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雨橫抱著蘭斯的身體,走在大街上,心中空蕩蕩的,茫然地向前走著,全然看不見整個大街上的人都用詫異的眼光望著她。
淺雨捧著蘭斯的身體,一邊走,心中似乎想了很多東西,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想。麻木的心靈並沒有主動地去思考些什麼,大部分的時間甚至是處於一種悲痛而麻木的空白狀態,偶爾的時候會飄過來在腦海中的一個聲音,一句話,一的眼神,一個記憶當中的場景。
那都是在以前的這些日子裡一天一天經過的片斷,淺雨甚至以為這些細節這些片段她都已經完全忘記了,可是在這一刻,又全部地回到了腦海之中,一遍一遍地回放,眼淚一滴的滴下來,滴到蘭斯的胸口。
淺雨茫然地望著藍天上的白雲,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這是癡癡地想到:「大哥……他不會醒來了嗎?」
在淺雨的生命中,在她前十四年的生命之中,只有兩個人。第一個是她的父親。
在八歲之前,淺雨的世界就是她和她的父親以及那一片原始的森林,在那裡,她的父親教導她如何狩獵,如何生活,跟她玩耍嬉戲,直到她八歲的那一年,他的父親去世為止。
那個時候,父親就是她的全部。當父親去世的一剎那,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完全不明白。要等很久以後,她才能夠理解死亡是怎麼一回事。
假如跟父親在一起的生活她還能夠生活的像一個人,儘管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人,那麼,在父親去世之後的幾年之中,一個孤零零的小女孩生活在荒山野嶺之中,經受著大自然的百般考驗,和其他人的凌辱,漫罵,她的一切正在變化著,也許更像一野獸而不是一個人。人類的生活對她來說是那樣的遙遠。
有的時候她甚至也自己和懷疑,那個在她回憶之中的父親是不是真的存在過,自己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隻野獸?
而這一切都在蘭斯出現的那一刻改變了。
是的,在這個世界上,她終於又再一次擁有了一個人,這個人會關心她,照顧她,孤獨的渴望著關心的心靈,就突然之間將蘭斯放在了內心的最深處,在那裡,蘭斯成為淺雨世界的全部。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能夠在淺雨封閉的心靈之中佔據那唯一的位置,當然會是有著無數的機緣巧合,但是淺雨確實的知道,就是那最初的一絲關心,融化了她已經塵封的心靈。
在這一輩子裡,她都不可能再找到第二個像蘭斯一樣的人。所以她立刻就將蘭斯當作自己最信任的神,取代了當年父親的位置。
對淺雨來說,也許蘭斯就是生活的一切吧。
為什麼離開那一個自己生活已久的山谷,那個能夠讓自己安心平靜的地方?也許蘭斯需要很多理由,但是淺雨只有一個,那就是要跟蘭斯在一起。
為什麼要適應這艱險複雜的人世,而不回歸那單純淳樸的生活呢?蘭斯的理由有很多,但是對淺雨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意義,對淺雨來說,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蘭斯希望她這樣做。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夠讓淺雨這樣全心全意地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愛慕。儘管這種愛慕攙雜著那種彷彿對於父親或者是兄長的崇敬。
現在,蘭斯死了,對淺雨來說,陷入永久的睡眠,和死亡並沒有區別。
淺雨忽然發現,當她走在大街上,走在這繁華的都市中的時候,竟然和走在曠野之中,走在那原始的叢林之之中,沒有什麼區別。
原來,失去了蘭斯,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就再也沒有意義。
不知道走了多久,淺雨迷迷糊糊地往前走,下意識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口,推開門,她機械地用腳推了推門,裡面是小藍人的應門聲,開門的是纖纖,然後隨後蹦蹦跳跳的過來的是纖纖。
當他們看到站在門口的淺雨和報在淺雨懷中蘭斯的時候,快樂的笑容就立刻凝固在臉上,眼裡就幾乎在同時流下。
淺雨有些遲鈍的茫然地往前走過去,彷彿沒有看到眼前的兩個小藍人。
淺雨走到院子裡,觸目之處,都是那麼地熟悉,但是這一刻卻變得有些陌生。這個院子,是蘭斯和淺雨親手清理出來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都有他們的回憶和汗水。
看到這些,就想到了那美好的時光。這一叢草莓,是淺雨要種的,因為淺雨喜歡吃草莓,蘭斯就特地托人買的種子,這一棵美人蕉,是皇家園林管理處送來的,據說很名貴。
還有那棵蘋果樹,那棵山楂樹,他們早就商量好了,等的這棵樹長得很高的時候,等到這棵樹每年都結果子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吃不花錢的水果……
還有還有,等兩棵都長大,就在兩棵樹之間弄成一個吊床,夏天的時候可以在這裡乘涼……
那個時候,淺雨對將來充滿的多少幻想和希望。這所有的希望和幻想此刻都都變的那麼遙遠和飄渺。
淺雨機械走到屋子裡,把蘭斯放在他臥室的床上,蘭斯的身上掛滿了傷巾,包紮的密密的,臉上手上裸露著的皮膚,沾滿了鮮血和泥土。
淺雨坐在床邊上,愣愣的望著蘭斯,一副茫然的樣子。
兩個小藍人咬著牙,無聲地哭,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是眼淚簌簌的落到地上,纖纖找了一塊毛巾,沾濕了,將蘭斯臉上身上的泥土和血跡擦掉,翩翩也急忙過來幫忙,一邊擦,一邊掉眼淚,而淺雨卻是一片木然,彷彿沒有看到她們。
夏月隨後跟了過來,把門閉上,她是一路上不放心淺雨,跟在淺雨的後邊,一直到淺雨進了家門,這才放心。進來看看三個人一片愁雲慘霧的樣子,夏月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退到了院子裡,讓三個人盡情的沉浸在悲傷之中。
就這樣癡癡地看著,過了許久,淺雨似乎覺得有些累了,輕輕地爬到床上,蜷縮在一角,將頭枕在蘭斯的胸膛,就像每天睡覺的時候那樣,慢慢地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之中,淺雨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點心,那點心已經在抱著蘭斯在街上走的時候被壓得有點變形了,那就是淺雨從封印法師送給他的整屋子裡禮物裡留下的唯一的東西,是一塊白雲糕,「大哥,我給你帶了好東西吃。」
作為一個保護人,作為一個大哥,蘭斯顯然並不稱職。他沒有給淺雨太多的時間,因為他太忙,他沒有時間陪著淺雨出去逛街,出去買東西出去玩,他也不知道買東西去討淺雨的歡心,不知道歡像所有的年輕女孩子一樣淺雨也喜歡很多東西。
蘭斯不知道過節的時候買一個玩具貓做禮物,也不知道淺雨需要漂亮的新式樣的衣服,他無法交給她女孩子處世的方法,無法給予淺雨足夠的指導,他甚至很少能夠讓淺雨品嚐到新奇的東西。
唯一的一次,就是前幾天,廷玉山宴請蘭斯時候,讓楓城的幾個大酒樓送去了他們的招牌菜送到蘭斯的住處給淺雨吃。這白雲糕,就是那飯後的甜點當中的一樣,淺雨覺得非常喜歡吃,這是她第一次吃到。
所以,方才在那麼多的禮物之中,她只是悄悄地偷出了這麼一件禮物,不是給自己,她只是覺得,既然她喜歡的話,蘭斯……也應該會喜歡吧?
「大哥,吃東西了。」淺雨糊糊地說道。
呆在院子中間的夏月,也對這種悲傷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來,儘管她生性活潑天性快樂,但是在這一刻,夏月真的覺得很後悔。如果沒有發生這一切該多好。
都怪那個淫賊!夏月在心中嘟囔,但其實也明白,今天的事情,又怎麼能怪的了他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光悄悄地流逝,一陣敲門聲響起,把陷入與沉思的夏月驚醒了,夏月站起來打開大門,門前站著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姑娘,穿得淡色的衫裙,手中提著一個精巧的食盒,整個人顯得寧靜而清雅,她看起來是那種性格非常文靜的人,身上的衣服每一個地方都修飾的一絲不苟,但是看起來此刻身上卻閃爍著一絲慌亂,幾縷頭髮垂下來顯得有些凌亂,鬢角細微的汗水沾濕了頭髮的末梢,此刻她微微喘息著,有些猶豫地問道:「請問……這是葉驚雷公子家嗎?」
「你是——」夏月遲疑的問道。
「我是他的朋友。」
「啊!」夏月忽然想了起來:「你……你是鳳音姐姐。我曾經參加過你的宴會,吃過你的菜,你還記得嗎,我是夏月,鳳音姐姐。」
風音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說道:「葉驚雷還好嗎,我想看看他。」
夏月頗為詫異地瞅了鳳音一年,鳳音可是出了名的慢性子,做什麼都要一絲不苟地不緊不慢,她的整個人也總是透著那麼一股從容不迫的味道,但是現在的看樣子,給人感覺透者一絲慌慌張張,難道說……她竟然會和那個下流的傢伙有關係嗎?
「他……」夏月張嘴剛剛想要向鳳音解釋蘭斯現在的情況,鳳音就已經從她身邊擦身而過衝了進去,說道:「滄海月已經跟我說了。」
一進入臥室,淺雨就像一隻警醒的貓一樣清醒了,看到一個陌生的女子,她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豹子一般的警惕的神情,「葉驚雷……」鳳音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向蘭斯走過去,「站住!」淺雨忽然跳下床,擋在鳳音的面前:「不許你過來!」
鳳音怔了怔,說道:「你是葉公子的妹妹,對嗎?我是葉驚雷的朋友。你讓我看一看他,也許我能救醒他。」
聽到這句話,淺雨和夏月同時怔了怔,淺雨懷疑的目光望著鳳音,夏月走過去,拉者淺雨說道:「讓她試一試吧。」
淺雨這才讓開一步,仍然在一旁看著。
鳳音神色凝重地望著蘭斯,伸手按了按蘭斯的胸口和額頭,翻了翻蘭斯的眼皮,沉吟了很久,夏月小心翼翼的問道:「鳳音姐……你真的有辦法嗎?」
鳳音猶豫了一下,轉頭對夏月說道:「你幫我到院子裡守著,不要讓人打攪,可以嗎?」
「好好。」
聽鳳音的口氣竟然是有希望。夏月心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興奮,這種興奮究竟是因為蘭斯得救的高興,還是為淺雨感到高興,此刻實在是無從分辨了,夏月拉了拉淺雨,淺雨死命不肯走,一定要陪在蘭斯的身邊,夏月只好一個人在院子裡警戒。
鳳音神色凝重地望著蘭斯,口中喃喃自語,不知道在祈禱著些什麼,「刀來。」
兩個小藍人早就已經止住了眼淚,充滿希冀望著鳳音,此刻聽到鳳音的話,兩人都像風一樣地衝出去,轉眼之間捧著一把刀回來,鳳音接在手上一看,不由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竟然是一把大菜刀。不過也好,正好是自己的老本行。
鳳音伸出纖纖玉指,用那菜刀在手指上一劃,鮮血立刻從指尖上流了下來,鳳音將手指伸到蘭斯的肚臍處,將流下來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入蘭斯的肚臍。
說來也奇怪,那鮮紅的血液滴到蘭斯肚臍上,彷彿是能夠滲透一般,就突然的消失滲入到蘭斯的體內,一共滴了九滴,鳳音這才將手指收回來,把刀放在一邊,兩個小藍人急忙走上去,幫鳳音包紮好手指上的傷口。
鳳音這才放了舒了一口氣,淺雨詫異地說道:「這樣……就可以了嗎?」
鳳音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即使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也都出現閑雅優美的感覺,這才說道:「我也不知道。」
頓了一頓,她又繼續說道:「如果我想得不錯的話,應該是會有效的。」
說完這個,鳳音又喃喃自語說道:「……應該不會錯吧?能夠使用戰神之槌……我想肯定不會錯的……一定可以的。」
屋子裡站著四個女子,卻處在少有地沉默之中,每個人都這樣輕輕地一動不動地望著躺在床上的蘭斯,全神貫注,一動不動,連四個人細微的呼吸聲都能夠聽得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蘭斯的胸口忽然又開始有了微微地起伏,鳳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把手放了蘭斯的胸口,然後將手指湊到蘭斯的鼻孔前,這才如釋重負地說道:「他又恢復呼吸和心跳了。」
聽到鳳音的這句話,兩個小藍人都喜上眉梢,淺雨卻是突底眼淚嘩嘩地像河水一樣地流了下來,突然撲入了鳳音的懷裡,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去感激個人,在這一刻,就算是鳳音叫她粉身碎骨,她也心甘情願。
蘭斯的眼睛慢慢地眨動著,最後睜開,然後坐了起來,搖晃著腦袋,彷彿是做了一個夢中,但是偏偏夢裡任何的記憶都沒有,「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淺雨立刻從鳳音的懷中抬起頭,叫了一聲「大哥——」撲到了蘭斯的懷裡,用雙臂緊緊地環著蘭斯的頸子,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只有在蘭斯的懷裡,才可以這樣放肆的痛哭,這樣暢快淋漓的發洩,這樣完全放鬆,百分之百的信任和溫暖。
又聞到那熟悉的味道了,又聽到那熟悉的話語。這一刻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快樂呢?
夏月已經聽到這邊的動靜,提著劍衝了進來,看到蘭斯的樣子,她顯然也吃驚不小,呆呆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連她最經常忙的淫賊也沒有罵出口。有些張口結舌地說道:「你……醒過來了。」
「別哭,別哭。」蘭斯一邊拍著淺雨的肩膀,哄著她,一邊帶著點茫然地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昏倒了,你變成了一塊木頭!大家都以為你死定了。要不是鳳音姐救你你就真的死定了。」那是夏月的口中發出來的一連串的咒罵聲,其實她本來沒有想要咒罵蘭斯的,只不過,在這一刻看到蘭斯,不知道從那裡升上來一股不平的氣憤,蘭斯臉上帶著疑惑,望向鳳音的臉上,鳳音帶著點羞澀地低下頭。
夏月一邊罵著蘭斯,一邊心中卻覺得很高興,至於這種莫名其妙的興奮從何而來,那就是說不清楚,也許是在為淺雨高興吧。
「夏月,」鳳音帶著懇求的口氣望著夏月,「你幫我守著門口,我想和葉公子談談。」
夏月走過來,攬著鳳音的手說道:「姐姐,你可千萬不要上了他的當,他可是個世界上最壞的壞蛋,如果他要報恩以身相許你也千萬不要接受。」
鳳音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拍了拍夏月的肩膀說:「知道了。」
夏月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屋子,臨走前還要向蘭斯警告的瞪眼,似乎在告訴他:你要小心點,要是敢作出對不起鳳音姐的事情來……「
蘭斯直覺的感到,鳳音要和自己談的事情,一定是非常秘密的事情,否則不用把夏月支開到院子裡。蘭斯拍了拍一直抱在自己懷裡喜極而泣的淺雨,示意她先出去一會兒,然而淺雨死命抱著蘭斯,就是不撒手,蘭斯只好無奈地向鳳音聳了聳肩。
鳳音勉強一笑,但臉上沉重的表情表示,顯示她的心中的確有重大的事情要談。
「沒關係,反正她是你妹妹,我想應該沒有關係。剛才滄海月去找過我。」
蘭斯哦了一聲,沒有說話,鳳音繼續說道:「滄海月說的,你受傷昏迷了,他擔心淺雨有事,這邊都是女的,他又不方便來,所以托我過來看看。」
蘭斯點點頭,心中暗暗感激。
鳳音又道:「聽他說,你在昏倒之前,曾經發出了一記戰神之槌,對嗎?」
「這件事嗎?」蘭斯露出回憶的神情,「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當時處在危急關頭,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發出了那一擊,至於後來的事情我就全忘了。」
鳳音神色鄭重地說道:「那麼,葉公子一定就是轉世戰神了。」
蘭斯怔了怔說道:「什麼意思?」
鳳音的眼睛定定地望著蘭斯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戰神之槌是傳說當中上古的戰神的特殊技能,除非是戰神轉世否則誰都不可能使用這種特殊的技能。」
「鳳音小姐你真會開玩笑。」蘭斯心頭一震,表面上卻裝作不以為意的樣子說道:「什麼上古戰神不戰神的,那只是神話傳說,難道也能信的過嗎?」「」能,為什麼不能?「鳳音肯定地說道:」上古的神族是真正存在,這一點已經有很多事實可以證明。「
蘭斯淡然說道:「我想你誤會了,那都是我在迷迷糊糊之中胡亂說的,算不得真的。」
鳳音望著蘭斯誠懇地柔聲說道:「葉公子,即使你不念在我剛才把你救醒的情分,至少我們還有共席之誼。難道你真的就不肯跟我開誠佈公地說一句話嗎。」
如果鳳音就是用各種間接的方法進行言語試探,蘭斯是寧死也不會承認,但是此刻看者鳳音這如怨如訴如泣如慕的表情,再想起剛才她畢竟救過自己,蘭斯歎了口氣說道:「我不知道什麼叫戰神轉世,不過有很多人說我體內存留著戰神的能量。」
說著,蘭斯就只好把自己被石化,因而獲得了奇異能量的過程向鳳音講述了一遍。鳳音聽完,神色奇異地望著蘭斯說道:「原來是這樣。原來葉驚雷公子竟然現在都不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蘭斯聽到鳳音話中有話說道:「我不知道……難道你就知道嗎?」
鳳音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在遠古時代,統治著整個大陸的種族是神族和魔族,他們看起來是兩個人族類,實際本質上仍是一個種族,只不過他們代表著相反的傾向,神助代表著建設,生命,善,魔族的傾向是破壞,黑暗,死亡,詛咒,疾病。在上一個文明不知道多少個世代以前,神魔之間的大戰引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能量風暴,毀滅了整個大陸上的文明,但是最強大的四個神靈在能量風暴當中雖然被摧毀了肉身,卻仍然保留了全部的經驗和記憶,以純粹精神體的形式躲避在特殊的地點,躲過了能量風暴的襲擊,而剩下的神族和魔族,由於不夠強大,被摧毀了肉身和記憶,但是還殘存著少量的精神烙印,凡是能夠和這種精神的烙印結合的人,就會變成後世我們現在所看到的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他們已經沒有了前世前生的記憶,但是卻有著遠古神族的部分能力,所以遠遠要比現在的人類強大。」
蘭斯點了點頭,想起自己當年碰到的兩個黑暗魔族,一般的高級劍手都很難對付的了。如果自己不是有戰神護體的話,恐怕早就已經不知道死在那裡了。
「什麼是能量風暴?」蘭斯問道。
鳳音遲疑說道:「老實說,我也不清楚。至今這場戰爭的具體情況現在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但是戰神大人你應該知道會才對,因為有一天,當你貫通了你和戰神之間的兩個精神體的能量通道,將兩個靈魂合二為一的話,你們之間的記憶和經驗就成為一體,無分彼此,他就彷彿是你的前世一樣。」
蘭斯似喜似憂,眼神中卻閃爍著一股失落的茫然的情緒。
這時,鳳音卻突然跪了下來:「神僕鳳音,參見戰神大人。」
蘭斯吃了一驚:「你這是怎麼回事?」說著一把鳳音拉起來,鳳音堅持不起,抬頭仰臉,輕輕地問蘭斯說道:「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是四大主神的世代的僕人,每一個神族和魔族身上都有著強大的能力,但是這種能力是被封印著的,魔神的決戰將會在這一個世代展開,而只有找到了主神,神族身上的封印才會得到解開,黑暗魔族的封印,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解開了,當他們解開的那一天起,就開始了搜殺光明神族行動,到現在為止,原本人數相差寥寥無幾的神族和魔族,在歷經殺戮之後,神族已經遠遠的少於魔族,我估計現在倖存的神族應該不會超過二十個。請主神幫我們解開封印。」
蘭斯拉著鳳音的胳膊說道:「你起來,我寧願你叫我葉公子,也不願意你叫我戰神大人。」
鳳音抬起頭,臉上卻閃爍著一絲苦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她本來曾經一度傾心於他,但是現在,一切都將會完全改變。
蘭斯沉吟地說道:「你與我說說看,神族到底是怎麼回事。」
鳳音點了點頭說道:「神族的人,身上有著遠古的神族殘存下來的精神烙印,雖然能力遠遜古代的神族,但是,在解開封印之後,足以成為大陸上最強大的種族。這個種族並不多,大概只有幾十人,在無數個世代以來,我們都分散在世間,尋找著在預言中將會出現的轉世戰神。事實上,」
鳳音的臉上露出一絲淒然,「我們和黑暗魔族,彷彿是在下一局完全靠運氣的棋,誰先找到轉世的主神,另外一個種族就面臨著被屠戮的命運。」
「這幾十年來,神族到處躲避黑暗魔族的追殺,但是倖存的已經寥寥無幾。」
那天我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你能夠感覺到我在想什麼,事實上,直到現在我明白,主神和神僕之間是有著精氣神感應的,即使我的封印並沒有解開,卻並不妨礙你的感知。「
蘭斯想了想說道:「你怎麼能夠救醒我的?」
鳳音說道:「儘管我的封印沒有解開,但是我的血液流動的是神族的血,他的能量的性質是和主神大人的相同的,正因為這樣才能夠直接滲透和吸收,事實上,處於完全休眠狀態的精神之海,只需要一滴稍微的能量就可以運轉,並且迅速地自動產生和恢復精神能量。問題在於,如果不是同屬神族,這種方法就根本無效。那就只有像主神這樣的精神能量直接穿透到一個人精神之海的最深處才能將其喚醒。
蘭斯茫然半晌這才說道:「我該如何給解開封印呢?」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終於不再排斥和否認自己竟然有可能會是戰神的轉世。
鳳音說道:「只要給我一滴主神大人的血就可以了。一滴主神大人的血就足以使神族的封印解開,從此以後被解開封印地神族的生殺大權,都在主神的控制之下,乃是因為這血的契約,是至死方休的。」
蘭斯伸出手指,放到嘴裡就要咬破,而此時,鳳音高舉著一隻潔白的玉手,等待著接受那一滴解開封印的血,蘭斯卻突然停住了,望著鳳音臉上淒然的表情說道:「如果一旦解開封印,你就會成為我的奴僕嗎?」
鳳音肯定地點了點頭。
蘭斯想了想說道:「那你為什麼究竟竟然會願意選擇解除封印?我們像現在這樣做朋友不好嗎?」
鳳音茫然半晌,說道:「我不知道,我想這是命運吧。」
蘭斯望著鳳音許久,這才說道:「對不起,我不能夠幫你解除封印。我不需要一個奴隸,這個世界上再多的朋友我都不會嫌多,至於奴隸,一個就足以讓我討厭。」
鳳音被蘭斯拉了起來,愕然地看著蘭斯,一是想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鳳音說道:「當神轉世的時候,神族就成為主神的奴僕,護衛著主神,這是非常重要的,現在黑暗魔族已經解除了封印,他們正在聚集起來,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如果你不把神族的封印解開,你隨時都會有生命的危險。還有我……」
蘭斯凝視著鳳音許久,這才說道:「我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你呢?我知道黑暗魔族和光明神族有著天性的異性相吸的感應能力,只要你身上有著神族的血,不管跑到哪裡,都會感應到,你害不害怕?」
一向性情溫和,看起來柔弱不敢表示意見的鳳音卻出乎意料的顯示出巨大的勇氣,望著蘭斯說道:「我不怕死。」
在兩個人的交談之中,淺雨早就已經不知不覺地停止了哭泣,睜大眼睛,詫異地聽著他們所討論的似懂非懂的內容。
這時,三個人重新坐下,蘭斯坐在那裡悶悶的眼神閃過一絲失落,說道:「我忽然很想喝酒。」
淺雨感覺到蘭斯的煩悶,只是靜靜地靠的蘭斯,卻不說話。
鳳音望著蘭斯沉思著說道:「你看起來很不高興,如果是要換任何一個人,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他是戰神轉世的話,都會感覺興奮無比的。」
「興奮?」蘭斯的語調略帶憤懣,「我哭還來不及呢。我不是一個人。你明白嗎?如果我不是人的話,我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就都是沒有意義的,我的存在,我周圍的一切,就全部都沒有意義。因為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一個人才有意義的。」
鳳音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你的意思是……」
蘭斯仰天看著屋頂,此刻心中不知道是什麼味道,說道:「你知道嗎,人要吃飯才能夠活下去,所以人需要工作掙錢來吃飯,因為我是神,我不需要吃飯所以我不需要工作,因為我是神所以我不需要愛情,我不需要伴侶,因為我是神,我會活幾十萬年,我不可能有朋友。因為我是神,所以以往對我來說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意義。這世界上的所有的事情都只不過是過眼雲煙。你們,你們所有的一切只是在我生命當中一眨眼的時間就會消失,從前的時候我會為了一個金幣而流汗,付出努力費盡心機因為需要它,現在我不需要了,我什麼都不需要,我活著沒有任何我想要的東西,我沒有愛情沒有親人沒有家,因為我是神,沒有一切。對我來說所有對常人有意義的事情對我都沒有意義。你知道嗎,正因為有死這個終點,我們才會活得那麼起勁那麼快樂,因為我們知道有一個終點,我們要在終點到來之前盡情地享受生命,但是如果你擁有無限長的生命,那只能是一個噩夢而已,我呢,我就是這個在命運的名義之下,被賦予了一個永久的噩夢。」
「我明白了。」鳳音沉吟半晌,柔聲說道,輕輕的拍了拍蘭斯肩膀,「但是,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你相信有命運嗎?」蘭斯淡淡地望著鳳音,鳳音遲疑的點了點頭,蘭斯繼續說道:「我不相信。或者,如果有命運的話,我相信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就拿你來說,命運讓你成為一個神族,但是我將永世都不給你解開封印,這樣你就可以作為一個平凡的人活下去,等到你死的那一天,讓這個神族的烙印去尋找另外一個新的主人。」
說到這裡,蘭斯臉上又漸漸地充滿了神采,「總有辦法可以拒絕我不喜歡的命運。如果我不想成為神我只想成為一個人,我相信一定會有成為一個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