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了多久,果然看到一個少年從街邊施施然地走了過來。
那少年看起來有十七八歲,衣衫樸素,但神情之間卻自然而然有一股氣勢,讓人不敢小覷。衣衫雖然敝舊,但穿在他身上卻讓人覺得順眼的很,合適的緊。
臉上閃著和善地微笑,讓人看著一眼看上去就覺得非常可親,但是偏偏神情中一股威武之氣,配合著他那朗月寒星一般的英俊,形成一股奇異的魅力。
他就那麼隨隨便便地往場中一站,卻自然而然地有一股怡然自得,舒卷自如的味道。
這個人的氣質和北豐朝的氣質簡直是截然相反:北豐朝是冷傲的,而他是平易的,北豐朝的頭總是抬的高高的,往天上看,而他的眼睛總是望著眼前的人。
看到北豐朝的人,第一個感覺就是想哈下腰來,而看到他的人,卻都會不自然的挺一挺胸膛,感染到他那種自信悠然地味道。
那少年走到軍官面前,看到門前這麼多士兵守衛,其勢洶洶,戒備森嚴,已經微覺詫異,在看到他們一個個的目光中都充滿著敵意,心中更是狐疑,躬身施禮說道:“在下葉驚雷,奉我王陛下之命追查刺客,要到伯爵府中勘查一番。”
軍官不客氣地一口回絕,口氣硬梆梆的,神情甚不友好,說道:“抱歉,我奉了了統領大人的命令守衛伯爵府,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蘭斯皺了皺眉,那軍官的硬邦邦惡狠狠的口氣實在是很傷人,蘭斯的語氣也就變得有些冷肅:“你聽清楚,我奉了陛下的旨意,你也敢阻攔嗎?”
那軍官抬頭看天,揚起臉不看蘭斯,拖長了聲音說道:“抱歉,沒有統領大人的軍令,誰都不可入內!”
蘭斯冷笑道:“你到底是效忠於陛下,還是效忠於你們的統領大人?”
那軍官正色說道:“我們效忠於陛下和統領大人。”
蘭斯忍氣說道:“我已經征求過你們統領大人的同意。”
那軍官伸手說道:“軍令呢?”
蘭斯怔了怔,說道:“是口諭。”
“哦——”那軍官帶著嘲弄的神情拖長了聲音說道,“原來是口諭。難怪難怪。你以為隨便一個阿狗阿貓都可以憑藉一句口諭搪塞過去嗎?要進去,拿軍令來。”
蘭斯冷笑道:“軍令?像你這樣級別的低級軍官,恐怕還不配收到軍令!”
蘭斯這句話倒說的是大實話,以這個軍官的小隊長的職務,上面還有哨長,游擊等等諸多級別,軍令這種東西,聽也聽過,說也說過了,見就很少見到,至於接到,那更是前所未有。
那軍官聽了這話,惡狠狠地跳了起來說道:“不管怎麼著,沒有統領大人的軍令就別想踏進這個門!誰知道你是不是個偷雞摸狗的小賊!”
蘭斯心中疑惑:“夜鶯的統領曾經親自跟我說過,已經吩咐手下的有關軍官,一定要密切的配合,對我的調查給予充分的合作。當然我也知道這只是他的順水人情,但是現在這個軍官似乎絲毫都不知道,這中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尤為奇怪的是,從一開始這些士兵就表現的對自己有著非常的敵意,無緣無故,殊不可解。”
蘭斯不客氣地說道:“叫你們的長官來跟我說話。”
那軍官豎起右手大拇指指指自己的胸口,傲慢的冷笑道:“我就是這裡的長官。”
蘭斯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詫異,氣勢不由得窒了一窒,心想:“今天這件事著實奇怪。我剛才看到門口竟然站了怎麼了士兵就覺得有些不合理,一位整個伯爵府駐守了很多士兵,但是現在看來,眼前的這個軍服是小隊長的軍官竟然是駐守在這裡的長官,那麼眼前的這些士兵就應該是他全部的手下,難道他竟然把他所有的士兵都守衛在門口?偌大的一個伯爵府,裡面價值連城的東西可謂不可勝數,把所有的人都守衛在門口能夠看得住伯爵府嗎?這簡直是完全的不合情理。簡直倒是象知道我要來,所以等在這裡找茬的。”
蘭斯跨上兩步,手按劍柄,神情冷肅。那些士兵也都戒備的舉起長槍,指向蘭斯。場中的氣氛突然緊張。
蘭斯冷然道:“我告訴你,我現在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爭得了統領的允許,到這裡來勘查現場,如果你們敢妨礙我,就是阻礙我辦公事,就是違抗陛下的旨意和你們統領的軍令,我可以把你們當場格殺,理所當然。你們想清楚,不要怪我不告訴你們。”
那些士兵聽了這話,神情一怔,不由自主地轉頭向那軍官看去。
那軍官色厲內荏的說道:“不要管他!兄弟們,今天咱們拼了命也不能讓他進去,大家不要丟了我們夜鶯的臉。大家放心,一切有我頂著。”
蘭斯皺了皺眉,一時之間猶豫不決,竟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硬沖進去。本來蘭斯只是要嚇他們一嚇,照正常而言,一般的軍官和士兵實在是應該不會硬撐下去,沒想到這個軍官看起來仿佛跟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為今之計,”蘭斯保持著威脅的姿態,心中快速想到:“有三個方法。一個方法,自然就是硬闖進去。看這一群士兵態度如此強硬,少不了要把他們盡數打傷。這樣一來,掃了夜鶯的面子,必然會和夜鶯結下深仇。”
蘭斯知道,這些軍隊的士兵和軍官都頗有護短和愛面子的心性,這樣一來,以後只怕還會多生事端。再者,雖然明珠王和夜鶯的統領表面上不會責怪自己,——畢竟自己站住了理,但天下哪是真的靠道理行走的?他們內心肯定會埋怨自己做事做得不夠光棍漂亮,再加上夜鶯的統領為了能夠安撫軍心,也不能不對自己有所表示。所以這並非是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第二個方法,就是轉頭離去,找一個能夠壓得住著這軍官的人,比如夜鶯的統領,或者是廷玉山、二王子之流,或者請出夜鶯的統領的軍令來,不過,這樣做也有缺點。一來動用這些人情做這麼點小事,有點小題大作,更重要的是,會讓人覺得自己連這麼一點小事都擺不平,會讓人心生輕視之感。”
蘭斯繼續想到:“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轉頭離去,看這些所有的士兵都守在門口,自己現在可以繞到院子的後面,翻牆而過,逃過他們的視線,避免了和這些士兵沖突,又達到了勘察的目的,也不失為一個法子,但是這樣一來首先自己的翻牆而入的舉動就站不住道理,再者,自己的勘察並非是一時三刻就能完成,需要靜下心來,仔細檢查,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蛛絲螞跡。如果時刻擔心被人發現,又怎麼能夠安心查找線索呢?還有,這些士兵最是崇拜強者,欺軟怕硬,自己這麼忍氣吞聲一走了之,恐怕這樣以來以後自己都很難抬起頭做人。”
蘭斯在一瞬之間,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難以抉擇,突然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心想:如果是以前的我,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沖進去再說了,那有這麼多顧忌!
想到這裡,蘭斯忽然意識到,從前的那個充滿的天真的良好願望和熱情的那個少年的蘭斯正在漸漸地消失。從前的那種為了理想,為了自己認定的正確的事情就可以冒失和沖動的那個蘭斯正在逐漸的改變。此刻的蘭斯,心思要復雜得多,少了一些情緒的沖動,卻多了一些理智和計較。
想到這裡,蘭斯頗為感慨地歎了口氣,時光荏苒,天真純潔的蘭斯已經改變了,過去的經歷,總是在不知不覺之中改變了一個人。
而當你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其實已經走出了太多,無法回頭。無論這種改變是喜歡或者是不喜歡,但是這種改變是不可阻擋的,也是沒有人能夠逆轉的。
蘭斯沉吟片刻,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決定動手。自從來到明珠國以來,在這些小人面前受過的麻煩已經夠多了,究其原因,只不過是因為蘭斯雖然有伴駕的虛職,但是卻實際上無權無勢,所以他忽然決定今天要當場立威。杜絕以後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他冷然說道:“你們當真敢阻攔我嗎?”
那軍官見蘭斯的神情和姿態,知道蘭斯就要出手,這才感到一陣心虛,畢竟他也知道,蘭斯曾經擊敗過西華鼎,絕對不是自己這幾個人能夠對付得了的。這時轉念之間想起北豐朝對自己的提示,急忙說道:“慢著,你若一定要進去,我就派一個弟兄去請示統領大人。”
蘭斯也是懷著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的心思,神色一緩,說道:“那就請盡快。”
說著,把按著劍柄的手垂了下來,那些士兵這才松了一口氣。感覺眼前壓力盡去。
那軍官急忙揮手命令其中一個士兵前去請示夜鶯的統領。那名士兵急忙應聲離去。
蘭斯站在原地,無聊地等了一會兒,卻見到那軍官臉上露出得意和嘲弄的神情,向著自己冷笑。蘭斯心中突然一動,說道:“要多久時間才能夠請示回來?”
那軍官不假思索說道:“一個時辰。”
蘭斯冷然說道:“如果一個時辰回不來怎麼辦?”
那軍官猶豫一下,模稜兩可地說道:“到時候再說。”頓了一頓,又加了一句:“他一定會回來的。”
蘭斯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心中恍然,說道:“陛下今天要去南苑圍獵,統領大人也隨侍在旁,那麼遠的距離,騎馬來回也要兩個時辰,你那個手下竟然能夠保證一個時辰就回來,他會飛呀?”
那軍官怔了怔,勉強說道:“你管不著。”
蘭斯繼續說道:“是嗎?以你的職位,隨便派一個士兵就可以去和你們統領大人請示?那麼統領大人一天豈不是要忙死?我看你恐怕連統領大人是方是圓都不知道吧?還敢在這裡裝腔作勢。”
那軍官氣急敗壞說道:“胡說!我怎麼會沒有見過統領大人?每月大校的時候,統領大人都會去閱兵,我每次都能夠遠遠的看到他在台上!”
蘭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是啊,連你也只能夠在大校的時候遠遠的見到統領一面,剛才那個士兵那麼容易就能夠向統領大人當面請示嗎?”
那軍官一怔,一時說不出話來,蘭斯發出一聲冷笑說道:“你一定是讓他在附近等著,過一個時辰就出現對不對?否則你怎麼會那麼有把握一個時辰就能夠回來?”
不用那軍官回答,蘭斯僅僅是看到他的神情,心中就已經知道自己猜測的不錯。
那軍官見的已經被蘭斯識破,索性把心一橫,說道:“是又怎麼樣!除非殺我們,今天你別想進這個門。你敢瞧不起我們夜鶯,說我們是膿包!今天就要讓你見識見識我們夜鶯的真本事。”
蘭斯神情微微一怔,心想:“我幾時說過這樣的話?”隨即突然醒悟:我真是糊塗了!剛剛來的時候,我就有些奇怪,他們站在這大門口,嚴陣以待,仿佛是知道我要來,故意在這裡堵我似的。究竟有誰會知道我要來到這裡?只有一個人,北豐朝!
想通了這一點,蘭斯覺得眼前的疑問忽然之間豁然開朗。“這就沒有錯了。只有北豐朝知道我會來這裡勘查現場。所以想必也就是他,在這個軍官的面前挑撥中傷我。這才導致眼前的這群士兵對我有如此濃厚的敵意,故意為難。“
蘭斯心中暗暗歎息,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是在是太微妙了,一旦形成了惡感,通常這一輩子都沒有改善的機會。這種對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進行挑撥的行為,它的傷害力通常比人們想像的要大得多。很多人成為仇敵,對頭,通常只是因為另外一個人的幾句莫須有的話而已。最可怕的是,兩個人最終成為仇敵的原因,可能雙方永遠都不會知道。
“那麼,我現在究竟還要不要動手呢?還要不要硬闖進去?也許這正是北豐朝的目的:讓我和夜鶯沖突,最後交惡,這樣一來,夜鶯必然會想盡辦法抽我的後腿,被這種機構纏上,我那還有精力去查找刺客的下落呢?”
“以北豐朝的性格,絕對不是一個無聊的人。不會是僅僅為了給我造成這點困擾而已。他這樣做必然有他的用意。”蘭斯繼續想到:“換而言之,他挑撥這個軍官阻撓我進入伯爵府,目的其實是為了延緩我進入伯爵府一個時辰的時間。——這一點已經在這個軍官的口中得到了證實。這就意味著,對北豐朝而言,這一個時辰非常重要,甚至可能是我們兩個人的這一場較量的勝負關鍵。否則他也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吧?”
蘭斯眉頭微皺:“可是,僅僅是讓我晚進入伯爵府一個時辰的時間,又能起到什麼關鍵性的改變呢?即便是他能夠在我前面找到線索,也只是取得一點時間上的優勢,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啊!我明白了。他一定是想把伯爵府中所能夠找到的線索全部毀滅,這樣,在他已經掌握了關鍵的線索的時候,而我仍然一無所獲,自然能夠保證他的勝利。”
關於這一點推論,倘若蘭斯不是已經從他人的口中以及自己的觀察,對於北豐朝心性和習慣有了深入的了解,是絕對推想不出來的。
也就是說,如果給北豐朝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讓他將所有的線索和證據湮滅,那麼蘭斯的這一場比賽就已經輸掉了九成九,而如果不給北豐朝這一個時辰,而蘭斯選擇硬闖進去,結果就會和夜鶯結仇,甚至得罪明珠王和夜鶯的統領。
究竟孰輕孰重,何去何從?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無論做出那一種選擇,都必須犧牲一些東西。
蘭斯心中一直沉吟難決。如果不闖進去,在這裡等一個時辰,幾乎等於輸掉了這一場賭賽,究竟該怎麼向鳳音解釋呢?想到鳳音那充滿寬容和理解的眼睛,蘭斯的心中越發難過,有一種背叛了親人的愧疚感。
“我絕對不能夠他發生!”蘭斯深吸一口氣,心情突然平靜下來,作出了決定。
蘭斯打定了快刀斬亂麻的主意,故意露出挑釁的神情,說道:“是,我就說夜鶯是膿包了怎麼樣?是不是膿包證明給大家看看。”
那些士兵聽了這話,都滿臉怒容,群情激奮。
蘭斯指著那個軍官說道:“你,有種的,就站出來跟我較量較量,只要你能夠接住我一劍,我就向你磕頭陪罪,收回我所說的夜鶯都是膿包的話。承認你們都是英雄好漢。要是沒有種,干脆滾回家去吃奶吧,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
那軍官聽了這話,怒吼道:“你說誰沒種?你爺爺我就接你一劍又怎麼樣?”說著向前走上兩步,臉上神色慍怒。
蘭斯料定這個粗豪直爽的漢子定然受不起這樣的激將法,臉上帶著微笑,胸有成竹。
那軍官雖然性子粗豪,心思單純,但是卻並不傻,大聲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只要我接得住你一劍,你便要跪下來磕頭陪罪!”
蘭斯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不錯!”
那軍官身上佩著軍刀,但是卻不取出來,反手從旁邊的士兵手中取過一把長槍,揮舞兩下,虎虎生風,看起來嫻熟無比,這才立下一個門戶,一丈多長的槍斜著直指蘭斯,大聲喝道:“來吧!”心想:“我就不信,你的劍術再神奇,我這槍有一丈多長,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在一個回合之內,你也休想近身,更何況要在一劍之內傷得了我?再說,必要時我還可以退避躲閃,不需要硬接。”
他打定了主意,用長槍和蘭斯保持距離,如果一見形勢不好,就向後側躲閃,蘭斯的劍術再高,也絕不可能一劍只能夠擊敗自己。
這軍官原本也是夜鶯的軍官之中頗為喜歡好勇斗狠的一個,倘若不是性子過於粗疏,不善於心機,以他的戰技,原本不應該只是一個小隊長的。
蘭斯和那軍官本來距離兩丈許,現在那軍官立下門戶,長槍前指,堪堪抵達蘭斯的胸前數尺處。立時將蘭斯的胸腹諸般要害籠罩在其中,蘭斯不動聲色,望著那軍官帶著點凶狠和得意的眼神,知道那軍官心中的打算,心想:“上乘劍術,哪裡是像你這種人所能夠了解。”口中卻說道:“你可准備好了?”
那軍官卻不答話,手中穩穩的舉著長槍,眼睛警惕的一瞬不瞬地望著蘭斯。
蘭斯微微向前踏上半步,右手慢慢地按到了劍柄上,卻沒有拔出長劍。
站在蘭斯對面的那軍官立刻感覺到有一股凌厲的劍氣向自己的胸口襲來,當真有一股心寒膽落的感覺,仿佛那劍氣若有實質一般將會刺到胸前。
那軍官立刻覺得有些招架不住,好在他天生有一股悍勇之氣,心神絲毫不亂,大喝一聲,舞動著長槍,形成一團槍影護在身前,一面不由自主地腳下踩著之字型的步伐,穩穩地向後退去,想要用後退來削弱這一股凌厲劍氣的沖擊。
蘭斯劍仍未出鞘,面帶從容,一眼可看得出他行有余力。只見那軍官向後走一步,蘭斯便向前踏上一步,兩個人一個後退,一個前進,卻始終保持著一個固定的距離。
那軍官向後退了十幾步,便已經退到了伯爵府的院子之中,手中長槍急速地揮舞,已經有些心慌氣喘,不過更加讓他難過的是,那一股凌厲的劍氣卻越來越濃,把他籠罩在其中,如墜冰窟一般,讓他感到渾身都冷颼颼的。
他倒不是故意想要舞動長槍,是在是覺得,仿佛不如此,便無法抵擋,便會被襲來的劍氣所傷,再退十幾步,那軍官向後邁出一步,忽然之間發現背心接觸到了一件堅硬的東西,竟然再也無法後退半步。
那軍官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退到了牆壁上,這一下意外,不由自主地心中一驚,驚惶之間冷汗直流,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
蘭斯卻同時止住了腳步,冷冷的凝視著眼前的這個軍官。此刻,他已經心膽俱寒,毫無斗志,蘭斯可以肯定,自己只要出劍,敵人定然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
象蘭斯現在這個級數的高手對決的時候,棋差一招,縛手縛腳,當真是讓蘭斯予取予求,毫無阻礙。
那軍官這才知道,原來在這樣級數的高手面前,自己發起一擊的能力都沒有。
那軍官心慌膽落,手心冷汗直流,只道蘭斯就要出劍,那知蘭斯站在原地,絲毫不動,卻突然平和的笑了笑,那軍官便突然覺得心頭一松,劍氣突然消洱,透體的寒氣也突然消失。
在巨大的壓力之下的緊張心情突然得到放松,那軍官再也承受不住,當的一聲,手中長槍掉落地上,他無力的貼著牆壁慢慢坐倒在地上。剛剛僅僅是十幾個呼吸之間,但是為了抵抗蘭斯的精神壓力,他氣勢已經完全精力耗盡。
蘭斯微笑著微微躬身,友好地伸出手,將那軍官拉了起來,這才說道:“我未出劍,你也不曾敗落,這一次就算是握手言和,算是平局如何?我收回我所說過的話,向你賠禮道歉,你也允許我進來勘查現場,就算是大家交個朋友好了。你說怎樣?“
那軍官瞪了瞪眼,卻並不領蘭斯的情,冷冷的說道:“你不用假惺惺了,輸了就是輸了。我認栽。你進去好了。不過你要記住,這事並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在夜鶯只算什麼都不是的無名小卒,打敗我算不得什麼。自然會有真正的高手來教訓你的。今天的事,決不會就這麼算了,咱們走著瞧!”
說完,他拍拍屁股轉身就走,讓蘭斯忍不住按皺眉,倘若是換了另外一個不那麼魯莽冒失的軍官,一定會領會自己的這一番好意,面子已經給足,把這件事情就此了結,沒想倒這個軍官竟然軟硬不吃。
“站住!”蘭斯一聲大喝,那軍官忍不住震了震,站住腳步轉頭說道:“你想怎麼?”
蘭斯深吸一口氣,用堅定的語氣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說一遍,我葉驚雷從來沒有說過夜鶯是膿包之類的話。信不信隨便你!”
倘若蘭斯在勝過那軍官之前說這句話,自然是沒有絲毫的說服力。但是現在說出來,效果自然完全不同。
特別是蘭斯用這種不屑於解釋的口氣來說,反而讓那軍官覺得甚為可信。他忍不住轉頭問道:“你這話可是當真?”
蘭斯聽了,便知道他其實心中已經相信,只不過一時面子上轉不過來,於是便放緩語氣說道:“我對你們統領大人一向敬仰的很,對夜鶯的名聲也是早有耳聞,你看我像是說這種話的人嗎?”
那軍官怔了怔,他雖然性子粗蠢,卻並不糊塗,眼前這個少年看起來一團和氣,跟他站在一起,總是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決無凌人之氣。實在很難讓人想像他會說出那種狂傲無禮的話來。
但是在他的心中,卻又不敢想像竟然會是北豐朝欺騙他,於是心中想道:“北豐大人自然不會騙我,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也不像是個壞人,一定是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誤會。”這樣一想,便自己覺得非常合理。
那軍官臉上不平之意頓消,猶豫一下,這才走上前來躬身施禮說道:“卑職剛才多有得罪,請……”
蘭斯截住他的話頭,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輕松地說道:“這些話就不用提了,一場誤會。總算不打不相識,就算是我們交個朋友好了。”
這件事總算能夠圓滿解決,不致於引起太大的風波。讓蘭斯松了一口氣。但是為了解決這件事情,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蘭斯顧不得再去應酬那軍官,急匆匆地說道:“我要進去看看。”說著從從向那大廳走去。
那軍官急忙跟在蘭斯的身後,見到蘭斯進入大廳,仿佛是有目的一般的直接轉向大廳左面的樓梯,走到二樓,轉身右轉,直接走過兩間房間,在走廊的盡頭是一間書房。
那軍官詫異地問道:“葉大人好像對這裡面很熟悉?”
蘭斯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其實對這一座宅院的格局並不了解,只不過,他正在憑著他超人的靈覺,感應到北豐朝現在的位置,一路走過去而已。
推開虛掩的書房的門,果然便看到裡邊的北豐朝。
他似乎對蘭斯突然推門闖入的舉動顯得有些意外,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和驚慌。
門開的時候,他的手正搭在書架上,看到蘭斯,他的手迅速地收了回來。恢復了平常冷傲的神態,臉上露出一絲譏誚的笑容說道:“你終於來了嗎?”
蘭斯平淡地說道:“來的太早了不是?打擾了某些人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北豐朝笑了笑說道:“不早。事實上,能夠把把你阻擋住半個時辰,已經很出我意料。”
說著,北豐朝轉頭向那軍官看了一眼,見到他滿臉愧色,似乎是在因為沒有履行阻擋蘭斯的諾言而感到尷尬,便輕輕地笑了笑對他說道:“我本來預計頂多能夠拖住你一刻時辰,你的表現已經很出色了。”
那軍官聽了這話,忍不住挺了挺胸膛,臉上露出笑容。
北豐朝繼續說道:“倘若他一開始便拿定主意要沖進來的話,你便是連一眨眼的工夫都擋不住的。”——這種尖銳而不留情面的說話方式,恐怕只有北豐朝才做的出來,蘭斯看到那軍官的表情,心想。
“北豐朝,”蘭斯神色不悅地說道:“你應該適可而止了吧。我知道你在追上假桑德斯伯爵的時候,就已經獲得了重要的線索。現在你還要使出這種手段,你不覺得卑鄙了一點嗎?”
北豐朝神色微怔,深深地看了蘭斯一眼心想:“他竟然已經猜到了。不過這也無所謂,他想破腦袋,也無法追查到正確的線索的。”
北豐朝冷笑道:“不要問我這種愚蠢的問題。在勝利的榮光之下,不存在任何卑鄙的污點。”
蘭斯神色肅然,凝視著北豐朝說道:“但這並非是公平的比賽。”
“公平?”北豐朝仿佛是聽到了一件非常可笑的是,哈哈大笑起來,“公平?你真的覺得有這種東西存在嗎?公平是一件比神話還要虛幻的東西。甚至比愛情還要虛幻。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公平。我問你,老虎吃鹿,鹿吃青草,你認為對於鹿和青草而言這是公平的嗎?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尋求公平無異於緣木求魚。”
蘭斯出奇溫和平靜的淡淡說道:“我們不是野獸,也不是青草。我們是人。”
豐朝的臉上露出冷笑,“我們就說人。有人生下來就是天潢貴胄,有人卻只能生在貧賤之家,你覺得這樣公平嗎?有人生下來就是殘疾,或者瞎,或者聾,甚至有些人生下來就沒有手和腳,有人還沒有生下來就死去,這是否是一種公平呢?”
蘭斯皺了皺眉說道:“你總喜歡纏夾不清。這和我所說的公平並非是一回事。”
“不是一回事?”北豐朝嘿然冷笑:“本來就是一回事。這個世界那會有公平存在?大至國家,小到個人,弱肉強食是不變的法則。人生就仿佛是一場賽跑,只不過每一個人的起點並不一樣。有些人只需要向前跨上一步,就可以到達勝利的終點,而有些人的跑道卻遙遠到永遠都不可到達。”
蘭斯並不動氣,靜靜地傾聽,每一個人都會有它自己的理由,蘭斯雖然不贊成北豐朝的觀點,但是也實在沒有必要在這種問題上作無益的辯論,這反倒是一個蘭斯了解北豐朝的一個好機會。多了解自己的對手一番,就多一份致勝的把握。
所以他只是淡淡的輕歎一聲,說道:“可人生只是一次旅程,卻並非是一場比賽呵。”
北豐朝仿佛沒聽見般繼續道:“弱者才會尋求公平,強者從來只追求權利和力量,而不是虛幻的公平,我實在沒有必要跟你廢話。你在這裡慢慢找好了,失陪。”說完,北豐朝挺胸抬頭,傲氣凌人從蘭斯身邊走過,看都不看他一眼。
走到門邊的時候,突然站住,轉頭對蘭斯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你輸掉了第一個回合。”
說著,發出一聲得意地大笑,轉頭離去,那笑聲在房間的走廊之中回蕩著,宣洩出北豐朝得意的心情。
蘭斯自然知道北豐朝話中的意思。北豐朝是說,自己終於沒有及時地趕到,阻止北豐朝銷毀線索,雖然沒有和夜鶯鬧出糾紛,但是自己仍然算是輸了。
但是蘭斯心中並不氣餒,甚至心情非常平靜。北豐朝是不是真的有足夠的時間把所有的線索毀去,還在兩可之間,這也許正是北豐朝的心理攻勢。也許正是因為北豐朝沒有足夠的時間毀滅線索,才會這樣虛張聲勢。
假若北豐朝並沒有足夠的時間毀滅線索,但是卻又能夠成功地讓蘭斯相信這一點。那麼蘭斯在這種心情下,很可能會漏掉一些本來可以發現的線索。
蘭斯回到大門口,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排除心中所有的雜念,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清明澄澈,仿佛是那萬古的深潭,並無絲毫的波瀾。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靈如此通透活潑,清朗寧靜。
蘭斯的目光在周圍這些士兵的臉上掃過,周圍的士兵都不由自主地感染了一絲蘭斯身上的寧靜欣悅的感覺。
蘭斯這才舉步向前,沿著那天見到桑德斯伯爵的路線,慢慢地向前走去,依次經過院子,大廳,走廊,收藏室。
一邊走,明亮的目光從眼前的陳列品中一件一件地看過去,不遺漏任何一個細節。一面在心中回想著那一天桑德斯伯爵一舉一動,一言一語,仔細地玩味思考,尋找其中的線索。
那軍官站在蘭斯的身後跟隨,看著蘭斯一步一步慢慢的踏上去,腳步輕緩而平靜,整個人充滿著一種讓人心神舒暢的曼妙而充滿靈性的感覺。他不由自主地跟在後面,受到蘭斯的感染,心情也漸漸地平靜,沉浸到了一種奇異的輕松寧靜的境界之中。
而蘭斯正是在北豐朝的這種挑戰和威脅之下,心神突然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全神貫注,聚精會神輕靈自如地感覺是蘭斯所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蘭斯忽然想起,問道:“桑德斯伯爵出現在楓城的社交界,誰是介紹人?”
那軍官怔了怔,說道:“不知道。”隨即又說道:“我去查查看。”不知為什麼,他現在對眼前的這個少年沒有絲毫的恨意,反而倒是很願意很渴望為他做些什麼。
那軍官疾步離開蘭斯的視線,又很快地像一陣風一樣沖回來,手中捧著一沓資料,說道:“我查到了,是莫羅子爵。”
蘭斯想了想,說道:“他們怎麼認識的?”
那軍官低頭看了一眼資料,這才說道:“他們是在一個古玩交易會上認識的。那一次古玩交易會,桑德斯伯爵突然出現,一擲千金,以超乎常人的豪闊手段引起了莫羅子爵的注意。”
蘭斯沉吟著問道:“這一次交易會的背景?舉辦者是誰?”
那軍官低頭搜索了一會資料,這才抬頭說道:“是百業堂珠寶行。”
“百業堂?”蘭斯心中一震,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龍藏天?”
“百業堂每個月定期舉行珠寶古玩交易會,”那軍官說道:“參加的都是當朝權貴,巨富豪門。桑德斯伯爵的這些收藏品根據我們的調查,大概有一多半都是從通過百業堂作為中間人進行交易的。”
“我明白了。”蘭斯點點頭說道:“把地址和舉辦人給我。”
那軍官急忙在一張紙上把那舉辦珠寶交易會負責人和地址指給蘭斯。
蘭斯在心中默念兩遍,兩個人這才繼續往前走,穿過大廳,來的後面的那一個收藏室,蘭斯看著破碎的木門,想起桑德斯伯爵曾經說過這個木門經過特別的設計,忽然心中一動,問道:“這座房子在桑德斯伯爵住進來之後,是否有經過建築方面的更動?”
那軍官點頭說道:“剛才北豐朝公子也問過這個問題了,是的,桑德斯伯爵在買下這座宅院之後,就請人重新設計和裝修過,據說花大價錢請了個外國著名的設計師,所以你瞧,這些裝飾和壁畫,都帶著水晶國的風格。這座木門,也是在裝修時特別定做的。”
蘭斯點了點頭,問道:“你有關於承接這一次裝修的裝修隊,以及那個設計師的資料麼?”
那軍官的手在頭頂撓了撓,這才說道:“那個設計師,早就已經離開了明珠國,至於那個承接工程的裝修隊,這上面是有名字和記錄的。”
蘭斯點了點頭,湊過頭去,向那記錄瞟了兩眼,把姓名和地址在心裡默念兩遍,記了下來。
走進那幽暗的收藏室,收藏室的中間,是被蘭斯砍成了八段的四尊青銅事項,青銅石像之內的骨骼碎裂,滿地都是,看起來頗為詭異。蘭斯從懷中取出一塊布,用布隔著將地上的一塊碎骨揀了起來,用布包好,放到懷裡,這四尊青銅事項可以被魔法驅動的原因還沒有弄清楚,但是這其中一定要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吧?
再往前走,就是那個伯爵逃走的時候經過的後門。
那軍官打開後門的機關,後面是一個狹長的甬道,在前面七八丈處,甬道形成了一個拐角。甬道的地板上,鑲嵌著黑白相間的方磚,蘭斯一面向前走,一面想像著北豐朝追逐桑德斯伯爵的情景,他在追逐的過程當中到底發現了什麼線索呢?
走到拐角處的時候,那軍官忽然說道:“大人留步,前面有機關。”
蘭斯一怔,停住腳步,順著那軍官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在自己的前面,在甬道拐角的地方,有一塊方磚顯得比正常的方磚略微高出的一線,倘若不是蘭斯這樣敏銳的視力,決不能夠在如此陰暗的環境中發現這一點。
蘭斯頗有興趣地低頭觀察著說道:“這是什麼機關?”
那軍官解釋說道:“根據我們的試驗,這個機關踩上去之後,將會從牆壁之間射出各種各樣的弩箭。”
蘭斯想了想說道:“就是說,踩上去的人會收到的弩箭的攻擊?”
那軍官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如果一腳踩上去,你身後的數丈范圍內的甬道,都會被密不透風的暗器所籠罩。沒有人能夠通過。”
蘭斯想了想,恍然說道:“哦,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這個設計師專門用於讓人在關鍵時刻逃跑的。只要跑到這裡,一腳踩下去,背後追逐的人不但被弩箭所阻礙無法前進,說不定還會被弩箭所傷因而反敗為勝。這個機關算是設計的很特別了。”
蘭斯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看身後狹長的通道,不知道當時北豐朝如何躲過了密集的弩箭隔空攢射?
蘭斯繼續向前走,他每向前走數丈,就會有一個拐角,而拐角處就會有一處機關,這樣向前走了數十丈,眼前忽然一亮,前面甬道盡頭有光線投射過來。
蘭斯加快腳步,來的甬道的盡頭,外面明亮的光線照射進來,從幽暗的通道看過去,頗為刺眼。
蘭斯一步跨出,竟然來到了另外一座房子的大廳之中。從房子的格局看都好應該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平民住宅。
饒是蘭斯素富智計,這時也忍不出微微怔了一怔,然後蘭斯毫不猶豫地大步向前,走出大廳的門,來到了一座小小的院子中,穿過院子的大門,蘭斯這才注意到,竟然來到了另外一條街上。
蘭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原來桑德斯伯爵竟然是這樣逃走的。”
蘭斯繼續想到:“這個人偽裝成桑德斯伯爵,其實卻是來自流風王國的間諜,平常當然要會見很多不太適合自己見到的人,想必這個院子就是他的一個聯絡點,平常可以和組織的人在這裡見面。必要的時候易容化妝外出,也可以從這裡偷偷溜出去,不會被人發現。這真是一個巧妙的設計。”
蘭斯站在大街上,明亮的陽光照射下來,有點懶洋洋的。那軍官解釋說道:“我們從這裡追查逃走的桑德斯伯爵,追查到他在途中換過一次衣服,後來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行蹤了。”
蘭斯點點頭心想:這也是必然的事。蘭斯轉頭往回走,一面說道:“我們回去看看。”
這一次,蘭斯一間一間房間的看過去,從儲藏室,廚房,會客室,僕人房,一間都不漏過的仔細觀察。
遺憾的是,所有的房間看起來都非常的整齊,甚至都沒有一點點凌亂的東西存留。
蘭斯忍不出歎了口氣說道:“這桑德斯伯爵果然是早有預謀,為了怕事後被人追蹤和查找線索,他在發動以前,已經把所有的日常用品都清理干淨了,一點都沒有留下。”
說著,蘭斯打開主臥室的衣櫃,裡面空空如也。蘭斯繼續說道:“所有的衣服都統統帶走,就連廚房的鍋碗瓢盆,都沒有留下。”
那軍官撓了撓腦袋說道:“實在是不明白,有什麼必要這些東西都清理掉。”
蘭斯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一個人平常生活的環境,同時能夠透露出這個人的很多信息,比如說他的背景,性格,生活習慣。根據這些在一般人眼裡看來毫無意義的線索和細節,如果通過縝密的思考和推理,都會發現很多重要的信息。桑德斯伯爵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會盡力地清理掉自己的平常的生活環境。”
頓了一頓,蘭斯又繼續說道:“又或者,桑德斯伯爵的確有一些特殊的習慣,會在他的這些日用品中顯示出來,而他又害怕我們知道。”
那軍官不解地說道:“真是的,他也不嫌麻煩……你們這些人的花花腸子,實在是讓人搞不清楚。”
蘭斯眼前一亮:“你說的不錯,這麼多東西,處理起來果然不是那麼簡單的。就算是銷毀,也要有工具才行。”
說著,蘭斯忽然轉頭朝回走,一路穿過大廳來到收藏室,穿過長長的甬道,來到了甬道出口的那個不起眼的院子之中。
蘭斯並不停留,逕自穿過門口,來到大街上,左右看了看看,見到不遠處有一個賣零食的小販,正在吆喝叫賣。
蘭斯慢慢地走過去,問道:“你每天都在這裡賣東西嗎?”
那小販熱情地招呼:“這位公子,要不要嘗嘗我的小吃?又香又脆又爽口。”
蘭斯微微點頭,從容地說道:“謝了。你每天都在這裡做生意嗎?”
那小販點點頭,說道:“自然。基本上每天都是。”
蘭斯想了想說道:“那你有沒有見到對面院子裡這兩天有人運出東西?”
那小販的怔了怔,眼中露出驚異的神色說道:“果然有人來問這個問題了!”
蘭斯也是微微一怔。
那小販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今天真是奇怪,剛才有一個挺俊秀的公子過來問過同樣的問題。我回答他以後,他給了我一個金幣。他還說,過一會會有一位大爺來問同樣的問題,說我著實回答,他也會給我一個金幣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著蘭斯,眼中充滿疑色,顯然蘭斯敝舊的衣衫打扮不像一個會出手拿出一個金幣的大爺。
蘭斯啞然,剛才有個年輕的公子?除了北豐朝,恐怕不會有別人了吧?北豐朝啊北豐朝,你還真會開玩笑,一個金幣,足夠窮人半年之糧。這個小販今天不知道走了什麼鴻運?
蘭斯看那小販患得患失的樣子,聳聳肩,說道:“怎麼,你看我不像個大爺嗎?原本如此,我是大爺的下人來著,這裡是一個金幣,你拿好了。”說著蘭斯掏出一個金幣遞給那小販。
那小販忙不迭喜滋滋的緊緊握在手裡,看了半天,這才道:“要不是他提醒,我還真想不起來。前幾天,大概是快晚上的時候吧,我記得當時我剛剛把燈點上,就看到對面房子裡前面停著一輛馬車,然後有幾個人迅速地往馬車上裝了些什麼東西,一輛馬車剛剛開走,過了沒多久,又開過來一輛,我想前前後後大概有四輛馬車。後來,天色太晚,我就收攤了。對了,那馬車上寫著福記的標記,應該是福記馬車行的。”
蘭斯說了聲謝,就快步往回走,回到伯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