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哆哆嗦嗦的指向安然坐著的女子,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你是……”
“怎麼,孩子,幾年不見,已經忘記阿姨了麼?”丹娜輕輕的笑著說道。
蘭斯不能置信的說道:“你是丹娜阿姨!我去明珠國找過你了,但是東勝伯伯不跟我說,夏月也沒有告訴我你的消息……
想不到你在這裡!“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什麼地方……我跟他們也有幾年沒見了。”丹娜的聲音不勝唏噓,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牆壁上忽地同時亮起數盞魔法燈火,將不大的房間照得燈火通明,也露出了丹娜的形象來。
“啊!”蘭斯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透過籠罩丹娜臉部的稀薄黑霧,蘭斯駭然看到一張干癟的臉龐。
臉龐之間依稀還能看到蘭斯記憶中丹娜阿姨的影子,但是所有的臉部肌肉已經僵化干癟,變得頗為恐怖,唯有一對美目還是那樣清澈,正用關懷的目光看著蘭斯。
注意到蘭斯驚詫的模樣,丹娜臉上的干肉微微牽動了一下,露出了一絲苦笑,歎息著說道:“看到阿姨這副模樣,蘭斯心中肯定也十分奇怪罷!”語氣之間,說不出的痛苦。
蘭斯十分不能確信的問道:“你,你真的是丹娜阿姨?”
丹娜的聲音依然十分的好聽,她緩緩訴說了幾段她帶著夏月去東方聯盟時的往事,這才讓蘭斯相信這個看起來頗有些可怕的女人的確就是蘭斯印象中,那個仿若天使下凡的絕色美女。
蘭斯吃驚的追問道:“丹娜阿姨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如果我沒有看錯,你的……呃,生命波動似乎跟普通人不大一樣!”
“蘭斯!”水晶皇嚴厲的制止了蘭斯下面的話,十分擔心的看著丹娜。
丹娜臉上卻沒有什麼變化,似乎已經對其他人露出這樣的反應習以為常,淡淡的說道:“你猜的沒有錯,我現在已經不能說是一個人了。用上古的說法,我現在是一名屍巫。”
“屍巫?”蘭斯大叫一聲,但很快就平復了下來,長長吁出一口氣抱歉道:“丹娜阿姨,十分抱歉,我剛才有些失態了。”
丹娜不以為意的說道:“沒有什麼。”
蘭斯恢復了平靜的聲音說道:“丹娜阿姨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會……”
水晶皇贊許的看了蘭斯一眼,能這樣快的接受丹娜這樣身分的,蘭斯還是第一個。
丹娜輕輕說道:“那就從頭說起罷。那年我去探訪你和你卡西叔叔之後,就去東方聯盟的白石城調查拉爾失蹤的事情,結果是一無所獲。”
蘭斯插言說道:“拉爾是被海克斯這壞蛋殺死的,而且他後來將卡西叔叔也殺死了。”蘭斯用力攥緊了拳頭。
丹娜點點頭,說道:“我沒有找到拉爾,只好先回明珠國,誰知道在路上就遭到了海克斯的襲擊。”
“啊!那個家伙可厲害的緊!”蘭斯驚呼一聲,他已經不是當日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但以此刻的眼光看來,卡西叔叔和海克斯的實力也恐怖的很。
丹娜落寞的歎了口氣,說道:“是啊,想不到海克斯居然用死亡聖杯將自己的靈魂徹底賣給了黑暗之神,同時獲得了極為恐怖的力量。我中了他的黑暗魔法,幸好身上有一件光明系的寶貝,抵消了一部分魔法的傷害,才保住了性命,不過也讓我變成了這副半人半鬼的模樣。”
說到這裡,丹娜頓了一頓,才又繼續說道:“當下我不是他的對手,只好暫時逃跑,一直跑到明珠國的時候,恰好碰到了西華諸子,才得以安然脫身。後來海克斯又多次找到我,但是因為有你東勝伯伯在,所以他好幾次都沒有討得了好去。
“可是後來不知為什麼,他不再出現,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只是仍然有很多黑暗勢力的家伙來明珠國搗亂。”
蘭斯疑問說道:“那阿姨怎麼來到水晶國了呢?你如果一直待在明珠國的話,前陣子黑暗勢力就不會在楓城造成那麼大的混亂了,連夏月都差點遭到他們的毒手。”
“你救了夏月的事情我知道了,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的感謝你呢。”
丹娜臉上露出笑容,但隨即聲音又落寞下來:“我因為變成了這副模樣的緣故,為了避免驚世駭俗,通常都籠罩在斗篷裡面,但是在楓城有一次很偶然的機會……斗篷掉下來,結果……”
丹娜歎息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蘭斯已經可以猜出後面發生的事情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可以包容其它的生命形式……畢竟屍巫在人們的印象裡面,都是邪惡和黑暗的代名詞,是正義要鏟除的對象。
蘭斯心想難怪自己在楓城詢問丹娜行蹤的時候,所有人都露出一副奇怪而難以啟齒的表情。
“幸好我是皇族出身,又有東勝家的關系,他們也沒有更為難我,所以我後來便離開了明珠國,來到了這裡。”丹娜靜靜的繼續說道。
蘭斯點了點頭,語氣誠摯的感謝道:“今天盛會的時候,幫助我給了骨龍重擊的也肯定是丹娜阿姨了罷?謝謝阿姨了。”
丹娜一愣,說道:“沒有啊,今天盛典的時候我也在塔裡面,什麼也沒有做!”
“是麼?”
蘭斯陷入了沉思,但他隨即想起來自己尋找丹娜的主要任務,抬起頭來問道:“丹娜阿姨,你可以把我的身世告訴我麼?
我的父母到底是誰?你們那次探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蘭斯連珠炮般發問的時候,丹娜和水晶皇的身體同時一顫,丹娜的眼光投向水晶皇,卻見水晶皇緩緩的點了點頭,丹娜歎息了一聲,說道:“是該讓你知道這段秘辛的時候了……你的父親,就是水晶國的大王子蘭翔。”
丹娜淡淡的話語不啻是一聲驚雷,蘭斯騰的站了起來,目光死死的盯著丹娜大叫道:“什麼!”
丹娜用清晰的聲音再次說道:“你父親是水晶國的大王子蘭翔,也就是說,水晶皇陛下就是你的爺爺。”
“爺爺?”
蘭斯喃喃的重復著這個十分熟悉、但對他來說十分陌生的詞語,目光投向水晶皇。
水晶皇正用和藹的目光看著自己,笑吟吟的說道:“怎麼,很難以置信麼?難道你就沒有注意到,你金黃色的頭發,湛藍色的眼睛,白皙的皮膚,都是我們水晶國皇室顯著的特點麼?”
蘭斯注意到,水晶皇湛藍色的眼睛裡,正倒映出一張同樣滿頭金發,湛藍眼眸的青年人。
蘭斯失去所有力氣般跌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喘著粗氣,來到水晶國以後的情景閃電般掠過腦海─水晶國官方的鼎力、出奇順利的盛會、水晶皇不時望向自己那深刻的目光……所有一切的根源難道在此麼?
蘭斯低下頭,久久沒有抬起。
就在丹娜和水晶皇擔心的對視一眼,打算詢問的時候,蘭斯將頭抬了起來,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淡淡笑著說道:“呵呵,很難以置信……我居然會有這樣的身世。”
丹娜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匆匆的站起來,走入了裡面的房子裡,一會兒走了出來,手裡面多了一個畫卷。
丹娜將畫卷打開,鋪在中間的桌子上。
這是一張肖像畫,畫布的顏色已經微微泛黃,可見這幅畫已經經歷了很長的時間。
畫卷中一共有七個形象各異的人,蘭斯認出了其中的兩位。
最左邊的那位身材魁梧健壯,肌肉糾結的威猛戰士,正是照顧蘭斯十幾年的劍士卡西;旁邊站著一位戴著金燦燦的魔法帽,身穿寶藍色魔法袍,拿著晶瑩的水晶魔法杖,留著一頭長發,笑意盈盈的少女,正是年輕時候的丹娜。
丹娜看到自己年輕時候那美麗的樣子,跟現在真是有天壤之別,心中頗有些滄海桑田的感慨,忍不住悵然歎了口氣,這才指著畫卷正中那位青年人說道:“蘭斯,這位就是你的父親蘭翔了。”
蘭斯早已經注意到了這個人,因為他跟自己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的身材十分修長,有著跟蘭斯一樣的金黃色頭發,鼻梁挺直,山根開闊,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微微翹起,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腰間斜插著一柄長劍,姿態之間說不出的風流瀟灑,似乎下一刻就要從畫卷之中走出來一般。
蘭斯用僅可耳聞的低低聲音喃喃自語道:“這就是我的父親麼?”
耳邊傳來奇怪的聲音,蘭斯轉過頭,發現水晶皇呆呆的凝視著蘭翔的畫像,已經老淚盈眶!
丹娜又指向蘭翔旁邊的那位少女,說道:“這位就是你的母親,治療師索菲亞了。”
這是一位淡雅的女子,她穿著一身潔白的祭司袍服,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清澈的眼眸似乎可以流出清泉來,正直視著前方,蘭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他居然可以感覺到女子眼光中蘊含著的包容一切,憐天憫地的廣闊情懷。
“這個像天使一樣的女子就是我的媽媽麼?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樣。”蘭斯喃喃說著,不捨得將目光移開一分一毫,要將自己素未謀面的媽媽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腦海深處,永遠也不忘掉。
丹娜看到蘭斯的神態有些不對,忍不住歎息著說道:“真是可憐的孩子啊!”
她輕輕的推了蘭斯一把,將蘭斯從失神的狀態驚醒,說道:“蘭斯,這幅畫就留給你好了,算是一個紀念。”
蘭斯忙不迭的答應下來,丹娜這才繼續介紹說道:“你媽媽旁邊這位手持雙槍的戰士,就是冬雪的父親拉爾了。”
蘭斯戀戀不捨的將目光從媽媽的畫像上移到拉爾身上,發現這位渾身散發著威猛之氣的戰士眉目之間果然跟冬雪有幾分相像。
丹娜又指著蘭翔另一側的一位男子說道:“這位是阿特斯,他是現在的劍都主人。”
接著,丹娜遲疑了一下,指向了站在最右邊的那個人。
這是個高瘦的青年人,眉目間十分靈動,一襲白袍,腰間掛著杯子大小的玉墜,手裡拿著一把折扇,一副瀟灑倜儻的樣子。
丹娜狠狠的說道:“這個家伙就是害死你的父母,還殺死了卡西和拉爾的海克斯!”
“是他!”蘭斯失聲叫道。
蘭斯見到海克斯的時候,他全身都裹在嚴嚴實實的黑袍之中,只留下一對眼睛露在外面。
只是照蘭斯想象,擁有那樣邪惡詭異能力的家伙,應該是長得尖嘴鉤鼻,一臉猥瑣陰險,卻絕對想象不到是這樣一位英俊瀟灑的男子。
丹娜苦笑著說道:“很難相信罷!事實卻恰恰就是這樣。而且在當時,海克斯一直以慷慨仗義著稱,在團隊中的聲望僅僅次於你的父親蘭翔。”
丹娜頓了頓,再繼續說道:“話說回來,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會對他沒有一絲的防范,導致鑄成了大錯。”
蘭斯此刻已經對自己的身世相信了八成,不過他旋即提出了心中的疑問:“那麼,你們怎麼走到一起的呢?你也是明珠國的皇族身分,怎麼會參加那麼危險的冒險?”
丹娜無奈一笑,說道:“哪個年輕人不曾渴望成為傳說中的英雄呢!我們也是一樣的。當時我們得到消息,引起亡靈戰爭的死亡聖杯就在聖山中的某個峽谷之裡,為了徹底消滅亡靈軍團的力量源泉,我們決定一起去那裡尋找。”
蘭斯沒有說話,聽著丹娜繼續訴說:“想不到,我們真的找到了那個峽谷。那裡似乎是一個古戰場,因此充斥峽谷的亡靈生物中,居然有黑暗騎士這樣可怕的兵種。
“戰斗進行的十分艱苦,等我們來到峽谷深處的時候,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受了不輕的傷,其中尤其以海克斯的傷勢最為嚴重。”
蘭斯張了張嘴巴,還是問道:“既然海克斯這個混蛋受的傷最重,那麼以後的事情是怎樣發生的呢?”
丹娜恨恨的說道:“這正是他最陰險狡猾的地方,我們來到峽谷深處的時候,終於找到了黑暗聖杯,它放在一個寬闊的大廳中央的祭壇之上,周圍有極多極為可怕的組合亡靈獸守衛著。
“看著勝利就在眼前,我們奮起余勇,終於將這些怪物徹底消滅,得到了死亡聖杯,但是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除了你的母親之外,剩下的人都受了很重的傷,其中尤以海克斯的傷勢最為嚴重。他的腹部被一只組合亡靈獸洞穿,腸子都露了出來。
“當時你的媽媽已經有了你,懷了幾個月的身孕,而且在戰斗中她的魔法力也已經消耗殆盡,但是她還是強行使用要犧牲生命力量為代價的聖光恢復術,將海克斯救了過來。”
丹娜抬頭望了蘭斯一眼,發現蘭斯的神色出奇的平靜,她繼續說道:“這時候,誰也想象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海克斯居然趁大家照顧你媽媽的時候,突然出手偷襲,殺死了完全沒有防范的你父親,又趁機打了你媽媽一掌,拿著祭壇上的死亡聖杯逃跑掉了。”
蘭斯的神色還是那樣的平靜,只是額頭上起伏的青筋,證明了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面般平靜。
“你媽媽當時的情況十分嚴重,大家為了照料她,放棄了追擊海克斯,而是選擇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外面。從那以後,你的媽媽身體一直十分虛弱,堅持著生下你以後就故去了。”
說到這裡,丹娜看了水晶皇一眼:“你媽媽臨終之前要求不要將你送回水晶國,因此我們爭論了半天,決定由卡西撫養你。”
“為什麼要這樣呢?”蘭斯有些歇斯底裡大聲的追問:“如果你們將媽媽送回水晶國,說不定會治好她的病,她也不會死了!”
旁邊的水晶皇咳嗽了兩聲,說道:“蘭斯,這件事情十分復雜,那時候國內有人要謀反,如果當時將你們送回來,我也未必能保護你,反而是在外面更好一些。”
蘭斯看著水晶皇滿臉的痛苦,想到他也是個失去兒子的可憐老人,也不忍再逼迫他什麼,便道:“過去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丹娜阿姨,我父母的墳墓在什麼地方?我想去看一看。”
水晶皇說道:“孩子,他們就埋在水晶國的皇家墓地之中,一會兒我叫人帶你去好了……你先坐下,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蘭斯小心的收起畫卷,外面又包了一層牛皮紙,小心收好,這才說道:“陛下……”
“嗯?”水晶皇不滿意的一哼。
蘭斯一愣,隨即改口說道:“……爺爺。”蘭斯曾經用這個詞稱呼過許多人,但是這一次的意義大為不同。
爺爺!這是一個對自己至親的稱呼。這一刻,蘭斯才能確定,自己終於有了一個親人。
這種感覺,是蘭斯從未經歷過的。但蘭斯沒有感覺到一點的不適,相反,他感覺很奇妙,很溫馨。
“爺爺,你還有什麼事情麼?”蘭斯問道。
水晶皇將蘭斯的椅子拉到自己的旁邊,讓蘭斯坐下,然後問道:“你對咱們水晶國現在的形勢了解麼?”
蘭斯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赧然說道:“不是很清楚。”
水晶皇點了點頭,說道:“這也難怪,我現在給你講一下罷……我一共有三個兒子,大兒子便是你的父親;二兒子十年前參與了一場動亂,也死掉了;只剩下一個三兒子,但是他生性懦弱,不學無術,難以委托重任,因此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指定水晶國皇位的繼承者。”
蘭斯想不到他會突然跟自己講起這個,呆愣愣的沒有答話。
水晶皇繼續說道:“而你們這一代中,我的皇孫倒是有不少,但是真正有擔當,有識見,可以讓我放心的,只有一個。因此,我想把皇位傳給他,這樣也能讓水晶國以後不會出什麼亂子……你看這件事情如何?”
蘭斯心想爺爺第一次跟我相見,就推心置腹的將這樣重要的事情向自己征求意見,著實很看重我啊!
蘭斯當即表明態度說道:“爺爺,無論你確立誰為水晶國的國皇,我都會鼎力……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水晶皇笑著確認道:“不論是誰成為繼承人,你都不會反對,而且堅決的了?”
“那是當然!”蘭斯一口答應。
“好!”水晶皇大喝一聲,重重拍著蘭斯的肩膀:“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愧是我的好孫子!我決定了,你就是水晶國的下一位國主,我的唯一繼承人!”
“什麼!”蘭斯再次大叫道,今天碰到的奇特事情太多,本來已經讓蘭斯的抵抗力大大提高,但是水晶皇的這句話實在是驚世駭俗。
蘭斯連想都不曾想過自己居然會成為水晶國的國皇!
要知道不久前,他還在明珠國處心積慮的想著怎樣才能克制住水晶國咄咄逼人的攻勢,甚至殺入水晶國,將它侵占明珠國的領土搶回來呢!
水晶皇此刻再次顯露出他乾坤獨斷的霸氣,用不容置辯的語氣說道:“就這麼定了!我明天就招集重臣宣布這件事情─你就是下一位水晶皇!”
流風國都城。
這是一座巨大而古老的城市。寬大條石壘成的堅固城牆上,因為風化以及其它原因,在陽光的映照下透出一股陰紅色的光彩來,看起來頗為血腥。
城牆之上插滿了黑色的旗桿,暗紅色的角旗迎風飄揚,散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透出一股股的森寒之氣,那些繡在旗幟上的可怖怪獸似乎要裂旗而出。
下方如怪獸張開嘴巴般龐大的城門洞開,無數行色匆匆,臉上卻帶著異樣狂熱的民眾進進出出。
人群之中也有許多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的人。
尤為詭異的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這裡面居然有很多人並不是依靠雙腳在行走,他們微微揚起的黑袍下面居然是空空一片,他們就像是幽靈一般漂浮在空中前進。
流風的民眾們見到這樣的人,非但不會露出驚訝害怕的神情,反而會一臉自豪的高舉起手中的東西,向他們恭敬的行禮,同時口中大聲朗誦起什麼莊嚴的口號,向這些人致敬!
而這些已經得到了黑暗之神的眷顧,被賜予新的生命的亡靈法師或是黑暗法師們,大多對這些恭維之詞不屑一顧,飄然而去。
僅有少數脾氣好些的會微微轉頭,向民眾們致意。這往往會引發起有一股瘋狂的聲浪,似乎要將整座城的天空掀翻。
咚咚咚!
遠方傳來急速的馬蹄聲,有經驗的人迅速的判斷出來那是魘馬的蹄聲,因為魘馬有六條腿,所以它的蹄聲頻率比一般的馬要密集的多。
蹄聲所到處,遠方的道路上掀起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一定是最新的捷報傳來了!
會是什麼呢?
人們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路來,然後停下了腳步,相互間低聲的交談著。
是已經攻破勁敵明珠國的東方防線,直逼楓城了麼?
還是那些殘存的東方聯盟余孽終於被徹底的消滅?
人們焦急帶著興奮的等待著。
一個連人帶馬都籠罩在陰森的黑色鎧甲中的蒙面騎士由遠及近,他渾身散發著濃郁的血腥氣,顯然是從最前線直接下來的信使。
他的手中舉著一份黑色龍紋的紙卷,口中沙啞的咆哮著:“明嵐大主教指揮討伐軍一舉擊破流竄流風國內的明珠蠻軍,斬首五千,大勝而歸!”
城門附近聽到消息的所有民眾也跟跟著發出興奮的呼叫,經常在流風國國內奔波的商人們都輕輕的吁出了一口氣。
這所謂的明珠蠻軍騎士是一支深入流風國數月之久,但流風國的軍隊卻始終未能剿滅的一支神秘軍隊。
沒有人知道這支軍隊從何方潛入,也沒有人知道這支軍隊的首領是誰。
人們只知道,流風國在這樣幾乎全民皆兵的狀態下,居然從來沒有成功的圍堵住這支軍隊的先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令流風國民害怕的是,這支軍隊出奇的殘暴,凡是遇到的流風人,無論他們是軍隊還是平民,無一例外遭到最殘忍的殺害。
更可怕的是這支軍隊不止對敵人殘忍,對自己人也更加殘忍,曾經有人看到他們將重傷的同伴一劍戳穿心髒,然後居然還要從下頷一劍刺入,直接貫穿腦顱,從頭頂穿出。
他們是一群惡魔!這幾乎是流風人一致的看法了。
如今,這些蠻子終於被徹底的消滅,這個消息讓向來以彪悍著稱的流風人也不禁松了口氣。
信使毫不停留,直接穿門而過,直奔皇宮而去。
駿馬奔馳刮起的一陣大風,一下將飄立路旁一位黑暗法師的斗篷吹落,露出下面一張蒼老布滿皺紋的臉龐來。
這位黑暗法師有些茫然的將斗篷拉起來遮好,心中一個念頭;這個信使身上的黑暗氣息怎麼這般的微弱?
不過,他並沒有多做追究,因為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是一閃,他已經飄入了城中,隨即向城東方向而去。
城門再次恢復了正常,只是大破明珠蠻軍的消息,卻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了整個城內。
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遠處突然傳來悠悠的戰鼓聲。
守城的戰士們突然緊張起來,他們不約而同的握緊手中的武器,剛剛打開的城門也緩緩關閉,他們警惕的望著遠方的迷茫霧靄,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
就在城門即將關閉的時候,城裡傳來一連串急遽的馬蹄聲。
三名騎著魘馬的騎士快馬趕到,一人手中高舉著代表最高命令的黑色骷髏頭,高聲喝道:“打開城門,准備迎接明嵐大主教的討伐軍凱旋歸來!”
守城的軍官懶洋洋瞅了一眼,也沒有校驗,馬上命令打開城門。
其實他們這些人與其說是守城軍隊,不如說是守城儀仗隊。
這裡是什麼地方?黑暗之神的居所,無數黑暗法師和亡靈法師居住的黑暗之都!如果真的有人想來攻城送死,那還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與此同時,遠方的軍隊也已經在霧靄中顯現出來,一面黑色的大旗迎風招展,旗上是一頭骨熊,正是明嵐大法師的旗號。
整個隊伍只有幾千人,騎士的右臂上都有明嵐大法師的私人徽章,看來先騎回來的僅僅是大法師的護隊了。
隊伍中間保護著一個異常豪華的馬車,想必就是大法師的車駕。
傳令的特使也進入了車駕中,便再也沒有出來。
所有的守軍同時行禮,向明嵐表示他們的敬意。
一行隊伍慢慢的消失在守軍的視野中。
明嵐大法師的車駕之中,並不如旁人想象的那樣豪華,相反,對比於外面的金雕玉琢,裡面簡陋的就像一張白紙。寬大的空間之中堆滿了黃色的小包,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味道。
兩個身材高大的人安然自若的坐在剩下的狹小空間中,快速的交談著什麼。
那特使順手將頭盔摘下,露出一張絕美英俊的面孔,居然是久違的北豐朝。而那黑袍罩身的大法師也放下了斗篷,居然是北豐朝的忠僕阿二!
北豐朝揭起布簾,朝外邊瞥了一下。
接著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采玉城地圖,點頭道:“嗯,我們現在就在采玉城的政治中心的位置了。准備動手!每個人帶上兩包炸藥,用盡的再到這裡拿。按照計劃,盡量破壞,然後我們從東門走,阿大在那裡接應我們。”
阿二一臉疑惑的也揭起布簾子看了兩眼,皺起眉頭說道:“主人,采玉城的防范怎麼這麼松?居然沒有一個巡邏的士兵。”
北豐朝點點頭道:“我也有些疑惑。”
北豐朝回憶著昨天的情景繼續說道:“我昨天偽裝成信使進城後,到了皇城非但沒有被那個所謂的黑暗之神接待,就連一個大法師級別的人都沒有看到。不知道他們都干什麼去了?不過這些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大可不需去理會,動手罷!”
“是!”阿二興奮的低聲答應,向外邊做了幾個手勢。訓練有素的騎士們迅速行動起來,幾人一個小隊,分散奔馳進入采玉城的各條街道之中。
轟!轟!轟!
振聾發聵的巨大轟鳴聲接二連三在采玉城中響起,整個大地都在微微的晃動。
火光沖天而起,粗粗的土黃色煙柱升起,肆意變化著形狀,仿若一個個地獄而來的惡魔。
呼號聲、吶喊聲、兵刃交加的聲音似乎一時間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沉睡的城一瞬間醒了過來。
城東一座雄偉的府宅,府宅周圍密布著雄壯的黑暗騎士,他們也注意到了城中央的異變,但他們沒有一絲一毫前往援助的打算,只是用更加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的道路,防止任何人接近府宅。
府宅裡有個巨大的廣場,細看就會發現,廣場居然是由一塊塊大小相同的黑玉石組成的。
每一塊黑玉石上,都雕刻著繁復的魔法陣,一個個小魔法陣共同組成了一個無比龐大的魔法陣。
如果從廣場的中央俯視的話,會發覺這個魔法陣的圖案,居然是一個被擴大無數倍的死亡聖杯!
在魔法陣的邊緣,黑壓壓的坐著幾百名亡靈法師和黑暗法師,從他們身上的服飾可以發現,這裡的人至少都是大魔法師!
這些舉手之間就可以毀滅一個城鎮的黑暗世界法師們,正不斷的向魔法陣中輸送著魔力,來維持魔法陣的運轉。
然而有些法師已經露出疲憊的樣子,搖搖欲墜,顯然維持這樣巨大的魔法陣對他們來說依然十分吃力。
在魔法陣的中央,坐著一個全身赤裸的人,他雙手高舉著的,赫然便是傳說中的死亡聖杯!
如果蘭斯或是丹娜在這裡的話,他們便會當即認出來,這個赤裸的人居然是海克斯!
更為詭異的是,海克斯現在的模樣跟丹娜的畫卷之上相比,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甚至比圖畫上更加年輕。
魔法陣匯聚的黑色能量順著脈絡流入海克斯的身體之中,海克斯的面容也越發光彩奪目,越發年輕起來。
他捧著的死亡聖杯在靜靜的振動著,每震動一次,便有一股黑氣湧入海克斯的身體中,那死亡聖杯的顏色同時也淡了一分。
海克斯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喜色,他似乎已經看到了一個美好的明天。
北豐朝騎著駿馬在熱浪撲面的道路上奔馳著,流風人痛苦的嚎叫聲傳入了他的耳中,對他來說仿佛是一種無比的享受一樣。
身旁幾名將領也是志得意滿的緊緊跟在後面。
首次攻入流風國的首都,這是明珠國建國以來都未曾做到的偉大戰功,何況是現在流風國強勢滔天的時刻?
就憑今天這一仗,就足以讓自己數人永垂史冊!
正在這時,一名騎兵跌跌撞撞的騎馬奔了過來,嗓子都因為緊張而走調:“北豐大人,北豐大人,不要去那邊,那邊……
咳咳!“
“怎麼了,干什麼慌慌張張的!”北豐朝身後一名將領大聲的喝斥道。
北豐朝依然是那冷漠的模樣,舉手制止了那將領的喝罵,淡淡道:“不要緊,慢慢說。”
北豐朝的話似乎有莫大的魔力,軍士很快平靜了下來,言簡意賅的報告道:“前面發現一個十分大的府宅,外面守衛著的全都是黑暗騎士,屬下估計了一下,數量不會少於五千人!”
“你是說都是黑暗騎士?”
北豐朝眉頭微皺:“那你怎麼可能安然無恙的回來?”
那軍士快速答道:“屬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根本就不離開現在的地方,似乎只是防守著那個府宅,而對其他的事情毫不理會。”
北豐朝略一沉吟,也想不出是為什麼。
略一點頭,北豐朝扭頭對剛才那在他前面喝斥士兵的將領說道:“胡將軍的箭法最好,你悄悄潛伏到那些黑暗騎士看不到的地方,然後在弓箭上綁上炸藥,點著引線之後,看看能不能將箭射入府宅裡面制造些混亂……記住不要戀戰,射完馬上走。”
“是!”胡姓將領領命去了。
北豐朝舉起馬鞭喝道:“我們繞道走,放信號箭,讓兄弟們馬上撤離!”
幾個人快馬加鞭奔馳而去,此刻的北豐朝絲毫沒有料到,他剛才所下的為了將這個沒有尊卑觀念的胡將軍送上死路的命令,將會給他帶來領兵以來最偉大的戰果!
廣場上的儀式已經接近了尾聲,死亡聖杯的黑色已經變得十分黯淡,海克斯全身呈現出晶瑩的透明顏色,整個身體仿佛白玉一般,肉眼可見無數黑色的能量在他身體中游走。
這時需要的能量也驀地增加了許多,不斷有法師魔力耗盡而昏倒,到了最後,就連府裡面作為警戒兵力的那些中級法師也參加了進來,以保證這個儀式能徹底完成。
正在這時,遠方突然傳出兩聲呼嘯,兩支火箭拋射而來。
隨即幾十道黑色的箭支騰空而起,將其中一箭擊落,但仍有一箭呼嘯著射向廣場。
在這個魔法能量高度聚集的地方,沒有魔法師敢使用魔法攻擊,大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支長箭落入魔法陣的中央,也看到了緊緊綁在箭頭上的炸藥,那引線剛剛燃燒完最後一點。
轟!
一聲巨響,炸藥爆炸開來,將魔法陣炸缺了一角。
現場出現短暫的寂靜,隨即,更大的爆炸爆發開來。
這個爆炸沒有一絲的聲響,但它造成的損失卻是炸藥無法比擬的!
失控的魔法能量相互沖突,產生的爆炸甚至讓空間都扭曲起來,廣場上這些魔法力損失殆盡的法師們甚至張不起一個簡單的護盾,就不得不面對可怖的魔法狂嘯!
鬼哭狼嚎之中,海克斯淒厲的聲音尤其慘烈:“我完美的身體!我完美的身體被破壞了!是誰干的,給我找出來,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這一刻,北豐朝剛剛帶著大隊人馬沖入東門,享受著朝陽灑下的淡淡柔金,消失在城外。
“應該是這裡罷!”秀蘭看著門匾上“冒險者公會”五個大字。
正在此時,美代、阿裡和杜克從裡面走了出來,一看到秀蘭,阿裡和杜克的臉上馬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阿裡連忙走上前剛要說話,秀蘭已經開口問道:“請問,這裡有一個叫蘭斯的人麼?”
三個人同時一愣,呆呆的看著秀蘭,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阿裡眼睛一轉,自以為明白的露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擼起袖子惡狠狠的叫道:“秀蘭,怎麼了?跟蘭斯鬧別扭了麼?
是不是那個家伙當了什麼神仙,沒空理你了?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杜克在旁邊幫腔說道:“沒有關系,沒有關系,我跟阿裡帶你出去玩玩好了,紅城好玩的地方很多的哦!”
秀蘭歪著腦袋,仔細盯著三個人,眨巴著她大大的眼睛,疑惑的問道:“我認識你們麼?這麼熟絡?我好像是第一次碰到你們哎!”
“呃……”三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好,怎麼一天不見,秀蘭就像是又變了一個人一樣?
四個人站在這人來人往的冒險者公會門口,又有秀蘭和美代兩個大美女,頓時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終於有一個冒險者忍不住走了上來,嬉皮笑臉的沖秀蘭搭訕說道:“嗨,這位小姐,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麼?”
美代三個人同時一驚,阿裡迅速擋在那名冒險者的前面說道:“這裡沒有你的事情!”
那冒險者根本不將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阿裡放在眼裡,喝道:“你以為你是誰?管的著老子的事情麼?閃開!”
那人用力一推阿裡,向秀蘭走去,竭力擺出一副笑容,問道:“這位小姐,不要理這幾個沒用的家伙,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不如我們去那邊的酒吧找個位子好好談談?”
秀蘭清澈的眸子凝視著這位冒險者,沒有說話。
那位冒險者以為有戲,又上前走近了一步,卻猛然見秀蘭臉上閃過一絲殺氣。
美代忍不住大叫:“快閃開!”
一道閃亮的光弧凌空出現,優美的軌跡,帶起一蓬熱血濺起。
冒險者的臉上帶著不能置信的表情拋跌開去,一道從左肩直到右肋的巨大丑陋傷口分開,熱血如噴泉一般向四面八方噴濺。
他發出抑止不住的痛苦嚎叫,扭曲的臥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著。
跟他同來的冒險者中的水系魔法師在短暫的失神後,迅速發出幾個治療魔法,但這傷口實在是太大了,血仍然不斷噴出,眼看這個人就要不行了。
秀蘭面容還是那樣的恬淡清冷,仿佛不過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若不是手中的諸子劍上仍殘留著幾滴鮮紅,誰也無法想象剛才這驚艷毒辣的一劍會是這嬌滴滴的少女發出的。
冒險者公會門前頓時大嘩,冒險者的十多個朋友群擁上來,將秀蘭和美代四個人一起圍住,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大戰一觸即發。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隆隆的巨響,由遠及近,十幾名盔明甲亮的騎兵轟然沖來。
幾名騎士的甲胄是湛藍的天空色,遮住了大半個臉龐的頭盔頂端插著幾根藍色的翎羽,為首的一位更是插著三根長長的翎羽。
騎士們所經過之處,街道上都會響起一片歡呼。
有些人甚至將手中的帽子拋向空中,向騎士們致以崇高的敬意,因為他們正是水晶國最精銳的戰力,光輝和榮耀的象征─藍翎騎士。
雖然冒險者公會門前聚集了很多人,但是藍翎騎士們完全不減速,為首一人大聲呵斥道:“避讓避讓!”
一行人攜著無窮的威勢,直接向冒險者公會這邊沖來,看樣子,如果擠在冒險者公會門口的人不閃開的話,會直接被鐵蹄碾碎!
這些對峙的冒險者們受到同伴重傷的激發,已經近乎失去了理智,稍微遲疑的功夫,騎隊已經來到了眼前!
最靠外的冒險者轉過頭來,嘴巴張到了最大,眼看著騎士沖撞過來,腳下已經躲閃不開了。
不少圍觀的人發出驚呼的聲音,就在最後一剎那,領頭的藍翎騎士突然發出一聲呼嘯,所有的騎兵同時勒住了韁繩,十幾匹馬同時人立而起,長嘶不停。
最前面的戰馬前蹄擺動,距離那冒險者只有咫尺之遙,卻恰恰沒有碰到。
冒險者嚇得臉色慘白,兩腿一軟,坐倒在地。
領頭的藍翎騎士看著這些相互對峙的冒險者,冷冷的問道:“聚集了這麼多人干什麼?不知道紅城之內禁止斗毆麼?給我速速散開!”
一名冒險者大著膽子回答道:“我的同伴被這個凶狠的女子重傷了,絕對不能這樣算了!”
藍翎騎士眉頭一皺,喝道:“這些事情歸城衛軍管,你們去找他們報案!這裡馬上有大人來臨,任何人不得阻塞在這裡!”
遠處急駛來一輛豪華的馬車,馬車壁廂上雕刻的皇家圖徽表明了車廂中人的尊貴身分。
藍翎騎士看到馬車駛來,心下著急,舉起馬鞭就要強行驅趕這些冒險者。
“慢著!”車廂中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
被冒險者們包圍著的美代三人聽聞這個聲音,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阿裡更是忍不住低呼一聲:“蘭斯!”
“蘭斯?”秀蘭喃喃的重復道,冰冷的眼眸中掠過一道奪目的神采。
馬車停下。
蘭斯從馬車中走了出來,看到秀蘭也在這裡,臉上不禁露出了喜色,說道:“秀蘭,你也在這裡啊,這兩天去哪裡了?”
圍住秀蘭的冒險者心裡都是一驚,那日在高塔上距離太遠,絕大多數人根本不能看清蘭斯的面貌,因此他們並不知道蘭斯的身分,但是看蘭斯出場的派頭就知道他的來頭不小。
不少人都因此有了退縮之意。
一位冒險者說道:“這位大人,您的朋友重傷了我們的同伴,我們遠來水晶國參加戰神盛典,難道這就是你們水晶國的待客之道麼?”
“大膽!”
“放肆!”幾名藍翎騎士同時喝止道。
蘭斯一擺手,他已經看到了那名重傷垂死的冒險者,心中一動,微微笑著走了過去。
冒險者不敢阻攔,讓出了一條道來,蘭斯走到那冒險者前面,臉上掛著仁慈寬愛的笑容,默念幾句生命魔法,一道夾雜著白色的綠光從手心射出,將地上的冒險者全身籠罩。
那光芒像是有靈性一般,頓時聚集在傷口上,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合攏,最後結成一道長長的疤痕。
那名冒險者停止了呻吟,他感到全身麻麻酥酥的十分舒服,竟然就在地上睡著了。
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這近似神跡的一幕說不出話。
蘭斯淡淡說道:“好了,他已經沒有事情了,靜養幾天就會恢復的。”
圍觀的人們這才醒過神來,用盡全力發出巨大的歡呼聲,響徹整條街道。
蘭斯向四周擺擺手,對美代說道:“美代,你們的房間就在冒險者公會中麼?”
美代驚訝的目光不住在蘭斯身上掃來掃去,輕笑著說道:“跟我來罷!”
冒險者公會的客房中。
眾人落坐,美代三人都目光怪異的看著蘭斯,像是打量一個怪物一樣。
蘭斯被眾人看得心裡直發毛,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叫道:“喂,你們三個怎麼了!”
美代似笑非笑的說道:“鼎鼎大名的光明之神駕臨這裡,真是讓我們受寵若驚啊!”
阿裡不懷好意的目光掃過蘭斯身上的幾個飾物,搓著手說道:“嘿嘿,戰神大人身上的東西都是神器啊……要不要分兄弟幾件?你看我這把匕首,都跟著我好多年了……”
杜克親熱的坐到了蘭斯的身旁,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扇子,送到蘭斯眼前笑著說道:“戰神大人,給我在這上面簽個名!
嘿嘿,我看紅城的四大名樓哪家還敢不讓我進去!小姐們!風流倜儻的大帥哥就要去看你了。“
“三位大哥大姐何必為難小弟呢!”蘭斯哭笑不得的看著逼供三人組。
接著他腦筋一轉,已經知道肯定是昨天幽原回來告訴他們的消息:“對了,幽原大哥呢?怎麼沒有看到他?”
美代答道:“幽原要將玉箱送回原來放置的地方,一早就走了。”
蘭斯點點頭,擔心的說道:“幽原大哥一個人走的麼?”
“是啊!”杜克也少見的露出了擔心的神色。
但沒過多久他隨即叫道:“蘭斯,不要轉移話題,先老老實實交代你的問題!”
蘭斯一臉詫異,像是一位種田的大叔突然被人叫去開飛機,迷茫的說道:“我的問題……什麼問題?”
阿裡惡狠狠的叫道:“好啊,一路上瞞的我們好苦,要不是幽原碰到了你,現在還被你蒙在鼓裡呢!”
蘭斯委屈的說道:“可是你們也沒有問我啊!走了一路,你們也沒有問我去紅城干什麼,唉,真是可憐啊!根本不受重視。”
三人一想,果然如此,不過去紅城自然就是參加盛典,誰能想象到蘭斯會是戰神盛典的主角呢!
幾個人打趣了幾句,蘭斯說道:“現在水晶國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你們下一步有何打算?”
“我們還沒有見過高階亡靈的模樣呢,這次正好有機會,打算去東邊看看。”美代微微一笑:“蘭斯,你呢?”
蘭斯指了指南邊,說道:“我這兩天事情辦畢就要去聖山以南,希望在光明王朝的遺跡上能有些什麼發現。”
“需要我們幫忙麼?”三人換了幾個眼色後,由美代問道。他們都曉得,以蘭斯此刻的身分會放下聯盟的大事而去南方,肯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蘭斯略一沉吟,搖頭說道:“還是算了,我有些擔心幽原大哥,你們最好盡量早些與他會合。”蘭斯將幽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美代三人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美代說道:“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今天怎麼沒看到幽原……不行,我們要馬上趕去跟他會合。”
阿裡和杜克有些擔憂,也跟著點了點頭。
美代看著坐在蘭斯身旁,自從進來以後就一直沒有說話的秀蘭,問道:“蘭斯,秀蘭會跟你一起麼?”
“當然。”蘭斯點點頭,一天不見,蘭斯感覺到秀蘭體內的黑暗能量又壯大了不少,心中暗自決定從此再也不跟秀蘭分開。
秀蘭看著蘭斯望向自己的笑臉,遲疑的問道:“你,是蘭斯?”
蘭斯詫異的望著秀蘭,驚訝的說道:“你怎麼了?一天不見,又不認識我了麼?”
秀蘭憂愁的點了點頭,露出一副我見猶憐的神情,煩惱的說道:“我記得好像去見了一個人,回來以後就什麼都忘了……
如果你是蘭斯的話,也許……能幫助我?“
蘭斯歎息著說道:“當然,我以我的靈魂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