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四瘸子把這個綽號看作是一種讚美,認為別人是在誇獎他做事高深莫測,所以這個叫法終於在他成名後還保留了下來,再說,江湖成名不易,隨便換馬甲也不合適。
只是,眼下這個聲音,讓他感到分外地恐怖,且不說人家是不是想割了他的腳筋,只憑這黑暗中視物的眼力,就讓他感到不寒而慄,綁架自己的主謀已經可以肯定了,但是這動手的,到底是些什麼人啊?
原本是石頭要自告奮勇審問人的,結果,他的話跟不上,還得要飛哥出口,這個事實讓他有點掛不住,「說,還是不說?」
他心思有些毛躁,語氣中就帶了一絲火氣,在這黑壓壓的庫房裡聽起來,他的話竟顯得出奇地狠毒。
根本用不著他狠毒,四瘸子早被楚雲飛嚇得心神大亂了,聽了這話,馬上應承,「我說,我說。」
肖巖確實是他找人打的,而打了人的那五個人,今天下午也全跑路了,這個跑路,倒未必是離開了內海,但絕對是短時間內不易尋到了。
讓楚雲飛感到略微驚訝的是,眼下肖巖的傷勢,居然是四瘸子早就算計好的,他受了文老二所托,要把那個簽合同的傢伙狠揍一頓,「讓他三個月起不了床」。
肖巖的傷勢,就算養不到三個月,兩個月也是只多不少,楚雲飛禁不住對混混們下手的力道而感歎一下:這年頭,真的是行行出狀元,打人都能精確到這種分寸,還是在那麼短暫的時間裡,實在是不容易啊。
打得輕點,顯示不出水平和威嚇的味道,打得稍微重點,那肖巖怕是就直接交待過去了,人和人之間不盡想同,甚至頭蓋骨的厚度都有很大的差異呢。
以楚雲飛所知道的,先陽那裡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有人能承受修汽車的大號活扳手連續的重擊而安然無恙,可有個混混居然被一根綁墩布的木棍,把前額打了一個窟窿。
感歎歸感歎,可這絲毫動搖不了他報復的心思,還好,石頭及時按著既定方案問了下去,「那五個跑了,好說,開車的叫什麼名字,車在什麼地方放著?」
這話一問出口,四瘸子的心,登時變得瓦涼瓦涼了,人家,這是要豁出命往大玩了。
這種行為,就屬於江湖上說的睚眥必報了,那司機本是不相干的人,根本連手都沒有動過,無非是接應一下人而已,按說最多最多,處理完那五人之後,捎帶打一頓司機,就已經算是心眼小的朋友了。
而眼下,別說司機,連接應過人的汽車都不放過,這裡面的意思就再明顯不過了,人家不但擺明吃定了自己,而且要趕盡殺絕、雞犬不留。
至於說,眼下這情景,會不會是警察問口供的小伎倆,拜託,警匪片看太多了吧?屁大點小事,那些大爺們會有興趣這麼裝神弄鬼地玩麼?
聽他在那裡不言語了,石頭重重地哼了一聲,楚雲飛手中的木棍帶著風聲就下去了,狠狠地在他左腳踝上就是一棍,正是剛才所戳之處。
「你慢慢想,我們不著急,」說完,又是一棍,奇怪的是,這棍下去,四瘸子居然會覺得全身都疼了起來,還有點癢和麻,這滋味,真的太讓人難忘了。
二靈煙癮上來了,背轉身子,點了根煙,緊抽兩口,楚雲飛從他手上拿了那半截煙過來,黑暗中,一點幽紅向四瘸子的左腳腳踝移動了過去,四瘸子才待要躲,那煙頭已經狠狠地按上了他的腳踝處,「滋」地一聲。
奇怪的是,這煙頭燙下去,居然也能引起全身的疼痛和麻癢,四瘸子咬牙捱刑的同時,心裡實在萬般不解。
二靈也不傻,一看這架勢,再次背轉身子,「喀」地打火機再響,又一根煙點起來了,這段時間內,沒人說話,整個倉庫裡靜悄悄地。
三個煙頭按了下去,四瘸子咬牙不作聲,事情已經是明擺著的了,人家連車都不打算放過了,他這一交待完,怕是也沒好果子吃了。
「先挑左腳腳筋吧,」說話的還是石頭,他的年紀和聲音極其不符,這麼一說,頗有點老大的味道。
他不像楚雲飛,看不見人,又不想喊飛哥的名字出來,頭次主持問話就遇到這場面,暴躁勁上來,就想下狠手了。
「嗯,」楚雲飛倒也配合,摸出把小折疊刀,「嗒」地一聲打開了。
四瘸子從沒想到,在寂靜的夜裡,小刀開合的聲音會如此地震撼人,終於忍不住了,「呃,是阿東,阿東接的人……」
接著,他就把阿東的相貌特徵說了一遍,巧了,可不就是開門的那傢伙麼?按道理說是比較乖巧識做的主,不過眼下,丫已經被扛進了倉庫,眼下正在旁邊昏迷著呢。
楚雲飛沉吟一下,抬腳踢暈了四瘸子,「你們說說,這兩人怎麼處理?」
二靈最有類似的經驗,建議拿得最快,「四瘸子……就讓他真瘸了算了,那個阿東倒是個麻煩,他看見永嘉的臉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四瘸子這種身份,輸不起,這雙腳腳筋一斷,鐵鐵地要退隱江湖了,沒人上門找他後帳,已經是可以念佛了,至於說丫要報警,試圖把楚雲飛今天一行人扯進來,那是斷斷不可能的,怎麼說也曾經是內海的一霸呢。
惹得別人看不順眼,把他的老帳也翻一翻,那麻煩可就大了去啦。
再說,他最多不過是聽了兩個人的聲音而已,那阿東可是把永嘉的臉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阿東不是大人物,這種臉有可能是丟得起的,所以為了不留手尾,這個人按理說是該弄死的。
楚雲飛知道二靈的意思,咂巴咂巴嘴巴,「算,弄暈了直接扔進河裡算了,實在不行,先給他灌點酒。」
他不想再用吸收生命能量這種方式弄死人了,畢竟用得太過頻繁的話,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不如索性弄成個意外死亡好了。
「這人我來處理吧,」楊永嘉一直沒接話,現在才發言,「直接把他弄成白癡就完事了。」
弄成白癡?這法子不錯,不過,怎麼才能做到這一步呢?楚雲飛很好奇,「你確信,能讓他永遠恢復不了神智?」
「應該沒問題,」楊永嘉呵呵一笑,「用了幾百年的老辦法了,武林裡成天出人命呢,要是沒點整治人的辦法,六扇門裡可就該熱鬧了。」
六扇門……楚雲飛無語了,不過,這也讓他進一步明白了,武林中人為什麼隱隱隔絕於塵世,願意自行解決問題,而不是*公安幫忙,果然,存在即是合理。
再問問阿東,確定他也不知道那五個人的行蹤之後,他就被……就被楊永嘉弄傻了。
楊永嘉的手法並沒有瞞著飛哥,他大明大方地把手指頂到阿東的「玉枕穴」側下方,揉弄了大約半分鐘,鬆手,「好了。」
楚雲飛測試了一下,果然是「好了」,丫連口水都控制不住了,面對如此情景,他也見獵心喜,弄出個亮白的能量團,刻意想著白天見過的警察「小黑」,直接就往阿東的腦子裡送,管他呢,反正是個白癡,不實驗白不實驗。
這能量頑固得很,不太好送!幸虧,楚雲飛也算久病成良醫,自己摸索得也夠久的,折騰了大概二十分鐘,把能量送了進去,又折騰了十分鐘,讓它老實地呆在對方腦袋裡。
然後,一個雙腿鮮血淋漓的傢伙直接被扔在了內海市第二人民醫院門口,還好,這傢伙身上揣著十萬塊錢,倒是有資格馬上要求手術的。
但仔細一檢查,他傷口處是明顯的刀傷,是被人割斷腳筋的,所以,醫院不敢答應,就待報警,那傢伙臉色一沉,趴在地上很囂張地指責醫生,「你敢!」
「不就是要個派出所的證明麼?把電話給我。」
醫生也不願意多事,無非是撇了自己的清就完了,再說,這種傷勢意味著什麼,他也明白,類似事情,醫生們見得不少,聽得更多,所以很痛快地例外了一下,把醫院的電話遞給了四瘸子。
文老二和其他混混們聞訊趕到,其後也有個小警察來了,把警官證號碼一登記,醫院馬上安排手術。
挑斷腳筋這種傷勢,如果創面比較平滑,救治得及時的話,倒也能恢復個七七八八,不過,病根肯定是要落下的,起碼踝無力是跑不了的。
就在這期間,排行老三的「鐵頭」也來了,自從老大被槍斃後,老三和老四走得不是很近,但這種事情,做兄弟的自然不能不管,「老四,誰幹的?我現在就抄他家去!」
「媽的,你問二哥吧,」四瘸子心如死灰,冷笑不已,「老二給我介紹的好買賣,你也別找人家麻煩了,人家撂下話來了,跟二哥沒完呢。」
文老二個子中等,體態卻是著實富態,聽了這話,眉頭一皺,「怎麼著?都挑了你腳筋了,他們還不算完?操的,這世道有天理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