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暈迷了多入,只知道是迷迷糊糊中,有人猛力的拉開了駕駛艙的門,好像是用暴力打開的。隨著很響的一聲「光」,緊緊扣著的艙門被用力的拉得飛了出去。我連呼吸都有點困難,全罩式的頭盔不知在什麼時候被我扯了下來。艙門一打開,新鮮的空氣就像有數十年沒有呼吸過一樣,我貪婪地大口大口的吸著。可是胸部在一呼一吸間非常的痛,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掙扎著站了起來,扶著可以扶著的東西,往打開了的艙門看去,外面傳來的燈光是那樣的耀眼。我伸手遮在眼前,透過指縫看去。戰事結束了嗎?我還沒有死啊?哈哈哈哈!看清楚我現在的處境,我清楚了我還沒有戰死,我差點哭了出來,很想痛哭一場。內心激動得差點扶不著艙門,邁開顫抖的雙腳,走出了艙門。
門外的強光讓我一陣目眩,想暈想暈的感覺。好一會,雙眼才適應了強光的照耀。幾個身穿全罩式盔甲的特種工作人員在伸出雙手想扶著我走下去,抬頭看去,天已經黑了下來。天上不時飛過一組組的戰機和空中用MT,面前不遠的甲板上還有幾個不在艦載編組裡的重甲MT。
那幾個重甲MT左手拿著很厚很大的合金盾,幾乎有這個MT的機體那樣巨大。右手裝備著重型的手提式火箭炮,雙肩上還裝備著雙肩式箱型的導彈。不過這幾個重型MT身上全都有著相當難看的傷痕,有的身上被劃出了長長的一道道口子。看來,這些是我暈迷前海皇所說的援兵吧。從它們身上的傷痕上來看,就算是重型的機器人,對上了強大的「龍堂」,也要經過了相當艱苦的戰鬥,才將敵人擊退。
喧鬧的人聲在耳邊不時響起,甲板上有數不清的工作人員在忙碌地四處走動。甲板上的燈光幾乎照相館耀得有如白晝,我沒有讓工作人員扶我,自己走下了艙門。全身的疼痛幾乎讓我失足跌了下去,可是我忍住了。回首往「沉默」躺在甲板上的機體看去,心裡就有種莫名的悲痛。
我掙脫了工作人員好意的攙扶,緩緩地圍著「沉默」走向它面前。「大龍將」的光劍在上面留下了很驚心的幾道劃痕。有的地方由於巨力劃過,裝甲層整塊脫落,外翻的裂口去讓我陣陣的憤恨,身體不住的顫動著。我痛苦地忍住了狂哭的衝動,看著「沉默」的機體,我清楚地知道了一個事實:「沉默」死了!
貫穿了機體的那一劍將發動機破壞了,如果不是我的運氣,我也在那一劍中死掉了。好在發動機馬上發生了停機,不然肯定是會發生爆炸。雙臂上也有幾道傷口,幾乎沒有將之砍斷掉。連「沉默」頭部的裝甲護塊,也被打掉了幾塊,露出內部的機件和機械骨絡。腳上的傷口最讓我憤怒,那是在我倒下後,毫無反抗能力時造成的。每邊各被光劍插了幾劍,洞穿了整個大腿。總之,「大龍將」當時是不想讓我活下去了。
心痛無比地看著「沉默」的機體,我連哭也哭不出來了。悲痛地看著伴著我戰鬥了六年的機體,每一次的戰鬥仍然歷歷在目。不會說話的夥伴,最親密的戰友。從不起眼的中型機體,一步步伴著我的成長,變成了現在偏重型戰鬥機體。當中我投入了多少的心力啊,還有小月給我的意見和改裝。現在,我不用檢查也知道了,「沉默」現在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什麼地方是完整的。雖則說當上了鋼鐵傭兵後,我就有這種心理準備,可是當它真的來到了,我卻仍然不能不痛哀不已,幾欲不能自己。
我慢慢地跪了下來,摸著「沉默」的裝甲,觸感是那樣的冰冷,「沉默」的雙眼已不再散發出寒光。我這樣輕輕地撫摸著,像是在讓「沉默」安息。
正當我在緬懷「沉默」的時候,身邊傳來一聲驚喜的尖叫。用人來了,我忙伸手擦去差點滴出的淚水。剛一站起來。一片帶著淡淡香氣的身體便撲入了我的懷裡,很是用力的抱著我。
「嗚」我身上的傷痛一陣全部發作,痛哦一陣無力,可是那個人抱得很緊,我才沒有跌下去。誰啊?陣陣少女特有的幽香鑽入我的鼻裡,痛得失魂的我低頭一看。
我的天,是麻香,只見麻香低聲哽咽地說:「我以為你擔心死我了!」
我費力的將麻香非常有力的雙手,扳離緊緊箍著的我的脖子。抬眼往麻香身後看去,志平和海皇一臉壞笑地看著我和麻香抱得如此親熱。心下不由一陣陣的心慌,麻香是怎麼了?平時那樣冷靜的性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
我低頭對臉上掛著淚珠的麻香輕聲說:「別哭,我不是好好的還沒去找死神嗎?還有別人在看啊,來來,不哭,不哭哦!」
天哪,我是在幹嘛?在哄小孩子嗎?我怎麼說出這種話?我說出這一番話,連我自己都驚呆了?
麻香「噗」地一笑,伸手擦去臉上的淚痕,輕笑開顏地說:「我又不是小孩,有人會這樣哄人不哭的嗎?我都沒聽說過!」
「那是當然嘛,誰叫你剛才真的像是個小孩呢?」志平這時插嘴道,落井下石的傢伙。
「你不知道啊,瘋狂,剛才大家看著那傢伙的劍從你機體胸部穿過,以為你已經去和死神作戰了呢?麻香好像發狂一樣,一人就將一個「龍將」打得幾乎沒留下在這裡。」
有這種事,麻香的身手是不錯,可是我不認為可以和「龍將」相提並論。我和她的身手相差無幾,我尚且敗在「大龍將」手下,她是如何做到的?
我這時才注意到麻香仍然抱著我,道:「先放開我啊,我全身都在痛啊。剛才你撲來的那一下,可是比「大龍將」那一劍還要命。」
麻香一驚,馬上放開我上下細看:「你受傷了?」
我身上的防護衣沾染了許多血跡,我想我的面色應該很像麻香的機體「蒼白」。
「我們剛才都以為你已經犧牲了,我那時一心想替你報仇。不知怎地,只覺有股力量將我支配了一樣,混不知死的攻擊對方,沒想到竟然可以將對方打得如此狼狽。」
聽了麻香這一席話,我的內心不由湧起一陣暖意。我將她那一番行動理解為戰友間的情誼,傭兵間相互依靠,那種過命的情誼。這讓我很想將麻香擁入懷裡,可是我沒有那樣做,雖然我從來不知道我以麻香的戰友這個身份,在麻香的眼裡是那樣的可靠。想來,麻香才和我第一次見面,就救下我一次。那時開始,我才和她成為戰友的吧!
心裡的感歎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看著麻香的臉說:「我是誰?有那麼容易就掛掉的嗎?死神?它好像還沒有看上我這樣的一個瘋子吧!哈哈哈哈哈!」說完大笑起來。
志平和海皇也一起哄笑起來:「好一個死神看不上的瘋子,看來我們是不是也來瘋一下呢?」志平和海皇對望一眼,壞笑著衝我撲來。
受全身傷痛的影響,我的行動力不如平常。我早就看出這兩個傢伙想幹什麼,可是卻躲不開。志平和海皇一把抓住我,兩個人就將我拋上半空再接著。
我嚇出一身冷汗,連痛也不覺悟得了。驚恐地大叫著:「不要不不要這樣痛來人哪,我要去醫護所。」大我們的嘻笑中,我這樣一起一落地上上下下。不覺意看到了「沉默」的機體,心就沒由來的抽了一下。
這兩個傢伙終於鬧夠了,將我放了下來。可是我卻沒有笑容,只是望著「沉默」的機體,一言不發。承受著「沉默」離我而去的事實,我內心的傷痛比肉體上的傷痛更難以忍受。
海皇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安慰我說:「不要想太多了,人還活著,就有希望。我們可以再造一個同樣的機體,不,一個更出色的機體。」
我沒有望向海皇,只是低聲喃喃:「可是那就不是我的「沉默」了,對嗎?」
海皇也明白了我的感受,他是一個老資格的傭兵,這種事不用說也知道。只是輕輕地感慨了一下,志平和麻香站到了我的身邊,搭上我的肩膀。
志平說了一句更經典的話:「不要緊,你還有我們,還有麻香!」
夜空下的星光,從來沒那麼的燦爛,照耀著「沉默」身上。走好吧,我最親密的戰友。我會為你報仇的,我在心裡下了一個誓,以我鋼鐵傭兵的身份,我一定會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