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揚不樂的瞪了蘭斯一眼,說道:「何以見得?沒有合理的理由,就不要隨便說話!」
蘭斯絲毫不讓的眼睛瞪著他,說道:「我既然敢說,自然有我的理由。」
蘭斯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性格,和以往有了很大的改變:開始變得好鬥。這不僅僅體現在渴望參加戰鬥,還體現在他開始像野獸一樣本能地在自己的周圍建立勢力範圍。當有另外的人讓蘭斯感到受到了威脅的時候,他就會開始象野獸一樣本能地保護自己,去攻擊侵犯自己的人。
現在,他就把鷹揚當作了自己的敵人。開始了向他的挑戰。
西提長老說道:「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像兩隻公雞一樣好不好?蘭斯,你的結論是從何而來呢?」
蘭斯這才收回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當他的目光越過冬雪的臉上,蘭斯看到冬雪那清澈的寧靜的眼神,再一次欣賞到她那如水的容顏,忽然發現自己在這種狀態下,有了勇氣去面對她那攝人的美麗。
那種心顫的感覺又一次從心中浮起,蘭斯的神態變得非常威猛,眼睛中散發出凌厲的光芒。
冬雪覺得突然之間蘭斯又變回了剛剛遇到他的時候的樣子。冬雪還記得蘭斯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是他們被突襲的時候,他出現在路旁的山頂上,那種神態威猛,氣勢豪雄的樣子給人深刻印象。
蘭斯的目光最終定在冬雪的臉上,毫無掩飾的看著冬雪說道:「請問,昨晚來襲的紅衣將軍是誰?」
冬雪感受到蘭斯的凌厲目光,竟然有一種抵擋不住的感覺,說道:「是陶朱的家將。」
停了一停,發現蘭斯仍在用詢問的眼光看著他,就補充說道:「陶朱是東方聯盟的巨富,他自己控制著兩個商會,也是元老會中主張元老會統治七城最力的一個,也是最有實力的一個。僅他自己就有近萬名僱傭兵。你所看見的紅衣將領,就是他的四大家將之一,名字叫做紀堯。」
蘭斯冷笑道:「那麼,事情已經很明確了:首先,你們所受到的不斷地襲擊是來自於元老會,或者是陶朱的指使。……」
鷹揚不耐煩地打斷了蘭斯的話,說道:「拜託你,無用的廢話就不要說那麼多。這些事情我們都知道得很清楚。」
蘭斯轉頭,怒視鷹揚,說道:「如果沒有你在旁邊聽,我倒是可以少說一些廢話。問題是你這個白癡理解能力太差,我這些廢話都是送給你的。」
鷹揚大怒,怒喝一聲:「你說誰是白癡?」
蘭斯也寸步不讓的回道:「白癡才會問這種問題。」
兩個人劍拔弩張,看起來衝突一觸即發。
這時,冬雪說話了:「你們兩個,不要再吵了。鷹揚,蘭斯說話的時候你不要插嘴,蘭斯,你要對鷹揚將軍客氣一點。」
蘭斯轉過頭,看了冬雪一眼,說道:「大家想想看,昨天晚上敵人的襲擊有沒有什麼奇怪之處。」說著,轉頭瞥了鷹揚一眼,說道:「至於你,就不需要想了,您那大而無當的腦子也想不出什麼來。」
鷹揚顯然從來沒有被人當面這樣侮辱和挑釁過,他簡直像一個要爆炸的氣球。幸好在他要爆炸之前,有人搶先說話了。
「蘭斯──」冬雪用拖長了的聲音叫的蘭斯的名字,表示出他的不滿,也阻止了鷹揚的爆發。
蘭斯聽到那柔柔的,細細的聲音以這種口氣叫著自己的名字,感覺一陣心蕩神搖。那裡面有三分責備,三分無奈,顯然,蘭斯還能夠感覺到裡面還有三分關切和一分親暱,這一點恐怕連冬雪也沒有發現。
蘭斯看到冬雪用她那會說話的眼睛白了自己一眼,他能夠感覺到冬雪的不滿,但也並不嚴重,那白他的一眼甚至有點撒嬌的味道。蘭斯的心立刻愉快起來,感覺到一種從內心深處的甜蜜。
萊德迷惑的問到:「我想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啊?」
蘭斯說道:「如果讓您帶三千兵馬去攻打只有三百人的軍隊,而且還是佔了天時地利,在對方沒有知覺的情況下,趁著黑夜偷襲,你會不會像他那樣等到黎明才開始進攻。」
萊德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不錯,的確有問題。敵人只是擺出了一個包圍的姿態,並沒有真正地對我們發起進攻。所以我們才猜測他們將會在黎明時刻進攻。這實在是有點不合理。」
萊德剛剛說完這句話,臉上的表情立刻又變成迷惑:「但是,為什麼敵人沒有及時向我們發起決定性的進攻呢?」
蘭斯說道:「問你個問題:假設──當然僅僅是假設──假設冬雪在突襲中陣亡,你們軍方會不會推出下一個繼承人來繼承城主之位?」
萊德想了想,說道:「當然會,不過,冬雪小姐的繼承權是毫無置疑的,但是如果在冬雪小姐之外再選一個人的話,恐怕會很困難。」
蘭斯點了點頭,充滿自信地說道:「所以,即使陶朱,或者是元老會能夠殺死冬雪,也無法真正掌握白石城的軍隊。殺死了冬雪,就會有下一個繼承人出現。而且這一個人,將會是從軍隊裡出來的,他可能會比身為一個年輕女性的冬雪可怕十倍。」
說到這裡,蘭斯向冬雪露出歉意的一笑,「而元老會卻完全無法從這一過程當中得到益處。所以,真正的能夠釜底抽薪,一勞永逸的辦法只有讓冬雪無法證明自己能夠得到另外六個城市的承認。」
「這樣,剝奪了冬雪的繼承權,元老會才可以通過任命或者委派,繼續干預白石城城主的位置。而軍方由於的繼承人冬雪沒有通過考驗,在白石城城主的任命上也就失去了發言權。」
萊德的眼睛亮了起來,說道:「所以,昨天的敵人並不是要殺死我們,而是要把我們圍困在這裡。」
鷹揚冷笑幾聲,說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夠說明我們為什麼不能夠按照原先的路線進行!」
蘭斯眼中露出了誇張的嘲笑和憐憫的表情,「既然你還是不明白,我將就你的理解能力,再給你說得詳細一點。我聽西提長老說,讓冬雪去尋求另外六個城市的三個城市的,這個考驗是元老會主動提出的對嗎?」
「是的。」西提長老回答。
蘭斯說道:「那麼,在你們和元老會爭奪白石城城主的過程中,雙方一直是僵持狀態,為什麼白石城會給你們一個這麼簡單的考驗,──按照你們的說法,這個考驗簡直是非常容易達成。這簡直是元老會把白石城城主的位置拱手讓給了你們。為什麼?」
萊德點了點頭,不願意看到鷹揚再和蘭斯發生爭吵,因為他已經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急忙說道:「所以,這個看似非常容易的考驗,背後肯定有著一個巨大的陰謀。或者說,元老會一定是有把握不讓我們獲得三個城市的承認,才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一個在我們來說簡直無法拒絕的要求。」
其實,鷹揚的聰明和機智並不比萊德差,其實是被蘭斯所激怒,無法冷靜的思考。現在,聽了萊德的講述,鷹揚心中也不能不承認蘭斯說的有道理。
蘭斯繼續補充:「所以,以我的判斷,敵人在路上連續的拖延我們的行軍時間,就是為了從容地去佈置,阻撓我們去獲得其後面六個城市的承認。以元老會對你們的熟悉程度,他們一定知道你們東去的路線,也一定會針對你們的行動路線作出有效地佈置。」
鷹揚冷笑著說道:「但是,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沒有任何事實可以你的臆測。紅龍城和我們交情深厚,關係密切,老城主還是我們冬雪小姐的義父,無論是什麼樣的陰謀詭計,也無法動搖我們白石城和紅龍城的關係。即便你先前說得有道理,敵人的陰謀也一定是在另外五個城中。」
冬雪搖了搖手,阻止鷹揚繼續說話,注目蘭斯,說道:「那麼,你認為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很簡單,我的意見是,建議你們放棄你們認為希望最大的三個城市,直接去您事先設定的行動路線所不經過的三個城市。這三個城市才是你們最後的希望。」蘭斯露出了深思熟慮的表情。
蘭斯的這個建議顯然仍很難接受。對於在場的另外四個人來說,紅龍城是長期的盟友,憑著蘭斯的一番推測就要把它變成一個不可能獲得的城市,這實在是太難了。這一次連萊德和西提都表示了反對。
「我同意蘭斯對這次出行的分析,」萊德說道:「但是,我也認為,紅龍城跟我們的關係應該是非常牢固的,而且,如果我們要到東方的另外五個城市,肯定要經過紅龍城,所以,即使是順便進城去看看,也沒有什麼妨礙吧。」由於萊德與蘭斯的感情比較好,而且對蘭斯的在前兩天所表現出的謀略和膽識都非常的佩服,所以,萊德的反對非常婉轉。
西提的反對則比較直接:「我老頭子年紀大了,知道任何事情發生都是可能的。但是,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敵人有針對我們的陰謀,我們就應該到每一個城市去,見招拆招來破解敵人的陰謀。否則,如果讓敵人的陰謀成功,讓紅龍城和我們交惡,最終還是會成為心腹大患。」
蘭斯苦笑著說道:「說來說去,你們還是很難接受紅龍城可能會成為您的敵人。不過,你現在還有最後一個機會找回主動。」
冬雪問到:「什麼方法?」
蘭斯說道:「為今之計,敵人肯定已經在紅龍城和絲城張網以待。你們應該放出風聲,說冬雪在突襲中受了重傷,然後,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向紅龍城進發。而與此同時,冬雪帶領少數幾個人,悄悄地離開,繞過絲城和紅龍城直接趕去最東方的四個城市尋求。」
冬雪點了點頭,對萊德、西提和鷹揚問道:「你們怎麼說?」
鷹揚搶著說道:「我仍然堅持原來的路線。我們怎麼能夠僅僅聽一個來歷不明的連是敵是友都不知道的人一番話就改變了我們的既定方針和路線?」
冬雪轉頭看向萊德和西提,見他們都沒有反對,輕輕歎了一口氣,轉頭歉然說道:「蘭斯公子,……」
蘭斯截住了冬雪的話,伸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你不必說了。這是你們的事情,應該由你們自己決定。」
說著,蘭斯站起來,揚長而去。
蘭斯站在湖邊,呆呆的看著湖水,心中卻在憤憤不平。
讓他感到不高興地不僅僅是鷹揚的挑釁,更重要的是那種沒有被人承認的失落感。他的意見竟然遭到了在場四個人的一致反對。儘管從理智上講,他能夠理解不同的人對同一件事情會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從感情上講,蘭斯卻覺得受到了傷害。
特別是當他看到鷹揚的建議得到了另外三個人的贊同這時候,鷹揚向他露出的挑釁的目光和洋洋得意的笑容,當他想起了小的時候所遭遇過的輕視和嘲弄。
也許正是因為被太多的人看不起過,所以也就越發地難以容忍那種被人瞧不起的眼神。
剛才他那樣非常不禮貌的甩袖而去,現在他開始感覺有一些後悔。他心中暗暗地自嘲:「哎,我真是太蠢了,竟然會為這麼一件小事發火。別人願不願意聽你的,那是他們的自由。為這種事情發火,我真是太幼稚了。」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蘭斯知道,一定是萊德或者是西提過來開解他。他頭也沒有回,餘怒未消的說道:「我已經沒有什麼建議可以給你們了。讓我清靜一會兒好嗎?」
「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一個清脆的,柔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蘭斯刷的轉過身來,竟然是冬雪!
冬雪就站在蘭斯身後的幾尺處,幾乎是伸手可及的地方。仍然是那一幅冷冰冰的樣子。看到蘭斯轉身後見到她的驚愕表情,冬雪臉上露出了一個忍俊不禁的淺笑,「怎麼,嚇傻了?」
蘭斯露出了剛剛喘不過氣來的表情,剛才心中的憤懣和不滿在見到冬雪的一剎那就不翼而飛了,他衝動地說道:「我給你的美麗震懾得喘不過氣來。」
冬雪的表情黯淡下去,說道:「我寧願自己沒有這麼美麗,也就不會有現在這樣麻煩。」
這一點,對於從來沒有同樣的體驗的蘭斯來說,自然是難以理解的,所以,蘭斯反對道:「誰不願意自己漂亮呢?你想想看,有多少人渴望有你這樣的美貌卻求之不得呢!」
冬雪搖了搖頭,說道:「如果讓你整天被人追逐著,你也會不勝其煩的。」
蘭斯不解地搖搖頭,說道:「不會,有那麼多關心你的人,我覺得你的生活一定會很快樂。」
冬雪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有一天,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這未必是一種幸福。也許你會寧願自己一個人過寧靜的日子。」
蘭斯心中不滿冬雪的口氣中帶著一點點彷彿是大姐姐的小弟弟說話的口氣。他帶著點不滿說道:「我已經長大了。」
冬雪寬容地點點頭,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和蘭斯爭辯什麼,說道:「你長得這麼英俊,相信很快就會有這種煩惱了。」
蘭斯眼中露出了快樂和驚訝的目光,「真的嗎?我長得很英俊嗎?」
冬雪看著蘭斯,稍微歪了歪頭,臉上露出審視的表情,說道:「嗯,你的確長得很英俊。」看到蘭斯的臉慢慢地紅起來,冬雪顯然覺得很有趣。
事實上,冬雪說蘭斯很英俊不是沒有理由的。蘭斯很小的時候就是一個非常英俊的孩子,不過,那時候的他給人的感覺太秀氣,但是,自從他從石化狀態重生歸來之後,他的氣質就開始發生變化,他開始變得越來越有男子氣概,氣質也變得越來越像一個男子漢。那種英俊而又粗豪的特質在他的身上成為一個混合體,給人以種奇異的魅力。
冬雪說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但是,當她開始仔細打量的時候,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起來。
「他的氣質也的確非常特別,有一種非常強大的吸引力。」冬雪暗自想到,「不知道他長大以後會是什麼樣子?一定會迷住無數的少女吧!」
「對了,剛才的事……很抱歉。」冬雪帶著歉意說道。
蘭斯的氣憤早就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我不該亂發脾氣。」
兩個人相視一笑,心中釋然。
站在冬雪的身邊,蘭斯覺得心中雀躍無比,人也變得活潑了很多。看到冬雪轉身觀看湖上的風景,蘭斯趁機偷偷地去欣賞冬雪的俏臉。
蘭斯還從來沒有機會在這樣近的距離看著冬雪,她的長髮是黑色的,在湖畔的微風中放出柔柔的光澤。她的眼睛非常的清澈,彷彿是一泓深潭,讓人們很容易就沈溺進去。她那秀挺的鼻子,鮮豔的櫻唇,刻畫出了她臉部鮮明的輪廓,給人一種立體的雕塑的美感。
蘭斯心中忽然有一種渴望,想要擁抱這個近在咫尺的少女。
冬雪望著湖面上飛翔的鳥兒,露出了嚮往的神情,說道:「你看,它們多麼自由啊。」
蘭斯立刻敏銳地感覺到冬雪內心的痛苦,說道:「只要你願意,你也可以像它們那樣自由。」
冬雪黯然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了,我的肩上背負著太多的責任和使命,已經永遠都不可能自由了。」
蘭斯忽然體會到了冬雪的心情,蘭斯聽西提說過,冬雪從小就喜歡音樂、舞蹈,嚮往著自由自在的,充滿著詩意的生活。但是,現在她父親的去世,使她過早地背上了白石城的重擔,這是她的責任。對一個對這種生活沒有興趣的人來說,這實在是一個痛苦的折磨,彷彿是一直被關在籠子裡的鳥一樣。這也許就是冬雪為什麼總是看著不快樂的原因吧。蘭斯心中想道。
「既然你不喜歡這種生活,為什麼不想辦法去追求自己喜歡的生活呢?」蘭斯問道。
冬雪轉頭望向蘭斯,說道:「因為我已經沒有選擇了。白石城是我父親的心血所繫,我絕對不能讓它落在別人的手裡。」
蘭斯啞口無言,這一刻的冬雪完全放下了那冰冷的外殼,露出了她內心的脆弱和痛苦。蘭斯看到冬雪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絕望,心中不禁有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冬雪顯然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談下去,說道:「我有點累,先回去了。」說法,轉身向營帳走去,留下蘭斯呆呆的看著冬雪遠去的背影。
然而,蘭斯沒有注意到,在更遠處,鷹揚正在用充滿嫉恨和陰狠的眼神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