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哥,你沒事吧!?」邊雨蹲在司馬林身邊,纖細的小手放在他肩膀上,輕輕拍著,很是溫柔,很是自然,彷彿拍過了千次萬次一樣的自然。
雪宜站在房門前,楞楞的看著這一幕,手慢慢的伸出來,也像邊雨一樣,上下的輕輕拍著。不曉得為什麼,她忽地有一些心慌,彷彿有什麼心愛的東西將要被人奪走了一樣。下意識的,她也蹲了下來,扶著司馬林的另一側肩膀,小聲道:「老公,你怎麼啦!?為什麼要坐在地上!?」
邊雨的手頓時僵住了,慢慢的滑到了一邊。她默默的站了起來,看著仍在抱著頭冥思苦想的司馬林跟靜靜待在他身邊的雪宜,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沒事!只是心裡有些亂!」有了雪宜的扶持,司馬林心情平靜了些,慢慢站了起來,看向邊雨,眼神很是複雜。
他定了定神,悶聲道:「那個……邊雨,我想我可能真的認識你!不過我十歲的時候患過一場大病,病好之後,之前的事情就都記不得了。所以,我並不記得有見過你,今天算是第一次認識你。不如……就當我們是重新認識好了!你好,我是司馬林!呵呵!」他很快就鎮定下來,拋開了腦海中的雜念,向邊雨伸出手去。
邊雨遲疑了一下,也伸過手來,動作卻有些艱澀。司馬林握了握,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心中卻是一動。她的手軟綿綿的,感覺卻很是冰涼。
「這裡灰塵很多,你還是先到客廳裡坐一下吧!雪宜,還不帶邊雨出去,記得倒茶招呼客人啊!邊雨大老遠從美國回來的,肯定累了!」司馬林神色不動,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不……不用……不用了!我一點都不累!這是我自己的房間,還是讓我來吧!」邊雨有些慌亂。自從司馬林說出忘了自己之後,她就感覺很恍惚,彷彿整個世界都顛倒過來了,什麼事情都不對勁。
十年的等待,換來的就是這麼一句:「我忘記你了!」
她心很痛,忽地很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嘴裡只是機械的說著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麼。
「不行!怎麼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幹這些粗活呢!?放心吧,你的東西我都不會動的,我只是先清理清理灰塵!」司馬林推著邊雨,將她推到門外,就關上了房門。單獨一人之後,他頓時露出了怔忡的表情。按理說他很少觸及女生的身體,除了雪宜例外,但突然之間,他卻對邊雨做出那麼自然的動作,一點隔閡都沒有,這不免讓他心情有些煩躁。
「真是麻煩!想那麼多幹嗎!?不就是兩個小孩子嘛,能有什麼事情發生!就將她當成一個認識很久的好朋友吧!」司馬林終於調整好心情,呵呵笑了起來,開始麻利的整理起房間。邊雨的出現,似乎能讓他感覺輕鬆起來。
「倒茶!?倒茶!?」雪宜在客廳裡團團轉著,卻不知道茶在哪裡。她知道飲水機在哪裡,平時要喝水都是從那裡倒的,但司馬林說的是倒茶,不是倒水,她頓時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哎……還是我自己來吧!」邊雨終於回過神來,好奇的看著神情焦急的雪宜。看到雪宜不知所措的樣子,她慌忙快步來到飲水機旁,自然的倒了一杯涼開水,又回到了桌邊。屋子是她住了十幾年的屋子,裡面的東西放在哪裡,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儘管司馬林住進來之後有了一些改動,卻絲毫不妨礙她的行動。
「這……這不是茶啊!?」雪宜小聲的提醒著邊雨。
邊雨楞住了,很奇怪雪宜為什麼要這麼說。她半晌才反應過來,慌忙道:「開水就可以了!泡茶挺麻煩的,就不用了!」
「哦!」雪宜遲疑了一下,就坐了下來,還一邊偷偷瞥著邊雨。邊雨也感覺很尷尬,雙手捧著玻璃杯,卻也不喝,只是慢慢的轉動,任由清水在杯子裡輕輕蕩漾。客廳裡頓時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尷尬的氣氛中。
「啊!我的名字叫雪宜,很高興認識你!」雪宜忽地想起了書裡面的話,陌生人初次見面時候的問候語。她向邊雨伸出自己的手,這一下卻是學剛才司馬林的動作。
邊雨吃了一驚,手忙腳亂的放下杯子,回握過去。急忙之下,杯子裡的水濺了出來,桌子上頓時出現了一攤水跡。
「哎!讓我來擦吧!」雪宜看到邊雨急急忙忙的想掏紙巾,腦子閃過書上的內容,也搶了過去,撕下桌上擺著的潔白紙巾,將水跡拭乾。她記住了很多東西,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將它們跟實際結合運用,但邊雨的出現讓她有一種心慌慌的感覺,忍不住就絞盡腦汁,調動一切可以幫助她的知識來助陣。只是,她的動作很不自然。
兩人又開始沉默起來。雪宜只感覺腦子空蕩蕩的,想找點話來說,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本能的對邊雨產生好感,彷彿許久未見的親人一樣,所以才能自然的跟邊雨握手,她一向是討厭別人觸碰自己的。但另一方面,她的潛意識裡又感覺到邊雨的出現是一種威脅,似乎自己存在的位置要被剝奪了一樣。
邊雨激動的心情已經開始平靜下來,沉默只是為了仔細的觀察雪宜而已。說實話,她並不討厭雪宜,看到雪宜像個孩子一樣躲躲閃閃的眼神,欲語又止的遲疑表情,還有那有些僵硬的身體動作,她心頭油然生起一種懷念的感情來,雪宜的樣子,像足了她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司馬林的情形。
「感覺她好單純啊!跟以前的自己太像了。這樣也好呢,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陪在他身邊,他一定會幸福的吧!他會幸福的……」想著,邊雨忽地感覺鼻子酸酸的,有一種想哭的感覺。驀地,她的心臟一陣搐痛,臉上也滲出大滴的汗珠,神情痛苦之極。
看到邊雨痛苦的樣子,雪宜頓時慌了神,忙扶住她,急聲道:「你怎麼啦!?沒事吧!」
邊雨勉強笑了笑,哆嗦著從衣袋裡取出一瓶藥來,倒出兩粒綠色藥丸,吞了下去,臉色才開始漸漸好轉。
「不要告訴阿林哥這件事情,好嗎!?」她神情懇切的看著雪宜,雪宜茫然的點了點頭。她隱約覺得,自己似乎能夠理解邊雨的心情,但想來想去,卻又只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