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口的絡腮鬍看到楚雲飛如此地生猛,愣了一下,沒有迎上來,而是轉身跑向院門,嘴裡還大喊著,「有人鬧事,有人鬧事了。」
他跑到院門口,用身子死死地堵住院門,兩隻胳膊穿過兩扇門的鐵柵欄,死死地抱在一起。
敢情,這位是怕楚雲飛跑了!
現在不過早晨七點半,西疆省位置在中國的最西端,時區同首京差了標準的兩個小時,相當於首京時間五點半,他哪怕叫破喉嚨,估計也沒人理會。
至於說安全局,又不比公安局,值班的人少得可憐,今天因為那個銫137,熬夜的倒是有幾個,不過一時也出不來。
楚雲飛沒做理會,還是一步一步地向外走,走到院門口,淡淡地說了兩個字,「讓開!」
落腮鬍自然不肯聽他的指揮,不過也沒還嘴,還在那裡拚命地喊著。
他心裡想的自然是堅持這兩分鐘,就有同事來支援了。
楚雲飛最近一直奔波在大漠中,身上穿的是討要來的沙漠作訓服,這東西不但扛髒,也容易拔槍。
「砰砰」兩聲槍響,院門門柱上的兩盞燈應聲而滅。
他的槍口一轉,指向落腮鬍,冰冷的槍口頂到了對方的後腦上,說話的聲調同剛才的一模一樣,「我最後說一遍,讓開!」
樓門口那三位已經追了過來,見到眼前的這種狀況,訝然止步!
樓道裡也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只是,這種情況下,落腮鬍連一秒鐘都不敢堅持了,乖乖地鬆開了手,頭也不回地走到了一邊。
楚雲飛揣槍入懷,伸手拉開院門,走到了馬路上,四下打望,尋找著出租車。
他身後的樓內,急匆匆跑下一堆人來,在那裡交頭接耳,可他根本連回頭的興趣都沒有,雙手插進褲子口袋,悠悠地等待著出租車路過。
出租車還沒等到,一個聲音在他背後響起,「楚總,楚總……誤會,純粹是誤會!」
楚雲飛還是沒回頭,「沒事,我不想進安全局了,省得違反了你們的制度,想知道什麼,去賓館找我吧。」
說話間,那人就轉到了楚雲飛的前面,是一個四十來歲、中等身材還略微帶點禿頂的男人。
聽到這話,禿頂就有點不高興了,光棍打九九還不打加一呢,再說,邊境地區的安全局,因為肩負著很多職責,比內地的要牛很多。
「楚總,槍你也打了,歉我也道了,該辦事就辦事吧。」
楚雲飛斜眼看他一下,「我很懷疑你的協調能力,這事等我睡一覺再說吧。」
話中有話,禿頂聽得出來,人家是針對「誤會」那倆字說的:既然要求我配合,何必專門要給我個下馬威?
如果,那個「下馬威」是個真正的誤會的話,那他的協調能力絕對是有問題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話說得太多沒意思,也沒那個必要。
遇到這種從口到手一點虧都不肯吃的主,禿頂也沒什麼好對策,只能打個哈哈,自嘲一下,「我們幾個一晚上都沒睡,一忙起來,就忘了這事了,實在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楚雲飛揚手,車停。
禿頂真的惱火了,看著楚雲飛拉開車門,陰陰地問了一句,「楚總,你這是,不打算給我們面子了?」
楚雲飛才要低頭進車,聽到這話,轉了身子過來,臉上似笑非笑,「呵呵,真奇怪,難道你打算給我面子來著?」
這話差點沒把禿頂頂得背過氣去,「下馬威」這個手段,他是知道的,而且,也沒怎麼當回事。
畢竟,他們要處理的人和事太多了,而銫137這件事,雖然是極其嚴重的事情,但楚雲飛在其中,拋開發現者的身份不提的話,不過只是小小的一環而已,他們自然不願意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所以,倒不是說,他們一定要難為楚雲飛,只是因為平日裡這麼做事習慣了,才有了這個「下馬威」,原本不過是搶時間的意思。
當然,他們有他們的理由,但不代表別人就一定得配合這種粗野作風,眼下,就有人不爽了,而這人,還是禿頂他們無法下手的過江猛龍。
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楚雲飛已經重重地摔上了車門,出租車揚長而去。
禿頂恨恨地回頭,看到一群人站在那裡目瞪口呆,不由得狠狠一跺腳,「看什麼看,快追呀!」
是呀,這麼大的事情,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而發生什麼意氣之爭,天大地大,正經事最大。
還是那位接人的小伙子,一分鐘內就開了吉普車趕來過來,眾人拉響警報,銜尾直追那輛出租。
出租車司機載客上車時,由於安全局一堆人站在那裡,就感覺到一絲的不妥,而楚雲飛來時道路一團漆黑,只能憑著印象指點,所以車速並不是很快。
楚雲飛指點幾下,不得要領,索性又憑著記憶中的那點印象,問起了軍用機場的位置。
他想的是,反正自己也不熟悉迪化市,倒不如在*近機場的位置找一家賓館,睡上一覺起來之後,回答了安全局的問題,就近駕機離開,繼續自己在大漠裡的工作。
誰想還不到三分鐘,車後就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出租司機登時嚇了一跳,乖乖地把車*邊,慢慢地行駛。
一眨眼的工夫,後面的車就追了上來,車頭一拐,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硬生生地別住了這輛出租車。
還真的是給臉不要了,你們的事著急,我的事就不著急?楚雲飛冷哼一聲,在出租司機駭然的目光中,再次掣出了九二手槍。
「砰」的一聲,吉普車右側的後視鏡被打個稀爛,「讓開,下一槍我就打人了!」
安全局一行人才要急匆匆地下車,頓時就被這一槍鎮在了那裡,他們可真的沒有想到,楚雲飛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開槍,這不是欺負我們安全局沒人麼?
這麼一來,他們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沒辦法繼續下去了,以對方這副無法無天的樣子,打人——那也未必就是說著玩的。
看到車上的人愣在那裡,楚雲飛衝著出租車司機皺皺眉頭,「你看什麼看?開車啊。」
這下好了,司機開得更慢了,不過,那輛吉普車最終也沒再敢追了上來,只敢遠遠地跟在出租車的屁股後面,一直到把楚雲飛送進賓館。
楚雲飛真的是有點乏了,不管不顧地開了一個房間,拿了房門鑰匙,還囑咐了前台的服務員一聲,「要是有人問起我,就說我說了,敢隨便衝進我房間裡的,殺無赦。」
在服務員驚駭的目光中,他施施然地走上樓去。
他這一覺,睡得並不怎麼安生,因為他能感覺到,進屋後不久,他所在的房間就被人圍了起來。
我管你們這麼多呢,楚雲飛一撇嘴,他並不知道,那銫137有什麼重要的地方,值得安全局的如此興師動眾,雖然是放射性同位素,可也不過就是民用材料而已,犯得著這麼大驚小怪的麼?
他在床上打坐了還不到兩個小時,手包裡的電話就急促地響了起來,他翻出電話一看,號碼不認識,是西疆省當地的電話。
無聊,有打電話這心思,當時客氣兩句,不就什麼事都好說了?楚雲飛撇撇嘴,把電話擱一邊,只當沒聽到。
他想當作沒聽到,可打電話的人卻是孜孜不倦地連連打來,十分鐘內,居然連著打了九次,一副「不把你吵醒我絕不罷休」的架勢。
楚雲飛煩了,接起了電話,聽筒那頭傳出了一個渾厚的聲音,「你好,我是西疆國家安全局的……」
他的家門還沒報完,就被楚雲飛粗魯地打斷了,「我管你是什麼鳥人,我又不認識你。」
說完,他根本不聽對方解釋,直接壓了電話。
他根本不知道壓了誰的電話,電話那頭那位氣得差點沒跳起來。
想衝動吧,這位又有點猶豫,現在已經查明,這個楚雲飛,確實不是什麼善碴,個人武力強橫不說,來頭也大得怕人。
想到這裡,他的牙都氣得癢癢地:這幫兔崽子們,見人家只有一個人,沒有前呼後擁,就直覺地認為人家可欺,這不是瞎耽誤工夫麼?
不過,以楚雲飛的來頭,怎麼會一個人來西疆呢?他搖搖腦袋,決定不再考慮這事,再次抓起了電話。
經過一番協商,半小時後,楚雲飛的手機又響了,這次來電話的,是集團軍的政委,「楚總,安全局的找我了,要我跟你說個情。」
政委大人的面子,那一定是要賣的,楚雲飛這陣子騷擾人家不少了,別的不說,就說這直升機免費使用二十來天,那得是多麼龐大的一筆費用?
於是,一個小時後,安全局的人在機場的一個參謀帶領下,進入了楚雲飛的房間。
這下,真的是不用去安全局了,大家就在賓館裡把事談一下吧。
楚雲飛現在才知道,安全局為什麼這麼重視他提供的情報,人家大概是有了懷疑對象了。
一個鷹勾鼻子拿出了幾張照片,讓楚雲飛辨認,「這輛車,當時是不是在那八輛車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