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賈 卷五 二十五章(一)
    「胡說,我們這裡每個人都有專責,失職是要受到極嚴厲處罰的,怎能無緣無故地丟下客人自己走得不知去向。哼!還『大金國的調軍使』呢,想用這樣的謊話來此地招搖撞騙,門都沒有。準備發箭!」持刀巡丁舉起腰刀發令:「給你兩聲數,不解兵器束手就縛,即以拒捕論處,格殺勿論。一!」

    「不要,我交兵器,馬上就交……不要發箭……我已經在解刀了……」高祿謙手忙腳亂地解下腰刀丟到地上,然後大張雙手,把手掌朝著這位發令的巡丁,讓他看清楚自己手上並沒有任何哪怕是細小的兵刃暗器,以免別人起疑心自己受災殃。

    一邊哭喪著臉小聲埋怨道:「別人都是給個十聲數,或是最少的也有三聲,讓人好有個轉念權衡利害的機會。這裡倒好,只給兩聲數,讓人連想一下的機會都沒有,這不是讓我們這些不明底細的外人,動念間就錯過時機,成心要置人於死地嗎?不過,總算我見機快,沒中他們的計……」

    持刀巡丁看他嘴唇一直在不停地動,不由哈哈大笑,從懷中掏出一張符錄向高祿謙一揚,得意地說:「咦,你在幹什麼,不會是想念動咒語使妖法吧。告訴你吧,任何妖法到了此地都無所施其技,這裡不但由天師道的天松子、飛鶴子兩位道長布下了乾坤大陣,喏,就是我們這些小兵小卒的身上也帶著應急的靈符,不懼妖法道術會對我們造成傷害。退後五步,轉身背過雙手。」

    高祿謙無奈地退了五步轉過身體把雙手向後背著,等別人來給自己上綁。聽到腳步聲來到背後,剛想出聲請求不要綁得太緊時,雙肩被巡丁的刀背狠狠的敲了兩下。

    「哎……喲……」這兩刀背打得高祿謙痛沏心肺,差點就趴下地去,在雙手被狠狠地拉起時,毫無反抗能力地尖聲求告道:「啊……輕點吶……饒命呀……」

    遠處的苗用秀已經早一步被人綁成了粽子,比自己叫得更加淒厲的慘叫聲遠遠傳到高祿謙耳中,這讓他覺得心裡好受了一點:「都是你這不知死活的苗長腿,到人家的地頭上裝什麼大佬,擺出副大官的樣子嚇唬人。來呀,再擺擺架子給人看吶,看被人家收拾成什麼鬼樣子了。現在讓人綁賊似的綁成粽子了吧,嘗到被人狠狠綁著是什麼滋味了吧,吃到大虧了吧,知道厲害了吧?」

    高謙祿被細鐵鏈一抽,慘叫聲能把人的耳朵震聾:「哎……喲,我可沒有擺架子的呀,不關我的事……手要斷了呀……求……手下留情吶!」

    「嘿嘿……不關你的事?來到這裡作惡,被擒了還敢冷笑連連,不給你吃點苦頭,你還以為這裡是可以橫著走,沒官管的蠻荒之地了。」

    巡丁的話讓高祿謙聽出了一絲危機,拚命忍住疼痛,話又不敢說得太大聲,只好涕淚交流地小聲哀求道:「大爺,請給我們一個機會,請邁尊腿到衙門問問,剛才確是有人來請……不,不,是有人來傳我們去拜見貴東主的,小人絕不敢瞞騙大爺。」

    此時苗用秀也已經被押過這邊來,有人叫道:「什長,這廝也是說他們系由金國來的什麼『調軍使』……」

    「咄,金國的『調軍使』到我們這裡來做什麼,難不成他們還想調我們護衛隊去為他們做壞事,替他們去打我們漢人的宋朝麼?」什長怒聲罵道:「不長眼的東西,竟敢來打我們雙木鏢局的主意,看我……」

    高祿謙一聽這位什長語氣不善,急忙出聲分辨:「大爺,不是啊,小的們如何敢來打雙木商行的主意。只不過是受命來與貴商行情商,想要買些合用的物事回去應用。請各位大爺放心,我們不敢存有壞心眼,絕不會對貴商行有任何不利的舉動。」

    「好,姑且信你們一回。走,把他們押到縣衙去求證,若是敢說謊欺騙我們,那就……哼,哼!」

    好不容易尋到那位前去客舍相請他們的人,高祿謙和苗用秀被解開背綁的細鐵鏈時,已經過了差不多半個來時辰。他們的雙手被子勒得快要失去知覺,大筋被拉長,基本上一點都用不上力,就算是回去後能夠找到極高明的傷科郎中診治,恐怕也得要個把月才能復原。

    有好心人告訴他們,這樣只受一點小罪還算是好的了,他們兩人僅是在大街上狂奔的疑犯,沒有在作奸犯科時被當場抓住,也沒有人指證他們做了什麼壞事,更沒有動兵器拒捕。否則的話,像他們這樣帶有兵器進入本地、又還不知收斂的人,一旦犯事落入巡邏兵丁們手中,就會在第一時間內被挑斷手足大筋,以防他們暴起傷人,或是趁人沒注意時逃脫。

    這位好心人的話讓他們兩個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老天爺!稍有異動就挑斷手足大筋,這也太過嚴苛了些吧?不是說要先送去苦役挑泥、搬石頭麼,把人的手足大筋都挑斷成了個廢人,還怎麼服苦役啊?」

    「嘿嘿,這你們就不知道了,能去苦役營的都是僅犯了小偷小摸偷竊罪的人犯,還有就是雖有些小罪,但對本地的治安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又花了大把銀錢贖罪的人犯。你們?哼……」好心人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就是因為沒說出來的話才會讓他們更是心驚肉跳。

    走入廳子,主位上座空著一張椅子,兩邊各坐著個粗壯大漢和一位中年文士。粗壯大漢的眼光向高祿謙和苗用秀掃過,讓他們打了個寒顫,慌忙躬下身行禮:「大金國……」

    「什麼?」暴雷似的吼聲衝擊得兩人已經十分脆弱的心靈幾乎要破碎,踉蹌倒退一步勉強站穩後,高祿謙再次小心翼翼地開聲道:「小的……奉金國皇帝之命,前來與貴商行情商,想購買貴商行那種……那種能爆發傷人的火藥兵器,不知貴行可願意和我國博易麼。」

    「咦,你們是從何處得知我們有此種爆發傷人的火藥兵器?」陳君華大感奇怪地問道:「若能把事情說清楚,也許我們會將此種兵器賣些與你們也說不定。」

    「不錯,若能把話說得清楚,你們從何處得到這個消息老老實實的告訴你們,就賣些火藥兵器給你們。」林強雲在房間內聽到這兩個金國派來的「調軍使」是為了火藥武器而來,知道陳君華和冉琥都不敢私自做主,與其稍時讓他們尷尬,還不如自己早點出去和這兩個人當面談談更好。

    林強雲伸手虛讓道:「兩位請坐下慢慢說,把事情的經過講出來就好。哦,我看兩位的手好像不大方便,大約是來此地的路上受了什麼傷。來人,請郎中給兩位客人先把手上的傷治治,稍時方便說話。」

    「這個年輕人大概就是雙木商行的東主了吧?哎,東主就是東主,和別人就是不一樣,總算還記得我們是客人,會叫郎中來治傷,並叫我們坐下說話。」兩人心中暗暗感激,卻不知他們受了這麼多苦,正是這個讓他們心存感激的人讓人做的。

    忙亂了一陣,郎中把兩人整治得呲牙裂嘴的好長一段時間才放過他們。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的,只是塗了些許粗製的松節油,高祿謙和苗用秀都感到雙手好多了,也沒有剛才時那麼痛。

    聽完苗用秀說的話後,陳君華臉上漲得通紅,自責地向林強雲說:「強雲,是君華叔太不小心,沒想到當時還會有人在一旁偷窺,探得了這個消息去。請按律降罪。」

    林強雲搖手止住陳君華,小聲說:「有客人在此,君華叔的事稍後再說吧。」

    考慮了一會後,林強雲對高祿謙他們說:「有一種用砲發射,名叫『轟天雷』的火藥兵器可以賣給你們,每個的價錢是白銀一百二十兩。說吧,你們想要多少?」

    苗用秀「嘶」的吸了口氣,小聲說:「一百二十兩銀子一個,好貴的殺人火器。」

    高祿謙向苗用秀使了個眼色,要他別再多事,向林強雲說道:「好,這種『轟天雷』我們要了。不過,在我們出錢購買之前,能否讓我們看一看這種火藥兵器,是否能使用一下讓我們看看它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呢?」

    林強雲一臉笑意地應承道:「當然,當然,做生意講究的就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要看它的威力也行,但這試用掉的錢可是要你們出的喲,只要你們肯出錢,我們會盡量滿足客人的要求。這就走,到城外去試用火藥兵器給你們看。」

    坐上馬車時,陳君華有點擔心地對林強雲說:「強雲,我們何時有了什麼『轟天雷』這物事了,怎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呀?」

    林強雲看了一眼正往前一輛馬車上爬的高祿謙和苗用秀,壓低聲音說:「君華叔哎,你怎麼忘了我們以前在泉州所做的那批地雷了。這千把個地雷放了那麼久,再過得幾年還不用掉的話,是會受潮失效的。況且,一個地雷賣得一百二十兩銀子,我們就可以拿這些錢再做出百把個更好用的地雷來。這麼好賺的錢不賺,怎麼對得起他們這些巴巴的跑數千里路送錢來的客人,又怎麼對得起我們自己啊!再說了,眼下蒙古人對金國逼得死緊,早晚金國會亡於蒙古騎兵的鐵蹄下,將這種殺傷力巨大、又只利守而不利攻的火藥兵器賣給金國,也好多消耗些蒙古騎兵,減輕我們將來的壓力。」

    陳君華樂呵呵地笑罵:「好你個奸商,真是打得好如意算盤。哎,這樣說來我還真希望這兩個傢伙這次多帶些金銀來,能把『轟天雷』多買些回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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