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染夢土 第十七卷 第七章 雨謝芳台
    不謝花,花開不謝。

    撲鼻的香氣瀰漫,艷麗的蝴蝶翩翩起舞,如跳動的精靈般由一朵花飛到另一朵花上。

    花叢中洋溢著清新的氣息,安寧、恬靜、溫馨蘊滿了整個不謝花台。

    只是花叢外的氣氛卻同這無盡的美好截然相反。

    兩隊人馬正隔著一百多米對峙。

    雙方各有十幾人。

    一方正是東勝臨川一行;另一方同樣騎著馬,卻全身罩在黑袍之中,臉也被寬大的斗篷遮住,看不清面目。

    東勝臨川冷冷一笑,喝問道:「一連更換了五個交易的地點,難道你們還不放心嗎?隨我前來的就只有這幾人而已。」

    一名黑袍人怪笑兩聲,聲音恍若夜梟般刺耳難聽,半晌才道:「東勝公爵的鐵甲親兵天下聞名,要是兄弟們不小心一點,恐怕錢還沒有到手,卻把性命給丟掉了。不知道東勝公爵將錢帶到了嗎?」

    東勝臨川向後一招手,三輛馬車上的車伕同時掀開馬車的車簾。車廂裡分別裝著十幾個箱子。車伕隨意掀開幾個箱蓋,令人迷醉的金光從裡面射出,箱子裡整整齊齊擺放著一迭迭的金條。

    東勝臨川冷冷道:「每車一萬兩黃金,你們要親自驗貨嗎?」

    那黑袍人並不回答,兩隻眼睛直愣愣的看著黃金,彷彿高興的傻了一般,喃喃道:「我們發財了。我們發財了。」

    東勝臨川不耐煩的打斷他喝道:「好了,趕快把月兒帶出來給我看看,要是少了一根寒毛……」

    東勝臨川冷哼一聲,臉上閃過一絲獰色,沖天的殺氣透體而出,幾名黑袍人坐下的馬匹都不自然的原地踏了兩步。

    黑袍人一下子就恢復了常態,呵呵笑著說道:「東勝公爵何必如此著急呢?夏月小姐是我們賺錢的保證,我們可是很小心、很小心的照顧她的。帶上來!」

    幾個黑袍人馬上架著一名少女走了出來,那少女清純艷麗,正是夏月。

    夏月看起來頗為疲憊委頓,雙手反綁在背後,但衣服乾乾淨淨,看來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東勝臨川一看到夏月,臉上閃過愛憐激動的神色,大叫道:「月兒,你沒事吧?」

    夏月看到父親,平靜的俏臉上馬上淚流滿面,她沙啞著嗓子大喊道:「爹爹,爹爹,我很好,沒有事……我要回家。」

    東勝臨川柔聲說道:「乖女兒不要哭了,爹爹馬上救你回去。」

    東勝臨川轉頭看向黑袍人,臉上已經恢復了冷漠,淡淡說道:「好了,我們的交易現在可以進行了吧?」

    黑袍人點點頭,說道:「當然。我們將夏月小姐放在不謝花中央的那塊石頭那裡,你們將裝載黃金的馬車放在原地,然後我們各取所需,如何?」

    「很好。就是這樣。」東勝臨川乾脆的回答道。

    夏月被架到了石頭邊,這邊東勝臨川的親兵也已經將箱子合攏,下了馬車,騎上了拴在馬車旁的馬匹。

    雙方同時走到中途,相距不過五米,一名黑袍人一舉手,正待說些什麼,東勝臨川已經一聲暴喝:「動手!」

    身後的十二名親兵一聲呼喝,同時擎出了手中的長矛,以東勝臨川為尖鋒,組成了一個雁翼形的戰陣。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們坐下的馬匹居然在三步之內提升到了一個驚人的速度,轟隆隆的馬蹄聲,揚起漫天煙塵,十三匹馬載著勇往直前的騎士,向前衝去,要碾碎眼前的所有阻礙。

    這時那黑袍人才來得及大吼一聲。

    「動手!」

    話音剛落,他已經被東勝臨川手中的長矛高高的挑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一個弧線,遠遠拋跌出去。

    黑袍人雖然早有準備,但顯然沒有料到東勝親兵有這種瞬間提升戰馬速度的絕招。靜止的騎兵甚至不如步兵,但是衝刺的騎兵,卻可以輕易的擊潰眼前幾倍的步兵。

    所有黑袍人眼中都露出駭然欲絕的神色。他們甚至只來得及取出武器,對手已經來到了面前。

    十二名親兵同時暴喝:「殺!」

    長矛向前平刺,濺起一片血花!

    東勝臨川的騎隊如同一隻咆哮著的嗜血魔獸,狂暴的撞開黑袍人的騎隊。從頭到尾,用了不過一息的時間。

    二十多名黑袍人手中的武器,在騎槍驚人的衝擊力下彷彿紙糊的一般,發揮不出一點作用,僅僅一個回合,他們就紛紛中槍落馬,慘叫聲響成一片,只餘下他們的戰馬低聲嘶鳴。

    十三騎毫不停留,向石下的夏月疾馳而去,到了不謝花前,茂密的花卉讓馬匹無法進入,東勝臨川喝道:「兩人跟我來,剩下的小心戒備。」

    騎士們應聲呼嘯,一個漂亮的回轉,停在了不謝花前,擺成了一個菱形的騎陣。

    東勝臨川掛好騎槍,輕輕一彈,彷彿一隻展翅飛翔的雄鷹,一下飛躍了遼闊的空間,驚起無數的鳥蟲,同另兩名親兵一同直奔石下的夏月。

    夏月自從看到東勝臨川的那一刻起,臉上的驚慌失措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一臉的平靜安詳。

    在夏月看來,只要有父親在,根本沒有無法解決的問題,父親就像一座雄偉的大山,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破除一切危險。

    她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嬌聲道:「爹爹,您來了。」

    東勝臨川已經來到夏月的身旁,微微一笑,彎下腰說道:「讓爹爹先給你解開繩子。」

    夏月看了東勝臨川一眼,臉上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來。

    正在這時,異變突起!

    夏月身旁的花叢中殺氣暴漲,兩團耀目欲盲的光芒破叢而出,直刺東勝臨川,旁邊無數絞碎的花莖紛飛,四下激射。

    這偷襲者來得實在太快,東勝臨川剛剛拔出腰間的長刀,對方的兵器已經刺到了身前。

    東勝臨川臉上閃過驃悍之色,暴喝一聲,對狂攻過來的兵器視而不見,反手一道,狠狠劈向右邊的偷襲者。

    東勝臨川身後的兩名親兵也大吼一聲,攻向兩名偷襲者,試圖迫使偷襲者放棄進攻。

    右邊的偷襲者顯然未曾料到,東勝臨川居然會用這樣與敵悉亡的戰法,無奈間只好變招格擋,同時左手封開一名親兵的一拳。

    左邊偷襲者卻對東勝臨川勢在必得,他毫不理會親兵砍來的一刀,手中刀光一閃,直直從他的肋下沒入。

    這時夏月才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

    噹啷!

    東勝臨川居然承受不住右邊偷襲者的格擋之力,右手握捏不住,長刀高高飛向空中,口中噴出鮮紅的鮮血,濺了前面的夏月一臉一身。

    左邊的偷襲者一招得手,還沒來得及高興,身後突然一寒,背後那個東勝親兵發出的森寒殺氣居然讓他身形一滯。

    他心膽俱寒,長刀都不及拔出,鬆開手向側前方疾撲。

    寒冷徹骨的刀氣輕易的破開偷襲者的護體鬥氣,狠狠斬在他的背心上,但偷襲者的身體詭異的一扭,長刀竟然側滑出去,只在偷襲者身上留下一條淡淡的傷痕。

    偷襲者慘吼一聲,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狼狽的向前跌去,一個踉蹌,身體搖晃了一下,險些摔倒,轉過頭時斗篷也掉在身後,露出他滄桑的面孔來。

    正是刀狂魔羅。

    魔羅的臉呈現異常的艷紅色,他狠狠盯著那名東勝親兵,失聲叫道:「東勝臨川手下不會有這樣高強的親兵,你……你就是東勝臨川!」

    那親兵毫不理會,對另一名親兵喝道:「你帶月兒走,這兩個傢伙我來應付!」聽起來果然是東勝臨川的聲音!

    左邊使劍的偷襲者冷冷笑道:「走,一個也走不了!」他再次攻上,同時嘴中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

    空氣一陣扭曲,幾個黑衣人在稍遠些的地方突然出現,這些人雙目赤紅,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看起來不似人寰。

    他們手中拿著奇怪的刀劍,將交戰的兩人圍於其中。

    山下出現了人影幢幢,向山上圍攏過來,一眼看去,怕不只上百人之多。

    用劍的偷襲者口中叫道:「殺,一個不留!」說話間,長劍已經同東勝臨川的長刀碰撞了十幾下。

    這親兵一邊激戰,一邊偷眼向石下望去。

    另一名親兵已經來到夏月身前,卻被刀狂魔羅一招迫退。

    刀狂魔羅狠狠瞪著東勝臨川,殘忍一笑,吼道:「東勝臨川,先看看你那個美麗的女兒是怎麼四分五裂,化成一灘血水的吧!」

    他雙手成爪,用力向坐在石下、楚楚可憐的夏月抓下,爪隙間空氣呼嘯,發出鬼怪般的風嘯。

    東勝臨川怒吼一聲:「不可以!」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法阻止。

    「不可以!」

    不謝花石的頂上也傳出一聲大吼。伴隨著這聲大吼,所有人的頭腦中都好像被一柄大錘重重擊了一下,一陣疼痛。

    這似獅子吼之類的音波攻擊,乃是直接針對精神的精神振蕩!

    刀狂魔羅猝不及防,也著了道,手下一緩。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天而降。

    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閃電劃過。

    狂風獵獵,衣衫飄飛,電光映照在他的身上,渾身都籠罩在明亮的銀光之中,彷彿傳說中的戰神,那樣威武莊嚴,那樣不可一世!

    手中長劍直直刺出,速度不快,卻發出悶重的巨響,每前進一分,這巨響就更大了一分,待到最後,居然變成悶雷般的隆隆巨響!

    這一劍毫無花巧,卻讓人避無可避,長劍無聲發出的驚人氣勢,足以讓稍弱的武者直接棄械投降!

    這一劍,已經脫離了所有的技巧,進入了劍道的至高境界!

    刀狂魔羅一臉凝重,並掌成刀,驚人的刀氣沖天而起。

    這一刻,旁人看來,魔羅的右臂已經不是右臂,而是一柄無堅不摧的長刀!

    魔羅一聲咆哮,迎上前去。

    轟隆!

    白熾的光芒從兩人相交的地方向四面八方擴散。

    這一刻的光芒,眩暈了所有人的眼睛;這一刻的光芒,讓鉛雲中的電光銀蛇為之黯然失色!

    刀狂魔羅跌跌撞撞向後退去,每退一步,腳下就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暗紅色的血跡沿著魔羅的嘴角流下。

    想不到縱橫天下數十年的刀狂魔羅,今天居然連遭兩次重創!

    魔羅這一退就沒有停下,他發出一聲淒厲的狂嘯,向山下掠去,轉眼間就消逝在迷離的煙靄之中。

    夏月揚起頭,仰望著卓立在他身前的男子。

    他是那樣的高大,那樣的威猛,他僅僅站在那裡,傲然挺立的青松,遮擋住所有的風雨,讓夏月心情激盪,感到無比的溫馨。

    有哪個懷春的少女,不曾企盼暢想過王子打敗惡魔,將自己拯救的童話呢?

    當童話變成現實,又有哪個少女能夠保持平靜,而不是興奮的要昏過去?

    饒是他臉上易容,夏月仍輕易的認出了他,甜甜的,夢吟般的低聲叫道:「葉驚雷……」

    蘭斯沖夏月淡淡一笑,柔聲道:「到我背上來。」

    夏月聽話的爬到蘭斯的背上,緊緊的將蘭斯摟住。

    嗅著蘭斯身上的男人氣息,夏月一陣迷醉,輕輕閉上了眼睛,臉龐緊緊的貼到了蘭斯的背上。

    她忘記了此刻的危險,忘記了激戰中的父親,忘記了可能到來的死亡。這一刻,她只感覺到很安全,很溫馨。

    她只是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蘭斯卻沒感覺到夏月的異樣,他大步趕上前,兩劍揮出,迫開兩名黑衣人,同那兩名親兵會合在一起,口中喝道:「再堅守一會兒,援兵馬上就要到了!」

    東勝臨川狐疑的看了蘭斯一眼,蘭斯明白過來,大叫道:「我是葉驚雷!」

    東勝臨川看了一眼蘭斯背上的夏月,點了點頭,低喝道:「我們先解決了這幾個人。」

    蘭斯點頭。

    加上蘭斯,黑衣人這方馬上抵擋不住了,連連後退。

    另一邊,東勝親兵利用騎兵的衝擊力來回衝殺,僅僅十人就將山道守的嚴嚴實實,竟然逼得一百多人無法前進。

    由此可見,東勝麾下騎兵的實力之強。

    後隊中傳來兩聲蒼老的低喝:「黑暗魔法,籠罩!」

    「黑暗魔法,吞噬!」

    一團視線無法穿透的黑霧,突然出現在騎兵的前面。

    前面的五名騎兵來不及應變,直接撞入黑霧之中。黑霧中只聽聞幾聲淒厲的慘叫,卻再也沒有看到有騎士從黑霧的另一側衝出。

    後面五名親兵看到不對,一個急轉,貼著黑霧橫向馳去。

    山道上的匪徒趁機衝上不謝花台。

    蘭斯心中一緊,如果守不住要道,讓綁匪形成圍攻之勢,自己這方就要糟糕了。

    他有心救援,但那幾個黑衣人知道這是關鍵時刻,居然捨生忘死的死死纏住蘭斯,叫他難以脫身。

    正在這時,天空一道閃電閃過,重重劈在跑在最前面的那個匪徒身上,將他渾身燒成一塊烏黑的焦炭。

    接著悶雷如同連珠炮般接連響起,幾道閃電接二連三的劈下,準確的劈中了前面的幾個匪徒。

    匪徒們被這詭異的閃電嚇的心驚膽跳,剛剛衝上來的匪徒腿一軟,又被醒過神來的東勝親兵給逼了回去。

    閃電繼續落下,卻沒有一條落在騎在馬上的東勝親兵身上,只是將那些衝在最前面的匪徒一一轟斃。

    蘭斯心中忽有所覺,轉頭向那塊大石頭看去,一個清麗的少女悄悄的站在石頭上,紅色的頭髮隨風飄揚,像是獵獵燃燒的火焰一般。

    卻是淺雨到了。

    淺雨看到蘭斯望來,夢幻般純淨恬淡的眼睛俏皮的眨了一眨,口中仍然不住念頌這精靈的咒語,操縱著閃電落下。

    同東勝臨川戰成一團的使劍黑衣人突然大吼道:「愣著幹什麼,不會放黑暗魔法先解決掉那個小妞嗎?」

    東勝臨川猛地變色,喝道:「你是廷玉山!」

    廷玉山一愣,隨即知道剛才忘了掩飾聲音。

    不過他也不在乎,哈哈笑道:「難道東勝公爵是現在才知道嗎?我還以為公爵大人早就知道了呢!看來我還是高估了公爵啊!」

    東勝臨川冷喝道:「回去就剿滅了你們這幫南方蠻子!」

    廷玉山冷笑道:「等你有命回去再說罷!老匹夫!」

    兩人口槍舌劍,手下卻絲毫不緩,斗的旗鼓相當。

    蘭斯感覺到周圍的黑暗元素濃密起來,知道隱於暗處的黑暗法師施法在即,正在焦急,驀地自己的精神再次同身體中的那個遠古的精神體聯繫起來。

    一些莫名的咒語出現在蘭斯的頭腦中,蘭斯緊劈幾劍,將幾個黑衣人迫開,左手緊握成拳,高高舉起,口中迅速念頌著咒語。

    一道白芒從天而降,正好落在蘭斯的左拳上,彙集成一個乳白色的柔和光團。

    這個看起來非常柔和舒服的光團,卻照得圍攻蘭斯的幾名黑衣人睜不開眼,渾身冒起青煙,連連向後退去。

    蘭斯大喝一聲:「光明淨化!」

    一圈圈的光幕以蘭斯左拳為中心,向四面八方罩去,一層一層,倒像是波浪一般。

    人類接觸到這光幕,都感到精神愉悅,身上的傷痕好像也好了許多。

    但不少黑衣人卻渾身冒出青煙,痛苦的號叫著,跌跌撞撞向後逃跑,試圖離開光幕的範圍。

    蘭斯的左拳猛地一張,光球猛地爆炸開來,將整座不謝花台全部籠罩其中。

    山頂上的所有花卉都像活了過來一般,輕輕的搖動,應和著光的旋律。

    花卉中央的巨石也發出微微的毫光,淺雨接連釋放了這麼多的閃電,本來有些累了,但一陣舒服的感覺從腳下傳入身體,一陣舒爽,恢復了所有的精力。

    光幕散去。

    幾十個黑衣人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一陣風吹過,黑色的衣服如同柳絮般飄散空中,露出了下面的纍纍白骨,看起來頗為詭異。

    剩下的黑衣人心膽俱寒,饒是人數多了幾倍,卻怎麼也衝不破五名東勝親兵的攔擊。

    遠方傳來陣陣喊殺聲。

    蘭斯一方的援軍終於來到了。

    廷玉山似乎也受了光幕不小的影響,招法凌亂了起來,冷不防被東勝臨川一刀斬在左臂上。

    廷玉山痛哼一聲,右手長刀擲出,跌跌撞撞向後退去。

    東勝臨川長刀一揮,喝道:「廷玉山,你束手就擒吧!」

    廷玉山沙啞著嗓子喊道:「快來救我!」

    蘭斯放下夏月,然後一個縱躍衝到廷玉山面前,恨恨喝道:「誰也救不了你!」說著一劍深深刺入廷玉山的前胸。

    廷玉山吐出一大口血,委頓在地,徹底喪失了戰鬥力。

    蘭斯跨前一步,正待補上一劍,徹底了結這個心腹大患,突然風聲響起,一個身穿湖綠色長裙的女子踏風而來,身材曼妙,婀娜多姿,手中拿著一支指寬的細劍,朝蘭斯前胸疾刺。

    蘭斯正待格擋,猛地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身形一震,居然待在了原地!

    只見眼前這名少女眼如秋水,眉如墨畫,說不清的溫柔嫵媚,數不清的美麗嬌艷!

    這樣俏臉,多少次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這張俏臉,多少次讓自己魂牽夢縈?

    我心中的最愛啊,多少次想像同你重見的場景,唯一想不到會在這種時刻!

    蘭斯感覺心血上湧,滿臉漲的通紅。他絲毫聽不到後面夏月焦急的呼喊,眼中所見,唯有這張嬌顏!

    胸前那根龍橡木做的、裝飾著月亮和星星的項鏈輕輕的跳動著,似乎在為兩位主人這次悲慘的重逢哭泣。

    劍已到蘭斯的胸前。

    劍的主人沒有一絲猶豫。

    「大哥!」

    隨著一聲清脆的呼喊,一個身影從天而降,擋在了蘭斯的身前。

    蘭斯胸前劇痛。低頭一看,鋒銳的劍尖從淺雨的前胸透出,又深深刺入了自己的前胸。

    噗!

    細劍拔住,鮮血同時從蘭斯和淺雨的胸前飆出,火熱的鮮血融在一起,將兩人染成血人!

    淺雨在蘭斯懷中輕輕說道:「大哥,我好痛。」

    蘭斯不可置信的抬起頭,那少女優雅的收回細劍,細劍的劍尖一滴滴鮮血滴下,不知道是蘭斯的,還是淺雨的,抑或是兩人的。

    她的身形仍然是那麼的曼妙,她的動作依然是那樣充滿活力,一舉一動,都像是在舞蹈,整個身體充滿著青春的氣息和誘人的美感。

    只是,她的眼睛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冰冷?什麼時候,那充盈在兩泓秋波之中的妙想憧憬,已經消逝的無影無蹤?

    援軍徹底打垮了黑衣人,衝在前面的是冰芙和紀弦,他們大叫著蘭斯和淺雨的名字,瘋狂的向這邊衝來,只是蘭斯此刻的眼中,只有這位拿著沾血的細劍、靜靜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少女本待再刺一劍,卻不知為何,心中有個念頭讓她不忍刺下。她略一猶豫,伸手抓起廷玉山的腰帶,輕盈一躍,凌空飛起,向山下飛去!

    蘭斯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大呼道:「秀蘭!」

    那少女渾身一震,扭頭深深望了蘭斯一眼,隨即消失在蘭斯的視野中。

    蘭斯感到自己的心已經被撕成了兩半,無比的疼痛。

    他忽然聽到懷中淺雨低低的、無比平靜的聲音:「大哥,現在我很快樂,也很溫暖。」

    蘭斯猛的低下頭,發現淺雨臉色恬靜,彷彿睡著了一般。

    只是已經沒有了呼吸。

    咯嚓!

    天空一個炸雷,暴雨傾盆而下。

    蒼茫大地,萬事萬物,都在大自然無可抵禦的咆哮下,戰慄!

    雨點打在不謝花台上花卉的葉子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彷彿在為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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