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克車』就『坦克車』。」吳炎高舉雙手投降,討好地笑道:「算是你講得對,讓你老頭兒贏一回總可以了吧。」
吳炎快步溜到陳君華身邊扯著他到三架車邊,正要開口說話。陳君華在吳炎肩上按了一下,示意他稍後再講,朝親衛們揮了下手,讓他們都退遠些。這才問吳炎道:「我也曾聽強雲說過這種叫坦克車的東西,他說的是一架和極大的馬車般大、全部都用鋼鐵做成的車子裡,不但裝有火炮,而且車內還要有百多以至數百匹馬拉動,鋼鐵做成數萬斤重的車子也能跑得飛也似的快。可你們做出的這三架車子麼,照我看,雖然也用鐵板包了一層,可怎麼看也沒有數萬斤重呀,而且它們也沒有地方裝那麼多的馬,這種車如何能走得動呢?」
吳炎神秘兮兮地湊近陳君華,小聲說:「統制大人,我跟你說了實話吧,原先我確是把師傅說的『坦克車』聽成了『蛋殼車』,可總也沒法將車做成雞蛋、鴨蛋的模樣,後來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按司馬老頭的意思來做。老頭兒總還算看得起我這個與他一般大的掌門人,沒用我多講什麼話,就痛痛快快地將車子的四個角做成了弧形,說是可以少點受箭的面積,車子也能更結實一些。你可別小看這幾架車子啊,實話說,剛開始時裝上去的鐵板太薄,在高密縣城下被弩床射穿,打死了我們四五個車上的炮手和三匹拉車的騾馬。所以呀,這些天我和司馬老頭又動手將這幾架車改過,把前面中間部分的鐵板拆下,由原來厚度不到一分改成分半,其他三面的鐵板則改薄成半分。哎呀呀,就是這樣,每架車子都要用去我差不多二千三、四百斤鐵料,這樣的一架車恐怕會重達三千多斤呢,若是再裝上子母炮和人的話,我想大概會有五千斤左右吧。開始……哦,就是去打下高密的那天,我們試車時就發現,在野地裡這種車最少也要兩匹騾馬才能拉得動它,而且像蝸牛般慢極了。最令人頭痛的是,即使在大路上,兩匹騾馬拉著它也只有和我們人行路般快,走得慢吞吞的。不然的話,那天當日就能將高密縣城給拿下,我們的人和那幾匹拉車的騾馬也不會被賊兵們的床弩給射死了。所以麼,我們又改動了一下,可以用三匹騾馬來拉它,現時在大路上走得有點快了,護衛隊的人就是拚命地跑也追它不上。至於野地裡麼,車子改動了以後我們還沒去試。這不,我們準備明天去野地裡試車呢,統制大人就回來了。」
吳炎囉囉嗦嗦的說到這裡,不由得長長的歎了口氣,一改剛才神采奕奕的模樣,苦著臉有點洩氣的說道:「只可惜……只可惜……唉!這種『坦克車』要在平地上才能走得起,若是遇到有山有水的地方,那就可能沒法動了。」
「有了這種既能防護自己又適於野戰的利器,根據地的防衛還有什麼可擔憂的。只要再過個幾年時間,將軍隊擴大到一定的規模,就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向外擴張了。」陳君華沒理會吳炎的叨嘮,一門心思想著這種車子能對今後的戰爭發揮怎麼樣的作用:「再說強雲一貫以來的主張,也是不能讓任何敵人到自己的家裡來,必須在家門外就將所有來犯之敵都消滅掉。最好是自己打出去,搶佔別人的地盤,把他們打痛、打慘,打得一見我們的雙木白雲旗就害怕。對極了,只有這樣,根據地裡的人們才能安安穩穩的搞建設,根據地的人才能夠安居樂業。」
「咦!」陳君華忽然想到,如果在邊界沿線相隔不遠就建一定數量大些的烽火台或者小型堡、寨之類的,不就可以連守邊附帶屯墾嗎。「對,就是用這個辦法來解決目前的防衛問題,必須趁此冬閒之機,馬上開始建築。」
陳君華可不像吳炎這麼認為,即使這些車只能在平地上才能走得動,這也就儘夠了。只要在平地上這樣的車可以行動自如,儘管在速度上沒法盡如人意,倘若有大批帶鐵甲的馬車出現在平原上,不就正是蒙古韃子騎兵的剋星嗎,還有什麼可惜的呢?
「哈哈!到時候看我陳君華指揮數百、數千鐵甲車把蒙古人從中原趕回到他們的老家。」狂喜的陳君華暗中思量道:「對,就將這車起個新名字,叫『鐵甲車』最好了……唉!將蒙古韃子趕回他們的老家後我還要怎麼辦呢……嘻嘻,得便還可以將他們的老家都取到手中,讓蒙古人乖乖低頭為我所用……」
他不敢再想下去,生恐自己一個忍不住會把心中所想叫出聲來,那就大大不妙了。強捺住自己的思緒,仔細察看這樣威力巨大的「鐵甲車」,一邊看一邊想它會有什麼缺點,並不時向吳炎和司馬景班提出問題,然後立於車旁沉思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這種車在別處如何我們還沒法說,但用於我們現在這裡的平原地區,卻是再好不過的了。好,好得很!只要我們有多些這種車,不但可保得這一方的平安,還可打出外面去,把我漢家的失地全都收回到自己手上來。啊!我想到了,強雲說過『坦克車』——我告訴你們,現在我做主,將這種車改名為『鐵甲車』,為了有個好兆頭,從今開始,誰都不能把它稱為『蛋殼車』,就連『坦克車』三個字也不許提——雖然它是強雲起的名字,違者罰五百貫錢。記住了?」
看司馬景班和吳炎都嚴肅地點頭,陳君華道:「我們接著說,在我看來現在最大的毛病就是在車上不好裝炮,此事交給你吳炎,若是能造出專用於車上的,既容易裝子炮,又不虞發生危險的火炮來的話,我會和強雲說記你最大的功勞,重重的獎賞。」
吳炎喜笑顏開地連聲奉承道:「是是,是。只要有都統制發話,那就好辦了。陳都統制放心,我們今後都只說『鐵甲車』,絕口不提『蛋殼車』三個字,誰要是再說了,我吳掌門第一個就和他過不去。統制大人放心,你交代的事我吳炎一定會盡心改善力去想辦法,保證做出能在蛋……哦……是『鐵甲車』上合用的子母炮來。」
說完這些話後,吳炎對司馬景班笑嘻嘻地擠了擠眼,神氣地小聲說:「怎麼樣,有陳都統領發話,師傅該不會再來罰我了吧。」
司馬景班氣道:「別得意太早,陳都統領還沒弄清楚這事的來龍去脈,才會讓你給鑽了個空子。」
陳君華沉浸在自己的瞑想中,沒注意吳炎他們在說些什麼話,只是頓了一下後,轉而向司馬景班說道:「另外,此種『鐵甲車』最適用於野戰,司馬掌門,我會派騎軍和炮隊有經驗的哨長過來,和木工門下的弟子們一起想辦法,商量著做。若是能讓它們在一般的平地上進退自如的話,即使走得慢些也不要緊。走得慢,我們就讓這種『鐵甲車』和步兵一起配合著使用的,只要能和普通人奔跑一樣快就能用得上。當然嘍,若是能夠讓車子跑得和奔馬一般快的話,那就最好了。那就可以和騎兵配合在一起使用,肯定能把敵人的騎兵打得落花流水。」
想了想,陳君華覺得此事過於重大,實在是不能有所閃失,便又向司馬景班和吳炎兩人吩咐道:「你們改製成功之後,務必要在拉出去試驗之前來告訴我,我要和你們一起去看看它試驗的效果如何。只要確實可以用於戰場上,你們就放心大膽地大量製造。反正我們現在有錢、有糧,無論你們做多少都能度支得起。若是再搞個產鐵的坑冶……唉……」
說到這裡,陳君華不由得長長的歎了口氣,精神從極度亢奮中直落到谷底,暗道:「慘了呀,要造大批『鐵甲車』和適合車上所使用的子母炮,那就得有大量的鐵料……」
吳炎也跟著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有點擔心地說道:「就是啊,這些時間以來,我們隨船帶來運至此地的鐵料和石炭用得很快,再過半個月時間石炭就沒有了,得想個好點的辦法才行吶。不然我的鐵工門上千號人要停工吃老米嘍。」
說到坑冶,陳君華才想起自己走了一千多里路程這麼一大圈,還沒來得及瞭解這三個州是否有產鐵、產石炭的地方,不由暗暗責備自己沒對這樣的大事留心。稍後去見念宗哥和張國明時,一定要他們想個辦法。否則,不要說現時全部領地內所需的農具沒法滿足,就連護衛隊鋼弩所用的箭矢和子母炮等制敵保命的兵器也沒法補充。
司馬景班可沒陳君華和吳炎般樂觀,靜靜地讓他們把話說完,才不緊不慢地告訴陳君華說:「陳都統制,這車暫時還不能做。」
陳君華奇怪地問道:「暫時不能做,為什麼?」
司馬景班如刀的目光督了吳炎一眼,讓吳炎驚得縮了一下頭,把身體躲到陳君華背後不敢再看他。
司馬景班憤憤地說道:「說是暫時不能做,倒也不是我們偷懶,不想做『鐵甲車』。陳都統制大概還不知道,昨日沈先生來告訴我們,東主先時傳信到泉州,只是要我們先做一架車出來看看效果如何。若是真的能合用威力又大,確實值得我們花費如此多的銀錢,才能大量製作,投入到軍隊中自成一軍,讓兵卒們訓練精熟以後,作為今後征戰時的一支主力軍來使用。就是這個吳小個子,虧得他還和我老頭子一樣是個掌門人,花言巧語地騙我說,東主寫信來,吩咐我們全力以赴做……嗯……這種車,害得我叫木工門的木匠們把其他要緊的事都停下,先為做車事的事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