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青之死,帶來的後果,我們略過不提,赤冀的死,可是觸動了太多的人。
劉寧的母親到了醫院,她鄙夷地看了看那具赤裸的女屍,衝著赤家來人冷哼了一聲,「我白活了大半輩子,居然給寧兒找了這麼一個不要臉的東西!」說完掉頭走了。
她是走了,但沒回家,而是去派出所刁難那幫小警察去了,想落實清楚那二人到底是不是偷情的。
自然是偷情!警察們對這一點是可以確信的,沒聽說過強姦犯還用避孕套的,而且,雙方身上,並不存在什麼抓咬的痕跡,女屍的陰部也沒有什麼撕裂和擦傷,再說,兩人衣服都是完好無損呢。
好了,有了這些回答,已經夠了,劉母登時打道回府,給老頭子做工作去了,這事已經說明,赤冀在劉寧一事上,所做的供言,未必是可*的,沒準她還想著害死老公跟她的野男人過日子呢,看你個死老頭子還撒手不管?
因為有警察去安全局落實劉寧的下落,李響在第一時間就聽說了這事,當他得知,這個女人在見了自己不久之後,就這樣離奇死亡,心下登時惴惴不安起來。
他本身就是執法人員,自然明白他自己也是有點嫌疑的,說不得只好把那天兩人見面的情況描述了一番,這次,他沒有因為自己是安全局的工作人員,就不理會這些小警察。
當然,兩人見面具體說了些什麼,這就在李響靈活的把握上了。
赤冀之死會給他帶來什麼被動的後果,他也是一清二楚的,劉家不但會加快撈人的動作,而且這樣的死法,自然會讓人質疑她所說的話。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再說,這樣離奇的死法,又意味著什麼呢?
最尷尬的,還是赤家了,赤冀的父母,絕對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行為,陷害,這絕對是兇手別有用心的陷害!
就算一切都是真的,以女兒的潔癖,哪怕偷人,也不至於跑到野地裡苟合啊。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悲慘景象,無不令觀者側目,聽者唏噓。
老赤在第一時間就發話了,這件事赤家勢必要追查到底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天殺的兇手,你別以為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
案子沒定性之前,警察們根本就懶得理他,只是在那避孕套的化驗結果出來,才有個年長的警司登門找他:那避孕套外側,確實是你女兒的體液,不知道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
赤父早就動用關係,給警察們施加壓力了,聽到這個結論,禁不住有點傻眼,思索半天才重新硬氣起來:就算我女兒不守婦道,不過,她的死總是太離奇了吧?難道你們不認為她是他殺的麼?
那警司登門,就是落實這個事來的:你能確信,你女兒平日裡沒什麼隱性疾病麼?
我確信,赤父點點頭,她從小身體就不錯,所以,這個案子,你們應該立起來。
好吧,我們可以暫時假設這個案子為兇殺案,警司點點頭,不過那樣的話,你女兒一時半會兒就不能火化了,而且,因為沒有明顯的證據表明這兩人是他殺,所以,追查案情的時候,這個經費……嘿嘿,你明白的啦。
事實上,在大部分城市,這種情況實在是司空見慣的,且不管警察們個人的囊中是否真的羞澀,反正辦案經費和人手永遠是不足的,像這種有苦主的案子,又有強烈的要求破案的慾望,不出刀劃拉兩塊,實在就太沒有天理了。
嚴格說起來,這種案子,警察們並沒有立案的興趣,道理也很簡單,根本就是個無從下手的案子,別弄到最後,根本就是一樁普通的自殺案吧。
當然,這一切,還都是要看苦主自己的想法了,要是苦主同意,不立案也是可以的,但是棋從斷處生,苦主要是不要求立案的話,警察們自然會藉著對方不願意身敗名裂的想法,敲些好處出來的。
苦主要立案,那也簡單,立就立吧,苦主你可是就要承擔一部分費用了,雖然這費用,將來可能著落在或許存在的殺人犯身上,或者從破案經費上走,但苦主想把「墊出去」的錢拿回來或者報銷,那純粹就是做夢了。
總之,這種案子,是警察不待見的,但因為左右都是能落些實惠,而且他們的工作性質也注定了不能迴避這些問題,那就只能上門詢問情況了。
具體到這個案子上,警察們是非常希望赤家和王家要求銷案的,畢竟死者身上沒有外傷,而且也不應該是他殺,說殉情倒還可能性大些,總之是棘手異常,與其沒的降低了破案率,再背上死者家人無盡的催破案,還不如一談性壓搾點好處出來。
老赤當場就愣住了,他同警察打交道並不多,根本沒想到,家裡死了人破案還得自家出錢!
再想想,這事怎麼說,也不是個光彩事,死者己矣,可生者還要做人呢不是?他躊躇半天,方才回答,「要不這樣吧,我再跟家裡人商量一下。」
商量就商量吧,警司也沒做理會,那你們快點商量吧,太平房的冷櫃要收錢,我們這裡也必須馬上對這案子做個匯總,定一下性質呢。」
李響的頭疼還沒有結束,就在他回答了警察的詢問,落了筆供以後,一回家,就看到自己的兒子躲在老婆的懷裡哭。
他的兒子己經十三歲了,正讀初一,學習成績還將就,大小伙子了,還爬你母親身上哭什麼啊?「小禾怎麼了?還不做作業去?」
小禾一聽這話,哭得更厲害了,他老婆沒吭氣,衝著桌子努努嘴,桌上放了一張自紙。
那是什麼東西?李響皺皺眉頭,走上前去。
紙上只有七個字——「可憐天下父母心」,字星紅色,己經微微有些發黑了。
再通情達理的語句,也掩飾不了一個事實:這是用血寫的。
李響眉毛一皺,「這紙……」
話沒說完,他就扭頭上下打量著兒子一眼就看出了問題,小禾的右手食指,包著紗布。
雖然明知道,這血字的來路怕是不夠端正,但李響真的不能想像,居然有人敢把念頭動到自己的頭上,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兒子,「小禾,這……紙上的血,是誰的?」
「哇,」小禾聽到這話,居然放聲哭了出來,他老婆恨恨地瞪他一眼,「你腦子不是夠聰明麼?連這都想不出來?」
李響知道,自己的兒子,平日裡在學校也是比較頑皮的,跟人打架也很少認輸,再加上有個執法行業裡上班的父親,用「囂張一點」來形容都不為過。今天小禾居然哭成這個樣子,可見,孩子的委屈是受大了。
「媽的,誰幹的?」李響氣衝上頭,也沒多想,小禾所在的學校附近,跟其他學校類似,也是有些小混混的,不過,現在不比前些年了,那些混混都是哈著那些有錢的學生,幫人出頭打架的。
誰敢這麼不開眼,惹到我李響的頭上?
他老婆冷哼一聲,「哼,不用問別人了,你就不覺得,紙上那幾個字很奇怪麼?」
原來,小禾下學之後,同往常一樣,騎了車子回家,在學校門口,幾個同學正在那裡說話呢,就有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走了過來,「你是李響的兒子吧?」
也沒管他承認不承認,年輕人就說了,「我是安全局的,你爸爸讓你早點回家,有事找你。」說完掉頭走了。
有了這樣的提示,小禾也顧不得和同學說話了,騎了車子就往家趕,誰想才一拐彎,差點撞住一個比他略微大點的少年。
然後,他才說要下車理論,卻當下就被人打昏了,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被人拉進了哪棟爛尾樓裡。
入目的,是一張遍佈疤痕的臉,那少年手執一把尖刀,冷哼一聲,「要死,要活?」
小禾自然不想死,然後少年割破他的手指,要他寫下了這七個字,要他把這張紙帶回家,「讓你爸爸好好看看。」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少年比他個子高,身體也結實,更重要的是,那少年冷酷異常,小禾畢竟是嬌生慣養大的,怎麼敢有什麼別的心思?
「傷口割得深麼?」李響走到兒子身邊,去拿兒子的手,誰料,卻被他老婆一掌拍開。
「用不著你看,這還不是你惹人了?看看,『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到底做什麼虧心事了?」
「我在為政府辦事,怎麼會虧個人的心?」李響眉頭一皺,語氣也不耐煩了起來,「你讓開,讓我看看小禾,媽的,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
「我都給他包好了,你拆什麼拆?」他老婆尖叫了起來,「割得不深,就一個毫米多,不過在指頭肚上,起碼要長一星期,連作業也不能寫了。」
看到老婆開始撒潑,李響長歎一聲,站在那裡想了起來:這事,會是誰幹的呢?
那年輕人,知道自己在國家安全局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