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帝堯旨意,委以治水大任,正欲歸家思索治水方略一人,正是方纔那闖入殿中報信的小將。
小將上前躬身問候道:「孩兒見過父親大人。」此人正是之子——禹。
「嗯。」鯀點點頭,說道:「你不前往協助眾人遷移族人,來此何干?」
禹面上滿是擔憂,回道:「孩兒正為父親而來。此番父親接下治水之責,實乃是不智之舉。父親如今已是文臣之首,若是功成,則無半點得益;若事有不諳……父親恐難脫干係。輕則丟官失祿,重則……性命堪憂啊。」
「一派胡言~!」面上紅潮湧動,厲豈言生死趨避之。治水一事,關乎我人族存亡,為父當仁不讓。」
「可是……」禹仍是不以為然,繼續勸說道:「父親,您就絲毫不在乎自己和家人的處境嗎?」
啪~!揚手扇了兒子一巴掌,戟指喝日裡多番教導,莫不是都叫你當成了耳邊風?國家國家,先國而後家。罰你回去面壁三個時辰,細思己過,哼~!
說完,一甩袍袖,憤然離去。
禹捂著臉頰,心中不以為然。同時,父親那離去時的背影,也深深印在了十六歲的禹心底。花白的頭髮,筆直的腰桿,那是何等地高大?
蓬萊島。
陸久一身青衣。端坐雲床。雙目微闔,頂上現出畝大雲光,清涼如水。內有一方小小世界若隱若現,不住翻騰演化。
驀然開眼,精光一閃而逝。
頂上雲光、世界,盡數隱沒。陸久開口喚道:「人來。」
紅袖自宮門外轉進殿來,躬身說道:「聽陛下聖諭。」
陸久吩咐道:「你去將雲霄金靈二人喚來。」
「尊陛下法旨。」紅袖恭聲應諾,隨後轉身出去往尋兩人。
不一刻,雲霄娘娘和金靈聖母兩人雙雙踏入太陽宮,見得陸久,遂俯身下拜道:「雲霄(金靈)見過妖皇聖人,陛下聖壽無疆。」
「罷了。且站起身來。」陸久出言示意兩人,而後又沉默不語。
雲霄金靈兩人也不敢多言,相互對視一眼,便各自垂手恭立,靜候陸久吩咐。
過得良久。陸久方才開口道:「眼下龍族作亂,統領一干水族肆虐人間。人族乃是天地主角,萬萬滅絕不得。爾等師兄多寶道人,雖貴為人皇帝師,神通不淺,卻恐怕不是燭龍九子聯手之敵。現你二人便前往人族。助多寶一臂之力。」
雲霄金靈兩人大喜,拜謝道:「陛下慈悲。」
陸久微微頷首,彈指將兩團小小地綠光送入兩人懷中,說道:「抵達人族後觀看。稍後吾亦將遣門下弟子前往助陣。你二人去吧。」
雲霄金靈兩人復一頓首,躬身告退。
金鰲島碧游宮。
水火童子來報:「啟稟老爺,外有烏雲師叔求見。不敢擅入,請老爺法旨定奪。」
通天教主說道:「不必著他進來。你去與他講,所求之事不允。特准他單人前往相助。」
頓了頓,通天教主繼續說道:「傳令下去~!金鰲封島。子,不得擅出。違令者,必追回法力,逐出截教門楣。」
人族
事至矣,當真是大難臨頭。懇請老師出手相助。」
多寶道人皺眉道:「陛下無須如此。貧道已傳信金鰲島,請烏雲師弟上奏老師。求取援手。只是不知為何,至今仍無消息。」
「那妖孽作亂一事……」帝堯眉頭緊鎖。頗有些擔心。
多寶道人搖頭笑道:「小小妖孽,不值一提,貧道從未將之放在眼中。只是那燭龍九子,有些麻煩罷了……」
帝堯大喜,方欲開口,外間一人來報:「啟稟帝師大人,外有一人,自稱是截教碧游宮門下——烏雲仙。前來求見帝師大人。」
多寶道人大喜,與帝堯對視一眼,並肩往外間走去。
「見過大師兄、人皇陛下。」烏雲仙當先行禮。
兩人還禮過。多寶道人見只有烏雲仙一人前來,皺
:「烏雲師弟,你緣何一人來此,其餘人手何在?」
烏雲仙苦笑道:「掌教老師不允,封閉了金鰲島,只是允我一人前來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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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寶道人沉思片刻,微微點頭說道:「老師想法,不是我等能夠測度的。你且代為兄坐鎮人族,容我前去將那妖孽斬殺。」
烏雲仙踏前一步,昂然說道:「何勞大師兄出手?若是信得過小弟,但請安坐。便由小弟前往,打發了那孽畜便是。」
多寶道人搖頭笑道:「為兄自然信得過賢弟。只是此番前往,不但是要斬殺妖孽,更要打探水族虛實,尤其是燭龍九子動向。烏雲賢弟若是對上一人,自然不懼。若是九人其上,就只有為兄才能全身而退。」
烏雲仙與多寶道人最是交厚,自然知道他的實力,也明白自己的斤兩。聞言略感尷尬,訕訕一笑退下。
多寶道人洒然一笑,頓足化光往東方飛去。
待到洪水滔天處,但見一水怪往來翻騰逐浪,形類魚虯、尾似鴟,不住吞噬著生靈。多寶道人當年也是紫霄宮中客,出生甚早,後又拜入通天教主門下,自然見聞廣博。
駐足而立,多寶道人笑道:「螭吻,何必與那等螻蟻過不去。貧道截教多寶在此,何不前來一敘?」
螭吻猶自追逐的落難地生靈,對多寶道人的話語充耳不聞。
「不識好歹~!」多寶道人低罵一聲,教太乙真人的「乾坤圈」,揚手朝螭吻打去。
螭吻躲閃不及,正中腦門,被砸地一暈。龐大的身軀一歪,直直落到海中去了。
「乾坤圈」依舊轟然爆開。螭吻攜著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怒氣沖沖地來到多寶道人身前,喝罵道:「兀那賊道~!何以出手偷襲本大爺,還不伏地受死?!」
多寶道人風度甚佳,笑言道:「你如此殘害蒼生,受貧道一圈,還是輕的。若是再冥頑不靈,貧道便要下重手了。」
「哈哈哈哈……」螭吻仰天長笑,口闊噪粗的他,直將附近天空的浮雲驅散,海水也是一陣翻騰。低頭俯視著「渺小」地多寶道人,不屑道:「你這道人好大口氣,且報上名來,本大爺不殺無名之輩。」
多寶道人昂首挺立,傲然說道:「貧道截教多寶。」
螭吻猛然一驚,退後少許,臉色凝重地盯著眼前這人,似乎為多寶道人威名所懾。
多寶道人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嘴角掀起一絲微笑,淡淡注視著螭吻。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四周響起異樣地風響。不過彈指功夫,多寶道人身邊現出八道淡淡的身影,與螭吻一道,將他團團圍在中間。
其間正東方向那人,一襲白袍罩體,渾身上下洋溢著儒雅氣息。負手洒然而立,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悠然說道:「多寶道兄,負屭這廂見過。」
出於欣賞對方的風度,多寶道人亦微微頷首為禮。
負屭一手捋順為清風吹亂的髮絲,對多寶道人說道:「道兄,如今你孤身面對我等兄弟,若強自出手,實乃不智之舉。何不握手言和?只要道兄千金一諾,不再相助人族,我兄弟必奉道兄為上賓。」
見多寶道人絲毫部位所動,負屭又繼續說道:「如後我神龍一族佔領人間,必恭迎道兄前來廣傳截教無上妙法。不知道兄,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多寶道人放聲大笑,極盡癲狂之態,久久不能停歇。
正當九人一頭霧水之時,多寶道人收斂笑意。看向九人地眼神中帶著淡淡的憐憫,搖頭歎息道:「一群井底之蛙。燭龍有你們這樣的兒子,當真是可悲之極。」
「什麼?!」燭龍九子紛紛喝罵出聲,便是最為重視風度的囚牛和負屭也不例外。
犴面色鐵青,多寶道人最後那一句,業已觸及他的逆鱗。犴所做的一切,包括起兵伐人,不過是出於對父親燭龍認同地苛求。冰冷的眼神止住眾兄弟,寒聲低喝:「九龍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