色還略顯蒼白又有著諸多傳奇般事跡並在四年的時間裡崛起於商界、道門及朝堂中立足地年輕人打從心裡絲毫不敢有不敬之心。

    晚飯吃到差不多黃根寶見林強雲心情不錯走到主席前小聲問道:「師傅飯都快吃完了你又不飲酒不如將弟子這次從濕州帶來的南戲叫上來演給眾人看看樂一樂如何?」

    「南戲?這又是什麼戲啊?」林強雲過去在縣城的影劇院上山下鄉後在公社地大坪中看過電影隊放的電影更小的時候還會走上十多里地到解放軍駐地去看部隊的電影。至於戲台上除了傀儡戲之外真人表演的則還看過京劇、越劇、黃梅戲或者紹興戲聽說過的也有潮劇、興化戲(蒲仙戲)和豫劇等就是沒聽說過有什麼南戲。來到這裡後他除了聽說有傀儡戲之外還從沒見過甚至沒聽過現時有什麼戲劇呢此刻聽了黃根寶一說不由大感興趣話問出口後也沒等別人回答又接著說道:「這個南戲有為頭的麼叫他們的班主來我有話要問他。」

    黃根寶匆匆走了後旁邊桌上的冉琥俯身過來對林強雲說:「這南戲的事愚臣雖然沒看過倒是知道一些此戲的來歷。」

    林強云:「哦那就請冉先生說出來讓小子長長見識。」

    冉琥看了一眼眼桌上坐著的衛襄從容說道:「據愚臣所知南戲出於宣和年間南渡之際謂之溫州雜劇。其實南戲不止產生於溫州其源起還有福建路的泉州、福州一帶這些地區處於沿海本朝都是工商兩業興旺之處商賈之流止到台、溫、泉、福買賣故而州縣繁榮民生富庶。富商即多賈民又盡有餘裕正應了一句『飽暖思淫慾』之語勾欄行院因此而生意興隆。溫州自隋唐以來就以『尚歌舞』著稱唐人顧況《永嘉》詩云:『東甌傳舊俗。風日江邊好。何處樂神聲?夷歌出煙島。』在民間娛神祭祀的風俗十分流行衛助之與周敬深兩人已故的老師葉適《永嘉端午行》詩也云:『巖騰波沸相隨流回廟長歌謝神助。』陳淳也在《上傅寺丞論淫戲書》中記載了福建路漳州、泉州一帶民間伎藝的流行情況謂其地每『當秋收之後。優人互湊諸鄉保作淫戲號乞冬。

    群不逞少年遂結集浮浪無賴數十輩共相倡率號日戲頭逐家衷物豢優人作戲或弄傀儡。築棚於民居叢萃之地。四通八達之郊以廣會觀者。至市廛近地四門之外亦爭為之不顧忌』。有諸般會做戲的浮浪游手。或者一時沒甚生計。便糾集起一幫人日以做戲求乞逐而成幫成伙時人謂之曰『南戲』也。」

    冉琥這番半言半白地話林強雲也聽不大明白嘴裡淡淡地敷衍應了聲「原來如此。」就陷入了深思中。林強雲心裡下意識的卻覺得「南戲」這似乎又是一個……或許……可能很容易賺得到相當多錢的生意但到底應該怎麼辦一時也沒個定見。

    黃根寶走了不多一會就領著一個身穿舊彩服的中年男子。畏畏縮縮走到來堂上對林強雲拱手道:「師傅這就是做南戲那夥人地班頭。名叫楚七郎。」

    黃根寶轉頭對那楚七郎道:「楚班頭這位是我的師傅雙木商行東主也是當朝四品通議大夫提舉龍虎山、閣皂山、茅山三山符篆兼御前諸宮觀教門事林強雲林大人。咦楚班頭別怕啊我師傅人很好的並不會怎麼你好好向他回話便是。」

    中年男子想是沒什麼見過官的鄉下人一聽林強雲是四品的大官嚇得「通」一聲跪下地身子抖得篩糠也似頭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往下掉結結巴巴地:「小的楚……楚七……七郎……見過大老爺……」

    林強雲皺了皺眉和聲道:「你叫楚七郎快請起來我有話問你。」

    楚七郎將頭「咚」地磕了一下:「小的不敢大人有……有……話儘管……問……問小地……小的……」

    林強雲安慰他說:「唉你不要怕我想請問楚班頭你們共有幾個人此前是靠什麼為生?」

    林強雲的和顏悅色讓楚七郎順氣了一點說出來地話也不再顫抖斷續了:「回……回大人地話小的每連小的一起共有十六個人七個是樂師九個是戲子。我等十多人既不會種田又不會別的營生十數年來都是靠演戲酬神或者做路伎、到村鎮扮出戲文謀取生計。」

    「哪……你們扮戲文唱給人看時就是穿了這樣的衣裳嗎?」林強雲看這楚七郎身上綵衣色彩普普的並不鮮艷而且多處還打了補釘不禁對他們能賺到多少錢產生了懷疑問道:「那麼你們日子過得怎麼樣啊?」

    「唉這樣的衣裳是舊了些但卻是我們最好的了除非到了扮戲之時就是天時再冷我們也只是放到箱裡不敢套到身上御寒。說到過日子……那可真是……真是……苦不堪言苦不堪言吶大人。」楚七郎連連頓聲音裡帶著說不出地淒涼:「若是遇到地方上有好心的善人時或能混半月一月的飽飯還可向主家討得十貫八貫錢用以度過幾天。若是……」

    林強雲心裡也有點酸連忙止住楚七郎地話頭和聲道:「好了我就問你這些你下去準備扮你們的戲文吧。」

    黃根寶看楚七郎想哭出來的樣子心下早就大驚失色在這百十人聚會的好日子若是被他真哭了還不被韓管家給埋怨死。聽得林強雲話連忙一把拉起楚七郎貼在他耳邊低喝道:「楚七你要死了敢用這種悲悲切切的樣子與我師傅說話。」

    林強雲對黃根寶吩咐:「根寶你告訴這伙演南戲的如果今天演得好我可以將他們收下讓他們有一碗安穩飯吃。」

    卷十一第十二章

    林笆到內堂向林強雲宣完旨後叔侄二人一同回到大廳參加今天韓管家特意舉辦的林宅第一次晚宴。

    作為族叔又是個標準的文人士大夫更是從三品有差遣的大理寺卿本來被十分看重他的韓管家安排坐在上林強雲的左邊座位是除了林強雲之外最尊貴的位置。因為他與同是文人的沈念宗說得來不顧韓管家好心的勸阻執意移席到右側與沈念宗同桌而坐。

    林強雲的這位族叔也是直到近些年特別是回到臨安做了京官以後才開始留意產生於民間的南戲。即使這樣也能給林強雲這個對南戲什麼也不瞭解的初哥做出詳細的解釋。林笆與沈念宗一搭一擋地解說南戲間也順帶的將現時除了瓦子勾欄內有傀儡戲、影劇、雜劇和南戲等諸多演藝出眾的優伶演出外其他外來謀生進不了勾欄只能在露台(城市裡搭建的臨時演出場所)上做戲或演藝的專業性不強只好在路邊空場上作場演出以換取衣食之費路伎的情況也一併告訴了這位林氏族侄。

    通過林笆和沈念宗的講解林強雲才知道一些南戲的詳細情況。

    臨安的瓦子林強雲去過好幾次知道這種地方既是娛樂中心又是商業中心娛樂與商業同時進行的賺錢好去處。其內的勾欄他也因好奇而進去看了除了見到各種商家的招貼(廣告)琳琅滿目外那時候只覺得這種被喚做游棚、樂棚的勾欄大得緊。同時他也現勾欄內的場所實在不是個欣賞演出的好地方因為各個表演的圍欄是會互相影響使得演出地效果十分之差。無論是講經說話。絲竹清樂演唱『諸宮調』、『鼓子詞』或者是演戲(傀儡、影戲、雜劇和南戲)都會干擾兩邊的演出離得稍遠就根本聽不到賞在說唱些什麼。還有則是聽不懂戲文。

    於是他心中慢慢有了一個利用南戲在臨安做幾間劇院辦幾個劇團賺點小錢並對自己商行貨品打響招牌的想法。

    大廳中的空場內絲竹、鑼鼓聲漸起那個自組成地草頭南戲班子已經開始表演。

    大概楚七郎將事情對同夥們說了所有黃根寶帶來的南戲班子成員都知道剛才雙木東主了話今天晚上只要表演得好。就能被雙木商行收留從此過上衣食無憂的安穩日子俱都著實賣力。

    作為主人的林強雲沒什麼注意去看。只是暗自在心中不斷轉著念頭:「從過去幾次到勾欄內的情況看。那些進了勾欄表演的藝人也不過如此他們的演出完全沒有用於烘托演出效果的佈景更是缺少最為要緊地合適的戲服、道具和舞檯燈光更不用說其他輔助手段一點都沒有。若是我建他幾個戲院出高價招攬上一些演得好的戲子再請幾個好書會才人編出些好戲文請幾個好導演不就成能事了嗎。」

    對沈念宗、林笆地問話心不在焉地隨口回答了自己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地幾句。心裡還是在想:「佈景請人畫道具自己的工場做煙火等演出的輔助手段動動手就都容易解決。至於燈光……」

    決定了一項事情。林強雲漸漸從深思中回過神來眼睛看那些演南戲的人穿了不怎麼應景的戲裝耳朵裡聽樂師吹打彈撥的鼓樂聲總有一種缺少了什麼的缺憾感盤繞不去。身後桌上的盤國柱嘴裡塞滿了食物歎了口氣吐字不清地嘟嚷道:「唱來好聽演得也還勉強就是幾個樂師的琵琶、月琴、錚彈得不好簫笛蘆笙吹得也差幾樣聲音都湊不到一起去還沒少主拉的胡琴好聽呢……」

    林強雲心中猛地一動:是啊原來這些樂器裡少了自己聽慣地二胡、板胡、京胡以及大胡不要說上朝時看到過掛在架子上大小不一的銅鐘、銅板之類的大型打擊樂器就連過去家鄉「十番」裡必備的鎖吶也沒有一支。這算什麼樂隊?!

    板胡、京胡自己倒是能學著拉過能夠拉奏出好多曲子諸如《沙家濱》、《紅燈記》、《智取威虎山》等革命樣板戲的大部分樂曲更是耳熟能詳還能用其他的胡琴湊合著拉出曲調連鎖吶、笛子也能吹出一些曲子來。可是自己只一個人還有數不清的事情要辦呢到時候總不能……

    「人做戲的戲子、書會寫戲的文人開出讓他們有固定收入不愁吃穿的條件甚至多出些銀錢去招攬應該不難找。可是導演和樂師呢……」

    想到這裡林強雲不由得歎出了聲:「唉人去哪裡找呀……」

    坐在林笆下的沈念宗聽了林強雲的話一臉不解的伸過頭接話道:「強雲臨安這裡還缺多少人做工令你顯得如此煩惱。你說吧要多少人都人我們那十幾萬俘虜……」

    「叔……人多口雜。」

    林強雲一出聲沈念宗立時警覺到自己失言了馬上閉住嘴。

    林強雲扭過頭小聲對沈念宗也是對林笆說:「叔父大人倒不須擔心這事稍遲我會將所有事情告訴他還想請他幫我們物色些有理政才能、被晾在臨安的不得志閒官說動他們到根據地去幫忙呢。」

    沈念宗鼓掌連聲稱讚:「對對我們京東三州確實是缺少大批理政之才若能請旨讓一些閒官去各州縣主政那是再好不過了。既然如此那……你剛才說的還要找什麼人啊?」

    林強雲淡然一笑徐徐道:「叔父大人、叔你們可曾聽出這幫做南戲的伶人與他們配樂的琴師不合拍樂聲與演出的戲文好像也不入竅麼?」

    林笆注意看了一會開口道:「唔下面演的是《趙貞女蔡二郎》確如賢侄所言此時戲文正講到趙貞女送夫婿上京趕考一出。可其絲竹聲卻奏的是喜慶的宮調與離愁別怨之情不甚相合。」

    林強云:「因此我想要找的人就是樂師……咦叔父大人。你剛才說下面地樂師奏的是什麼調子與戲文不甚相合?」

    「戲文講的是離愁別怨而奏出來的卻是歡樂地宮調……」林笆愕然問:「因此才不相合……怎麼了?」

    林強雲沒回答林笆的問話只是自言自語地喃喃有聲「宮調宮調——宮調——」

    「對了!」林強雲剛想到什麼似的拍了一下大腿又沉默下來。

    側邊沈念宗則對林笆說:「仲山兄強雲有心思我們別去理他。依弟之見這些溫州來的浮浪子所演南戲。除樂師奏的曲調不配戲文外其他的做、唱等倒也還算過得去。不知皇宮大內所養的優伶與他們相比又是如何?」

    林笆笑道:「逸民老弟你怕是從未到臨安的瓦子勾欄目去看過吧?」

    見沈念宗點頭認可。林笆道:「小兄看。他們做戲倒還算認真但演得卻實是不怎麼樣與臨安勾欄中地戲社、雜劇、清音比委實是差得太遠更遑論與皇宮大內的皇家優伶相較了。」

    林強雲這時才抬起頭來對兩位父執輩的長者笑道:「呵呵剛才我聽了『宮調』這名稱就是想到了宮調是出自於皇宮。沒成想一下子給忘了。當今之世最好地樂師自然也要皇宮中才會有。對我要想辦法從皇宮弄些樂師、譜曲地高手出來。方能與現時瓦子勾欄中做戲的一較短長。」

    這一夜大家雖不能說盡歡卻也是愉悅的酒足飯飽而散。

    次日黃根寶扶著乃妻菊花帶了個大包裹來見除了他原來的那件毛衣外另三件未完成的無袖毛衣使林強雲很高興。這三件毛衣除了有一件是自己教給她織的元寶針外還多了不少的花紋雖然沒有元寶針那樣織得厚實保暖但卻好看得多了。問了後方知菊花怕將原來的毛衣拆壞沒法按原樣將衣袖織出來只好依她地想法另外織了兩件。

    林強雲立時便請菊花多留幾天讓她對一些沒其他事情做的女眷和女孩兒兵進行教授。

    接下來的幾天林強雲聽了各地來地商號大小管事各地鏢局分局主、總鏢頭講述各地經營情況。他分別在沈念宗、冉琥、公治渠以及四海、金來、應承宗等人還有黛絲娜姐妹倆的幫助下按所屬路份畫出了一百多張屬下分支機構的分佈圖、表。這些圖表上不但清楚地註明了各地商號、鏢局的名稱主要大小管事、分局主、總鏢頭的姓名人員等還詳細情記錄了各地財產的數量。

    林強雲經過這幾天的統計得出的結果是整個雙木商行、雙木鏢局在大宋境內擁有的總資產已經達到了四千九百八十餘萬婚銅錢的巨額數字連他自己都被所擁有的巨額財產嚇了一大跳。

    林強雲怎麼一時也想不明白從紹定二年十二月來到臨安那時他帶來只有六十多貫會子即使算上艾百萬代其賣掉的那一套四隻「水晶杯」所得的一百十二萬貫也還不到兩百萬貫錢怎麼可能在一年半不到的時間裡連本帶利的翻了二十五倍。

    將沈念宗請來被叔分析一說林強雲便也恍然:並非他從來很少過問商舖諸事的這個東主有什麼過人的本事而是雙木商行先有了釘鋼刀具、蚊香、布鞋、香鹼、雪花膏等賣得俏的好貨更兼在水晶杯之後又做出了仙人鏡、萬花筒諸般寶物依靠起家的本錢堪比一國之多方才能有今天的局面。

    叔侄兩人仔細檢查了一下大致弄清楚了到現時為止各地商行不管其名稱前頭是否冠有「雙木」的名號由雙木出了銀錢的生意已經遍佈大宋十七個路份除了夔州路、潼川府路和廣南西路三個較為偏僻的路份店舖稍少外其他十四個路份的每個大州郡都有或是與本地坐賈合本或由雙木商行獨自經營的商行。特別是兩浙、江南西路、福建四路幾乎每個州縣都有雙木旗下的大小商舖。各地的大小管事、伙家、工匠等靠商舖、作坊吃飯的人已經達到一萬六千餘眾。

    至於這些商行店舖地利錢除了臨安、溫、泉、廣三州和兩浙、荊湖數處去年共解到林家大宅七千三百多萬貫盈餘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只先能墊錢一時還無收益的無底洞。

    總算起來。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雙木商行付出地本錢達到了十三千萬貫(一億三千萬)商舖是開得多(一千一百餘間);場面也擺得夠大雙木作坊出產的各色貨物流通大宋全境。連金國、高麗、東倭、越李朝、占城也有不屬雙木的行商般販去了。但雙木商行從真正經商中賺得的利錢卻是一文也沒有。若非有獨一無二的刀具、蚊香、布鞋、香鹼、雪花膏若非有水晶杯、仙人鏡、萬花筒等讓臨安的官宦富人們爭破了腦袋的寶貝他林強雲如果只憑煉鋼、打鐵的手藝只憑釘鋼刀具和蚊香、布鞋別說是想賺到多少大錢財能夠在福建汀州一地稱雄就算不錯了。

    沈念宗還向林強雲講說若是大宋朝沒有史彌遠專政。不是現時一家獨大總攬朝政朝庭上下政治如同一潭渾水般混濁不清沒有那麼多閒官等著堂除、部選希望得到實職差遣。這一年多來做出地水晶杯、仙人鏡和萬花筒絕無可能賣出這麼多銀錢。他林強雲很有可能再過十年八載也無法做到這麼大的生意。如今這樣的場面。若是不再做些正經地生意從正行中賺取實實在在地利錢度支雙木商行甚至還大有破產的危險。

    雙木旗下鏢局的數量相對商舖少了很多但也佈滿了大宋的各個路份兩浙、兩江、兩淮的大郡治所基本都有一個人數不等的雙木分局。其他路份少則一個多則兩個分局鏢局的總數共達七十一家鏢師、鏢伙的人數更是過了兩萬大關。

    日前。除福建路、臨安兩處地三家鏢局外別的六十八家都是初創錢花得不少。利也是一文沒有。

    還留在福建路主持汀、泉二州鏢局的總鏢頭巫光有信寫問林強雲這段時間以來福建路地汀泉二州特別是泉州地面有許多村鎮堡寨向鏢局提出付錢請鏢師到他們那裡保護;也有的富民大戶則請鏢局運送銀錢去交給山賊以贖回被盜賊綁去的肉票並請鏢師護衛家人的平安。

    由此沈念宗提出了一個增加鏢局收益的辦法:鑒於時下治安不靖各地盜匪蟊賊多如牛毛之勢我們又有那麼多鏢局和會武的好手有大事生時盡可以調集人手於一處使用鏢局的生意就不能將眼光一味只盯在保護人貨、負責路途運輸安全一項上面。也應該接受為地方的村鎮堡寨提供鏢師為有好名聲、有善心的富民大戶保家護院以收取部分銀錢用於度支日常費用。

    林強雲對此大以為然認為除此之外還應該對客人做出與一般保鏢人貨同樣的承諾鏢局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一旦失鏢則按商定的數額進行賠償。他立時就請沈念宗代筆為巫光寫了回信也一併通知各地所有的鏢局同樣按此辦理。

    行院、妓寨比鏢局還要少得多而且還大多是末在兩浙、沿江、沿海和淮南西路的繁華通都大埠共有九家。但一年來卻是收益最穩定、最多的一個大項。到去年底為止除了先期放下去的本錢四百餘萬貫全部已經收回外還解交了兩千五百六十多萬貫這些賺到的銀錢有七百萬貫用於四海他們的特務營其他的基本上全部都被用來購買糧食陸續運到根據地去了。

    至於冉琥負責開設的金行則通都大埠內凡有雙木商號處都已經辦了起來。這數月的時間裡雖然還見不到什麼太多利錢的收益齊魯紙鈔的推廣上也只用於異地金行間的通兌市面上流通僅限於雙木旗下的商舖外其他商家很少接收還不怎麼理想。但金行在其他兌換會子、銅錢、金銀方面倒是辦得有聲有色得到無數行商坐賈的歡迎。特別是有些長途販運的大商家現時到何地去般販貨物往往會將會子、銅錢、金銀送到金行換成他們認為像「飛錢」般的齊魯紙鈔到目的地的金行後再換成會子、銅錢、金銀。再去購貨或者乾脆就將錢先存於金行內到需要用時再去支取用度。但是金行也有一個小問題冉琥認為不好解決。那就是金行的人講過有許多行商抱怨說有時想將賺來地錢拿回一點去讓家裡用度卻須要自己的人回家跑一趟耽誤了不少時間也少賺了不少銀錢。

    「不付利息反而能收費的儲蓄存款!」這是林強雲在知道了以上的情況後第一個跳入腦海裡地念頭。同時他還冒出了另一種想法:「由金行將客人的銀錢送去他們的家裡不現實但如果我辦起一個類似於郵局般的行當呢那就不但是銀錢。甚至連書信也可以為別人送到家了嗎?!」

    林強雲對於現時大宋的交通。以及遞鋪的情況還是有一些瞭解暗中自是有了定計。

    沈念宗數日來經過一通盤算後於五月十五日這天晚上來林強雲的房間支走了應君蕙、黛絲娜三女後掩上門坐到床沿說:「強雲叔經這些天對雙木商行、雙木鏢局查看的結果從中現了一個大問題那就是各地地商號、商行已經有了。而我們商行總號裡自叔離開你去了山東之後還沒有的總賬房。強雲啊。現時你必須找到專門的人來管一管雙木商行地賬目了。否則連你這個大東主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商舖各地地商舖有多少店面、地產各地能勾抽多少銀錢用於緊急時的度支。這可不是大商家所應該有的失誤時間一長銀錢上只怕會有很大的折損啊。」

    林強雲被沈念宗說得一驚一下子又想不出什麼人有管帳之才可以托付為難地說:「叔不如還是您老回臨安幫著……」

    「不行你別把主意打到叔身上來。根據地現在比當初的三州擴大了近十倍面積人口也多了一倍多各項事情忙得我和國明兄恨不能一個人分成兩三個來用。這次若非得到急報說你受了重傷叔還實在是無法脫開身到此來呢。」沈念宗沒等林強雲完全說出口馬上就回絕提議道:「依叔這幾天用了心思觀察我看黛絲娜和荷絲娜姐妹倆不但認得你教給我們記賬的那種數字還對算數頗有天分有時候和叔用算籌……哦是算盤用算盤慢不了多少其得數也準確。不如讓她們幫你試試將帳管起來怎麼樣。」

    林強雲早就知道黛絲娜、荷絲娜不但會寫漢字阿拉伯數字對她們來說當然熟悉無比並確實對數字有一種說不出的愛好。只是他也知道現時的人包括沈念宗、林笆、張國明這三位父執輩地人都對婦人女子有種執著的偏見。謝三菊和以前的應君惠能負責一些事務讓這些老人們認可也只是他們覺得這兩個女孩都將是林強雲地正妻而兩個女孩又確實有管理才能的緣故才沒出面反對。所以林強雲即使是清楚地知道黛絲娜、荷絲娜有管理賬目的能力他也根本就沒想到要讓這兩個在所有人眼中只是侍妾身份的番邦女子來管理這一大攤子生意的賬目。這時聽到沈念宗率先提出用侍妾管賬一時倒是愣住了張開嘴吃吃地問道:「叔是說……讓黛絲娜、荷絲娜……」

    「怎麼你不願意。」沈念宗沉下臉滿是不高興的神情:「虧你還一天到晚和人講說男女都一樣、婦女能頂半邊天要讓女人一同上桌吃飯。」

    說到這裡沈念宗看到林強雲苦笑的表情猛然又想到別處去了緊張地問:「耶……強雲你是不是覺得這兩個番女並非漢家女兒會有什麼不軌之心?不用怕你六叔雖然管不了這麼大的場面生意但……」

    說到沈念康沈念宗這才想起一直沒看到這位族弟和侄兒一時間臉色大變慌急地問道:「咦強雲你六叔呢還有你六叔媽怎地叔到這裡五六天都沒見到他們夫婦?難道他們與南祿都出了什麼事不成?!」

    林強雲連忙解釋說:「叔您老別急我六叔得到根據地的信說糧食緊張上月十三到京西、荊湖去查探那兒的米面鋪子看最近還能勾抽出多少稻麥運往山東。六叔媽和南祿想到外頭去見見那裡的風土人情也跟六叔一起去玩了。他們去時坐的是我們裝有子母炮的平底主沙戰船又有兩什護衛隊和鏢局地數十個鏢師隨行保護呢。絕對不會出什麼事的。您老就放心吧。」

    沈念宗吁了口氣緊張的神態變為輕鬆笑著將話頭轉過來:「六弟沒事就好。對了不予看還是讓黛絲娜姐妹將你的賬目管起來。有你六叔經常看顧相信不會有什麼問題。若是現有什麼不妥時我們再換人也不遲。強雲你看怎麼樣?」

    林強雲想了想回應道:「也好就依叔地吩咐叫她們姐妹將賬目管起來試試。」

    「強雲你身子日漸看好。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礙叔就不再留此多住了明天我要隨運糧的船隊一起回京東路去。」將事情確定下來後。沈念宗不放心山東那麼大的一片地盤只有張國明一個人主持。迫不及待地要早日趕回去向林強雲問道:「對根據地的事你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有啊有幾項比較重要的事情還請叔回去時後和張老伯商量後相機辦妥。」林強雲表情嚴肅起來頓了一下看著沈念宗道:「據叔所講京東兩路這數月來天旱的情況嚴重這兩天我請教過冉先生和公治先生兩人。公治先生對京東的事情不怎麼瞭解但冉先生卻向我提出了一個令人擔憂地警告。

    「哦冉愚臣怎麼說。」沈念宗心下一顫。連忙問。

    林強云:「冉先生言道他雖然也沒到大(黃)河以北去過但從很多野史閒書中得悉大凡有旱、港等天災出現之時那一年的年成就會相當不好旱謗過後極可能還會有其他什麼災害接踵而來別的也還罷了就是要我們特別提防人、畜瘟疫與蟲災兩大害。」

    沈念宗畢竟是讀過很多書地人心思也相當活泛略微深思了一下當即便點頭同意:「唔冉愚臣提醒得好。人、畜瘟疫是大水後才有地大害京東今年看來是不會生的了。不過蟲災倒是大有可能會很快生。可是地上要生蟲子我們又沒法去不讓它生……」他細想了一下後突然覺旱災稍稍緩解了些許才將秧苗種下去的根據地接下來又要面臨蟲災的襲擊心中不由大急站起身快步轉著圓圈用顫的聲音說「哎喲糟了若是蟲子大起來我們今年種下的田地將會少收不少糧食有些地方甚至會顆粒無收說不定連種子都沒法收回呢……官倉裡又沒了存糧根據地裡可是有三百多萬人要吃飯吶……這可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

    林強雲連忙叫道:「叔您別急完全將災害消除估計沒那麼容易但先做一些準備讓災害對我們造成的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還是有辦法的……」

    「啊你有辦法快說給叔聽聽。」沈念宗一下撲到床邊伸出手要抓林強雲時猛地想起侄兒身體還有傷馬上將手撐在床沿收住腳步連聲催道:「快說快說。」

    林強云:「您老先將黛絲娜她們叫來小侄有東西給叔看。」

    荷絲娜按林強雲地吩咐去書房取來一疊圖紙並去喊了一個孩兒兵提來一個內外全都上過了桐油的木製扁桶。

    「這是什麼物事拿它來做什麼用的?」沈念宗放下從黛絲娜手中接來他看不懂地一疊圖紙接過孩兒兵的扁桶提到眼前仔細察看只見這個扁桶厚為六寸寬約尺三高不到尺八兩邊兩個半圓連接前後一四一凸的桶壁。桶底全部封死同樣封死的頂端中間則開了一個五寸大、帶雙層蓋的圓孔。扁桶四入的一邊有兩條厚實的布帶右側有一咋長柄把手左側是一大一小兩個有機括的圓筒。稍大的圓筒上還有一根不知什麼做成軟管軟管又連接著一根有個扁圓銅頭的空心硬管上。

    「呵呵叔請先坐下聽我仔細地說給您聽。」林強雲喝了一口黛絲娜端到嘴邊的溫茶看沈念宗也坐下喝起了茶這才笑嘻嘻地朝那個孩兒兵一指說:「這是小侄前些時日剛剛做成的噴霧器專用於噴灑殺滅害蟲用的一種工具。怎樣使這些噴霧器噴藥殺滅病蟲害這些孩兒兵都會。他們回到京東後可以教各地的農戶們正確使用。」

    沈念宗提起放在腳邊的「噴霧器」拿著那根軟管問道:「這是何物所制為何既是空心管又能彎曲自如。」

    林強云:「阿哈小心些這是不能折硬角地物事。這叫軟管。沒它噴霧器就不好用。叔啊這種軟管可是花了小侄不少心思在上面呢做它的時候先用乾布纏在塗了厚蠟的棍子上然後塗上漆讓它幹幹了後再塗漆再纏布條直到它的厚度達到要求將其烤熱熔開蠟取出木棍才算做成。

    示意沈念宗將那一疊加圖紙遞給自己從中抽取一張抖了抖說:「這是用於殺滅蟲子地藥劑。叔先看看有什麼地方不明白的我現時就給您老講清楚。」

    沈念宗一邊看一面念出聲:「物料:硫磺五十斤研細烏頭五斤半、馬錢子兩斤半曬乾研細。熟石灰六十二斤半老薑十斤曬乾剁碎舂成細末。濃漿制備:先將烏頭、馬錢子粉各加十倍的水浸光五日。然後取五百斤水煮滾加入全部硫磺煮一刻半時辰再放入全部石灰熬兩刻時辰接下來順次添入馬錢子粉煮一刻時辰入生薑粉煮一刻時辰入烏頭粉煮一刻時辰熬煮時大火不能中斷須得不停攪拌。最後鍋內的漿液成醬油色時滅火。用多層細麻布濾去殘渣即得。」

    林強云:「叔下面還有呢。」

    沈念宗又念道:「此藥可殺滅不少害蟲也可治多種稻麥病用時可取一份藥液。另配以五十至一百份的水先行噴試能殺死害蟲時便依量配製藥水……這就完了?」

    「呵呵當然完了。」林強雲道:「因為沒法知道這種藥母的濃度所以只好做出來後讓用藥的人去慢慢試了。叔回去後立即要人按方將藥先製出一批來並讓人馬上試過到有蟲害生的時候就不會手忙腳亂了。」

    沈念宗遲疑道:「可是……烏頭、馬錢子這些都是毒藥啊一時哪裡弄得到許多。還有老薑雖然根據地有但也沒法買到如此之多。」

    林強云:「這些小侄都已經準備好也已經裝到漕船上了叔回到膠西時只須叫人去做就是。

    啊叔這種藥多做些出來不妨事就算放到明年也還能有效我們必須做最壞地打算以免大意失荊州。」

    「好好好回去後叔一定會立即叫人將藥做出幾千斤。」沈念宗馬上又指著那疊圖紙說:「那麼這些畫得古里古怪的物事又是什麼現在你可以講給叔聽了吧。」

    林強云:「那是當然。這十多張圖紙都是做噴霧器的另外還有二十個跟我做過噴霧器地孩兒兵這次也和叔一同回膠西去叔只要將他們交給吳炎、司馬景班兩人要他們全力配合這些孩兒兵做出最少幾千具噴霧器來一旦有蟲災生時立刻能投入使用就能以最快地度減輕我們的損失。」

    沈念宗:「其他還有什麼事。」

    林強雲向沈念宗交代:

    一結合新佔地面大肆開路之機務必沿路建起屯田的小型堡寨每個堡寨還要有報警的烽火台以防蒙古韃子再次入侵。同時請沈念宗轉告陳君華護衛隊所有的騎兵與戰車都必須集中使用形成局部強大的作戰力量萬萬不可分散作戰。另外林強雲還勸說沈念宗不必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所有的城池守得住就守若是敵勢過大無法援救守不住地就必須將人、物撤離采堅壁清野之策應敵。

    二回到京東後在護衛隊、守備軍、孩兒兵中遴選一些有語言天分的人集中起來交給張本忠讓他們學會各種番邦外國話及文字。同時勾抽部分——最好是一萬至二萬人左右——新降的蒙古、女真、契丹人以及部分鐵、木工匠一併交與張本忠以訓練他們乘船海戰、砌築堡砦以便今年再次隨船隊出海博易在商路各個要點設立補充水、糧、菜蔬地堡壘。

    三鑒於去年有不少細民百姓由於天寒地凍而斃命公治渠向林強雲推薦了一本由徐夢莘所著名叫《三朝北盟會編》的書指出其中一段話:『……其俗以山谷而居聯木為柵屋高數尺……環屋為土床熾火其下相與寢食起居其上謂之火炕以取暖。」給了林強雲很大的啟。因此請沈念宗回到膠西後請道院的道長們抽時間予以關注若是能在入冬之前也為百姓的屋裡建些『火坑』取暖也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

    四收購民間的羊毛建新作坊將羊毛織成粗細不等的毛線或用於織布或組織婦女學會編織毛衣。既可令根據地再多一兩項可以拿得出手的高質商品也使民戶多了一項生財之道活命。

    至於根據地所需的錢、糧林強雲安慰沈念宗說是他自有辦法解決:糧食會從大宋境內各地、以及越李朝、占城、高麗、倭國等地購來運到京東可解今年到明年春的燃眉之急。銀錢問題先向金國收取他們拖欠的白雲軍餉錢尾款加大對金國、原西夏西平郡王李聽的轟天雷、雷火箭、鋼刀售賣數量相信加上商行、妓院的收益不成什麼大問題。

    另外林強雲還有兩個秘密因為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曾向沈念宗提及他打算應李春生所請準備在近期以鏢局的名義派出護衛隊渡海到越李朝去幫他們作戰賺取佣金用來換得他們的稻米。再就是笞州磨旗山揚妙真所說李全積存的一批寶藏是否真有或者達到其所說的數量他不敢肯定要等取到手中後方能給人一個驚喜。

    沈念宗看林強雲一副胸有成竹老神在在的模樣不由大感放心。他也知道自己和張國明對此是無能為力的除了盡力將根據地按侄兒的計劃治理好外別的實在是幫不上多少忙。便在第二天帶上一批急需的物資隨運糧船隊北返京東路根據地去了。

    沈念宗走後林強雲才抽得出空來和衛襄商量他們一起討論規劃臨安城內的商舖、劇院分佈訂立建築行社的規矩招募建築設計人才林林總總一大堆事情把個衛襄忙得腳不沾地、頭難靠枕。

    在林強雲看來一切被安排得十分妥當似乎每項事情都有條不紊地進行得十分順利。

    沒想到五月三十日這天同時從江陵府和金國歸德府回到臨安的沈念康與應俊豪各帶回了兩條讓林強雲勃然大怒的壞消息。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