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賈 卷六 第九章(一)
    「這個史老奸,索要些丹藥用於尋歡作樂也則罷了,難道他連煉丹之法也要弄去麼?」林強雲這可不幹了,心中暗罵道:「此等煉丹製藥之法,萬萬不可告訴他的,但也犯不著為了這一點小事去得罪權相,講些鬼話讓他死了這條心就是。」

    恭恭敬敬的拱手應道:「稟告叔父大人,先師遺下的『起陽丹』倒是還有些許,也就四兩左右。煉丹之法卻是不曾傳下,只有一份藥方留給小侄,依小侄想來應該與其他丹藥煉法大同小異,假以時日說不定能將此藥煉成。」

    史彌遠暗道:「上回冉愚臣兩次送來的『起陽丹』合共也不過四錢左右,給了一半今上使用,自己那兩錢也用了有十餘回。此等丹藥服食多了不知對人會有什麼後患,還是不要太多服用才是。」

    史彌遠笑嘻嘻地說:「既是如此,為叔也不敢強人所難,賢侄就給分出一半,拿二兩予為叔就好,其餘的二兩留待賢侄濟急罷。」

    林強云:「哪,還要請叔父大人稍等一時,小侄讓人趕回家去將丹藥取來。」

    說畢,林強雲匆匆出門喚過四海,取出一根鑰匙要他立刻趕回家,到書房內將那個藥箱裡寫有「起陽丹」三字的藥瓶拿兩個,立即送到這裡來。

    返回廳內後,史彌遠一臉嚴肅的對林強雲說:「賢侄啊,雖說是自家叔侄,為叔的也不能白白佔了你這晚輩的便宜。為叔知道你的丹藥十分珍貴,作為回報,老夫就借此指點你一番為人處世的道理。賢侄,為叔問你,那種新茶你還有麼,剩下的夠不夠五十斤?」

    林強雲道:「這倒還有許多,時下小侄家中還剩數百斤呢。」

    史彌遠笑道:「還有這麼多呀,那就好,那就好,最多只用一百五十斤就夠了,一百斤用於獻給大內作為貢品,另五十斤麼,老夫要留著自己享用,賢侄不會覺得心痛吧?」

    林強雲笑道:「說不肉痛是假,但叔父大人要的茶葉,就是讓我將數百斤全部拿來,小侄也會毫不猶豫的雙手奉上。只不過,那會心痛得好幾天吃不下飯。」

    史彌遠呵呵一笑,說:「你這孩兒,倒是說的真話,老夫總算沒看錯人。賢侄吶,你可知道,有一句說的是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啊,你想過沒有,茶葉仍朝庭專榷的貨物,若有什麼極品新茶,只要是在我大宋國境之內的,無一例外,都必須貢與朝庭為先。今日你將這種時下所無的茶葉作為回禮贈人,卻沒先行將出些獻與當今。雖然可以推說是外邦所產之物,卻又未經市舶司抽解、和買。且不說此事屬走私之罪,要受杖責、流配之刑。僅這沒貢給皇家一事,就可治一個大不敬之罪,會有奇禍上身的。所以麼,接下來就要採取補救之策,準備好貢茶,速速進獻入宮方可免禍。這樣吧,明日乃『中濯日』休朝,正合賢侄做好準備,可將新茶送到為叔府上,讓下人們打點好一切,後日便可進與今上作為賢侄的貢品。如此,便不會有人說賢侄大不敬了,老夫也可脫身事外。」

    「啊也!想不到僅是送些茶葉上,內裡也還有這些講究,若非叔父大人指點迷津,小侄不定什麼時候會有禍事上身呢。多謝叔父大人指點提攜,讓小侄得以免去一場災禍。小侄自會按將茶葉和丹藥送至相府,還請叔父大人費心了。」史彌遠的話有些讓林強雲聽得不甚清楚,但需要拿出些茶葉皇帝以避免招禍這一點他是明白的,自是對史彌遠生出一點感激之心。這時他猛然想起,前面說過是自己派去京東路博易手下帶回的茶葉,說不定會因此而引起這位老奸叔父的疑心。現時剛好認識幾位從大越國來的人,何不轉過口風把茶葉的出處說成是大越國呢,也好為這幾個新交的朋友埋下伏筆。

    立即又賠笑道:「實對叔父大人明說了吧,這三百來斤茶葉仍大越國之人運來博易的,卻被我派去北方回來的人先一步於碼頭上見著,便全數買下運回臨安來了,故而才會有這麼多的好茶。叔父大人,不如我們就借大越國人進貢為名,將數百斤茶葉都送入宮去,也好得些皇帝陛下的賞賜,不至白白的虧了老本。你看如何?」

    史彌遠笑呵呵的說:「咦,你這孩兒倒是鑽入錢眼裡去了,這時候還一門心思想著怎麼做不會虧本,還想著如何賺錢啊。也罷,就按賢侄的意思,說是大越國來朝進貢的茶葉好了。不過,僅只一些茶葉還顯得太過寒酸,應該多點什麼才能表現是一個小國進貢天朝的樣子。」

    林強雲皺著臉向史彌遠訴苦說:「若是再拿兩株二尺高的珊瑚,三十粒三分徑的真珠,不知可夠?叔父大人吶,這可是小侄的全部家底了,再要多的話,就只好把我自己賣掉才能多湊幾百文錢嘍。」

    史彌遠對林強雲一心只想要錢得益的行為,覺得十分滿意,心道:「這位傻侄兒一直以來所表現的全是一個『貪』字,這樣的人大可為我所用,最起碼只要能給他希望得到的銀錢,此人就不會有害我之心。為了自己體內的冤鬼,也為了史家子孫後代的將來計,得好好的籠絡他一下。」

    沉吟半晌方緩緩說道:「唔,加上這兩樣東西倒也有點樣子,量他們一個彈丸小國也拿不出什麼更多的好東西來。這樣吧,為叔府中還有幾件珍玩,再添一兩件也就差不多了。你也不必因為這些物事氣苦,我大宋堂堂天朝,豈會在乎這一點物事?到時候今上定然會有各種賞賜,總不會教孩兒你吃虧就是,說不定還有得賺呢。」

    林強雲哪裡想得到人算虎,虎亦算人,還真以為史老奸被自己的一番鬼話說動,起了隱惻之心想幫自己渡過這次的難關呢。當下一臉歡天喜地的和向史彌遠深深作了一揖道:「多謝叔父大人慷慨解囊,又要讓叔父大人費心了……」

    史彌遠:「好了,我們是自家人,不必說什麼多謝、費心之類的廢話,只須記得明天將茶葉和和諸般物事送來便是了。」

    林強雲對史彌遠剛才教訓他的話一直不能釋懷,回想起自己到了這個世界之後一直幹得順風順水的,除了叔媽和鳳兒的去世出於意料外,還真沒出過什麼大錯。真是暗歎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好得不可思義。自己若是再這麼渾渾濁濁的胡混下去,說不定有一天就會碰到今天一樣的情況時,一下子被別人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了。

    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找些話和心懷鬼胎的史彌遠胡扯,好不容易等到四海將「起陽丹」取來了,才忐忑不安地將這位心機深沉的叔父大人送出門去。

    次日一早,林強雲梳洗畢,心裡盤算著要如何來向李平南說明,自己準備借他們大越國的名義,將茶葉進貢給皇帝的事。剛坐下才端起茶杯,就聽得李平南大笑著走進廳內,衝上前就打了他一拳,喝道:「好你個林兄弟,有這樣一份大家業,昨天竟然還敢在小兄面前訴苦,說什麼十二個人的吃喝會把你吃窮,對自家兄弟是這般小器的麼?」

    林強雲放下杯子,揉動被打痛的肩膊,怪聲慘呼:「哎喲喂,痛死我了,既是自家兄弟,一句玩笑話也用得到這麼大力打嗎,敢情你們大越國無緣無故打死自家兄弟不犯法,沒有打死人要償命這一條?」

    隨即又向和李家兄弟一同走進大廳的陳君華埋怨說:「君華叔,看到小侄受人欺也不出手幫幫忙,任由我被打得昏天黑地,還是我叔呢。」

    「咳,你這小子倒來埋怨起君華叔來了。」陳君華笑罵道:「我怎地知道輕輕一拳就能打得你昏天黑地吶,你不是還有影子山都嗎,他又去哪裡了?」

    林強云:「呵呵,山都今天到澉浦鎮搶親去了,姬艷教了個辦法,若是能成,過幾天就能為他辦喜事。若是不行,那就只能為他另外尋個合適的主兒。好了,昨天的戲言李兄也不必當真,小弟在這裡給你賠罪了。來,坐下喝杯清茶,我們好說話。」

    此時應君蕙、三菊聽得林強雲已經起床,俱都來到大廳內坐下,小宮女乖巧地為眾人斟好茶退到一邊。林強雲向李平南兄弟舉起茶杯虛邀,問道:「李兄,你們三位這些天看了大宋臨安城內的景況,覺得與大越都城升龍城相比如何?」

    李平南抿了一口茶,深吸了口氣說:「實在不能相比,不說臨安的繁榮,光是人戶丁口,升龍也不足臨安的二十分之一,更不用說大宋各類出產物品之豐富,百姓的富足諸般情事了。林兄弟,小兄此來有一事相商,也可以說要與貴商行做一筆稍大些的買賣。不知林兄弟可想聽聽?」

    「哦,有生意買賣可做?」林強雲笑道:「李兄但請說出來聽聽,只要是能夠賺錢的生意,不管是什麼買賣我們雙木商行能做的就決不放過。」

    李平南環視了一下廳內的人們,有些遲疑的問道:「這裡方便麼?」

    林強雲向兩個小宮女和幾個站在廳邊的僕人揮了下手,待下人們退下去後,向李平南道:「這裡都是我家裡的親人,李兄但說不妨。」

    「林兄弟,實話對你說罷,本人仍是大越國的四王子,你可能沒想到吧?」李平南先表明自己的身份,想看看林強雲知道了這個身份後會有什麼表情,以便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將真正來大宋的原因說出來,得到強有力的幫助。他昨天聽了公治渠和林強雲說的話,也自暗暗心驚,沒想到路遇的一個相貌平平的年輕人,會認識這麼多宋朝的高官,想來這次要辦的事有點希望。

    「啊,原來是王子殿下到大宋來了,失敬,失敬,在下於此向殿下見禮了。呵呵,我就說麼,以殿下的風標氣度,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平淡無奇可以到處閒逛的凡人吶」林強雲站起身向李平南拱手施了一禮,嘴中說得客氣,卻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見態度有多大的改變。他見李平南還了禮,再從容坐下,玩笑般地問道:「不知殿下想和我們雙木商行做些什麼買賣啊,能夠賺到銀錢麼?」

    李平南暗自點頭讚道:「這位林公子倒也是個見多識廣的人,知悉本王的身份後,還是像兄弟般的可以開玩笑,是真正還拿我當朋友相待。這樣的人不管能否給予保位的助力,倒是個能夠相交的朋友。」

    李平南道:「林兄弟,我們還是和原來一樣稱呼好了,不要叫什麼王子、殿下的,把我們的朋友之情也給叫生分了。」

    林強云:「好,就依李兄的意思,還是兄弟相稱來得痛快。李兄有事請說。」

    李平南:「此次我來大宋,並非以大越王子的身份前到天朝朝貢,而是瞞著我王兄私自出行。實在說起來,王兄他也知道我來大宋求取助力,私心裡默許我悄悄出來的……」

    林強雲聽了李平南的一番話後,方清楚大越國的老國王是這位李平南年近六十的長兄,去年開始,老國王就病了一直臥床不起,眼見得沒幾天好活。老國王無後,準備將王位傳給三個弟弟中的一個。卻不料在老國王生病之後,李平南兩個掌握兵權和主政的哥哥,在兩個月內相繼離奇的中毒身亡,剩下還能傳位的只有李平南一個。

    這時老國王和李平南才覺得事情不對勁,經過一番探查,發現是他們的一個堂兄弟做的鬼。老國王一氣之下,病情加劇一度昏死過去。老國王清醒後決定將那位堂弟繩之以法,卻是已經太遲了。李平南的那位堂兄經過幾個月的準備,已經控制了大越國的朝政,也用脅持家人的方法掌握了升龍城內全部八千守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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