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逃跑的少女栽倒在蘭斯的懷裡,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當她抬頭的時候,蘭斯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充滿著恐懼和驚慌的眼神,彷彿是一隻被獵人追逐的兔子,無辜而絕望。
也許是那少女眼中所帶著的無辜和絕望的神情,觸動了蘭斯,蘭斯把那少女輕輕地扶了起來,說道:「不要怕!他們為什麼要追你?」
說話之間,追逐的人就已經圍了上來,領頭的一個滿臉鬍子,胸口敞開,手中拿著一支鞭子,一副流氓地痞的樣子。氣喘吁吁地說道:「看你這個臭娘們還想往哪裡跑?」
說著,轉頭對蘭斯等人和圍觀的群眾說道:「我們正在捉拿逃奴,請大家合作一點。小兄弟,謝謝你幫我們抓住這個小妞,現在,請你把她交給我們。」
街上的行人很多,此刻都圍觀上來,看看究竟。一聽說是追拿逃奴,立刻安靜下來。
看到那個少女害怕的表情,蘭斯大聲問道:「她是你什麼人?我為什麼要把它交給你?」
這時,長風秀蘭就站在蘭斯的身邊,長風悄悄的對蘭斯說道:「他們是專管販賣人口的人伢子行會的人。這個女的,是個奴隸,他們正在追趕逃奴,我看你還是把這個女的交給他們。」
蘭斯愣住了,在他的概念裡邊,根本就沒有奴隸這回事。
那領頭追趕的人,一副吃定蘭斯不敢反抗的樣子,沒有等蘭斯回答,一把把那少女從蘭斯的身邊拽走,那少女發生發出一聲尖叫,被這一拽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那領頭的人一把抓住那少女的頭髮,把她提了起來,那少女急忙用雙手護住頭髮,臉上露出疼痛的表情。
頭髮被人用力地向後拽著,她的下巴揚了起來,面對著天空,微蹙著眉毛,眼中兩顆淚珠輕輕地落了下來。由於疼痛此刻顯得蒼白的臉有一種楚楚動人的感覺。蘭斯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揪了一下。
那領頭的人說道:「揍她!」上來了幾個地痞,對著那少女胸腹區域沒頭沒腦地打了下去,只聽那那少女慘叫聲不絕,那領頭的人說道:「不要打傷了她的臉,否則賣不了好價錢。」
聽著那少女的慘叫,蘭斯覺得每一聲慘叫彷彿都叫在他的心裡,一種狂怒從他的內心爆發,結合剛才那些所產生的對那個少女的憐惜,忽然之間奔湧而出,蘭斯發出一聲吼叫,鬚髮皆漲,眼中露出怒火,衝了出去。
「砰」的一一聲,蘭斯這飽含憤怒的一拳,正打在其中一個正在毆打那少女的地皮的胸口,那人應聲飛出幾丈,落在人群中,然後,蘭斯就衝到了那個領頭的人面前,三拳兩腳把那幾個地痞大的一邊,在那個領頭人反應過來之前,迅速地伸出了右手,握在那個領頭的人抓著那少女頭髮的手腕上,。
哢嚓一聲脆響,那個領頭的人腕骨就被折斷。疼的他發出一聲殺豬一般的叫聲。握著那少女頭髮的手自然而然地就鬆開了。蘭斯伸出一腳。踹在那人的小腹上,那人應聲飛出一丈遠,仰面躺在了地上。
已經被打得昏天黑地的少女,失去了揪著頭髮的手的支撐,往地上倒去,蘭斯一把把她抱在懷裡,看到的,是那少女蒼白的臉色,和凌亂無神的眼睛,她的嘴角還流著血。
蘭斯衝出去的時候,長風就伸手想要抓住他,但是,蘭斯沖的實在太突然也太快了。長風心中暗暗叫苦,沒想到這麼快蘭斯就又捅了一個馬蜂窩。
那個領頭的人慘叫著,舉起自己折斷的手腕,說道:「給我上,把這個小子打成肉醬。」
二三十個人蜂擁而上把蘭斯圍在中間。但是,這些地痞流氓怎麼會是蘭斯的對手呢?蘭斯一邊聽著在旁邊喝彩的秀蘭的聲音,和自己拳頭連續的自己拳頭打到肉上的撲撲撲的聲音,很快地,在他的周圍,躺了一地的人。
每個人,都躺在地上呻吟,蘭斯這才消了氣說道:「都給我滾!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蘭斯詫異的是,在他做了這麼「英勇的」事跡之後,周圍那麼多圍觀的人們,竟然一聲不吭,連起哄喝彩的人都沒有,讓蘭斯覺得很是不是滋味。英雄真的是很寂寞啊。
更重要的是,那些圍觀的群看蘭斯的眼神中,還有一種特別的東西,帶者一點憐憫和同情,彷彿是在看一個行將進棺材的人。
那少女被蘭斯抱懷裡的,彷彿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蘭斯抱著她慢慢地走到長風的面前,看到的,是長風的苦惱目光。
「蘭斯,你可惹了大禍了。」長風喃喃地說道。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先把這些少女扶到酒館裡去吧,我們到裡面在仔細說。」
美代和秀蘭身前一左一右,代替了蘭斯把那少女扶了進去。
六個人回到酒館中,圍坐在一張桌子上。
那少女看起來驚魂未定,臉色蒼白。美代和秀蘭不禁憐惜地安慰著她。
長風看著那少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夜夢。」那少女用很小的聲音說道。
長風點了點頭,知道夜之一族的人,原先並沒有姓,後來,隨著大量的外來人口的進入,受到了西方文化的影響,開始有了自己的姓氏。他們大部分選擇姓夜、晚、暗、黑等等與夜晚有關的東西。而所起的名字,也大多有與夜晚有關。
「你是怎麼成為奴隸的?」長風接著問道。
那少女的雙眼立刻充滿了淚水,說道:「那些惡人……」說到這裡她哽咽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我們原先住在鏡泊湖的附近,有一天晚上,一群惡人衝過來,把我們村子裡所有的老人和小孩都殺死了,年輕的就被抓來做奴隸賣。」
長風的眉頭皺了起來,問道:「你的標價是多少?」
那少女抽泣著說道:「一百個金幣。」
長風看著那少女,她的體態苗條,相貌俏麗,這可能也就是她為什麼標價如此之高的原因。照正常來說,一般的奴隸賣到四五十個金幣,就已經算是非常貴的。
看到長風沒有繼續問下去,蘭斯憋不住地問道:「難道他們想把誰變成奴隸就可以把誰變成奴隸嗎?甚至連管的人都沒有?」
他的目光掠過在場的所有的人,美代和幽原都先後搖了搖頭,表示他們來到東方聯盟沒有多久,對東方聯盟的情況並不熟悉。
秀蘭也搖頭,她生活的世界,完全接觸不到這些東西。看來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就只有長風了。
長風歎了口氣說道:「基本上說,你說的沒錯。」
長風的這句話讓蘭斯和在場所有的人,除了夜夢,都非常的驚訝。
蘭斯非常不滿地問道:「為什麼?難道你們每個城的軍隊管不到這些問題嗎?難不成我隨便抓到一個人,就可以把他們當作奴隸賣掉?」
長風解釋道:「也不是。在紅龍城內,沒有人敢猖獗到這個程度。問題在於,紅龍城所能夠影響的範圍很小,遠出紅龍城幾十里外,生活在山林、平原上的村落,他們基本上無法獲得我們的保護。許多強盜整個村鎮的殺戮掠奪一空之後,有的時候會把整個村子的人抓走,交給人牙子協會的人販賣。」
這次,連秀蘭也覺得匪夷所思,難以置信:「你們知道這一點,難道就沒有做過任何的措施?」
長風苦笑的,發現兩個孩子都已經忘記了,他現在的身份根本就不是紅龍城的紅龍騎士團的團長。他們顯然把自己當成是罪魁禍首來質問。但是他還是盡量好生好氣地給他們解釋:「在東方聯盟發展初期,大量的冒險者和淘金者湧入,每當人們發現一個礦場,就會把生活在那裡的居民驅逐,甚至殺戮一光。這是東方聯盟歷史上非常不光彩的一頁。到了後期,為了維持礦場正常發展,就必須有足夠的勞動力。人牙子協會就是這樣產生的。從那個時候起,人口的買賣就和各個財團密切的聯繫了起來。」
接著,他又用無奈的口氣說道:「我承認,目前東方聯盟的制度非常的不完善,軍隊存在的職能只有兩個:第一個保證城市的安全,不受外來的軍隊和的強盜的侵犯。第二個保護過往的商隊,各大財團的利益。在這種情況下,普通市井小民根本得不到保障。」
「但是,這也是現實情況,暫時還沒有辦法改變。除非有一天,東方聯盟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國家,就像西方的那些國家一樣,有著法律,來保護每一個人。聽說,在西方有些國家,奴隸已經根本不存在了。」
蘭斯睜大眼睛,露出沈思的神情說道:「從這個角度說,陶朱想要把東方聯盟納入一個統一的機構的統治之下,豈不是一件好事?」
長風搖了搖頭說道:「我認為,未必如此。陶朱所代表的,正是那些需要大量的勞動力為他們無償工作的大財團的利益。如果讓他去建立一個政府,只會讓這些大的財團所的人伢子協會更加猖狂。」
秀蘭說道:「你們越說越遠哩!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究竟該拿夜夢怎麼辦?」
眾人的眼光才重新回到夜夢的身上。夜夢低著頭,兩隻手不斷地搓著自己的衣角,方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聽憑的眾人決定自己的命運。
長風說道:「有兩個辦法。第一個方法,把夜夢送回奴隸交易市場,向那幫人賠禮道歉,我想,找一些幫派頭面人物出面說情,應該沒有問題。」
那少女聽到此話,全身一震,抬起頭來,大家才看到原來她已經淚流滿面。她哭著說道:「請不要把我送回去,你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把我送回去……求求你門。」
蘭斯大聲地說道:「我不同意!」
年少氣盛的蘭斯,平生還是頭一次聽到有這樣不公平的事情。這和他從小聽到別人講的世界完全不同。一種不平之氣從他的胸中升起。連他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這句話說得太堅決,太不客氣,充滿霸氣。
秀蘭輕聲安慰的那少女,轉頭對長風說道:「我也不同意。那另外一個方法呢?」
長風看起來像沒有因蘭斯的態度感到不快,他還是非常理解蘭斯現在的心情的,說道:「另外一個方法,我們用錢把夜夢買下來,同樣的,我們仍然需要找一些人出面。擺平今天的梁子。不過,我們現在沒有這麼大一筆錢……」
一直沒有開口的幽原忽然發聲說道:「錢不是問題。我在外面冒險多年,還有一點點積蓄。這筆錢我還出的起。」
夜夢感激地看著幽原,說不出話來。而美代,這時顯得相當驚訝。
蘭斯問到:「難道除了這兩種方法,就沒有第三種方法嗎?為什麼我們不能教訓教訓他麼,難道就任由這些個人這樣猖狂嗎?讓他們繼續去隨便的殺戮,把這些無辜的人變成奴隸?」
長風說道:「你不太明白。在紅龍城,是誰說了算?不是紅龍城的城主,也不是豪門巨富,而是紅城的地下規則說了算。在這裡,各種各樣的地下組織代表著各種各樣的勢力,他們決定紅龍城的一切。你看起來,人伢子協會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販賣人口的組織,但是你知道,他們的背後的後台是誰嗎?又有誰從這些販賣人口的勾當裡面獲得利益嗎?像這種販賣人口的組織,首先,少不了背後有大的財團,比如說莫德、譚則這一類的人物。因為,他們才是人口的大量買主。」
「還有,在紅龍城,還有其他的大量的幫派組織,他們相互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當你向人牙子協會挑戰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向整個地下世界的規則發起挑戰。你一個人能夠抗衡幾十萬人嗎?能夠抗衡整個城市嗎?」
長風也變的激動起來,是一種無奈的激動,說道:「我也曾經希望改變這種現狀,我也曾經奮鬥和努力過。只可惜,到了今天,所有跟我一起努力地朋友和兄弟,被我連累的死的死散的散,這一切,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