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幾人遠去的背影,軒轅長長舒出一口氣,全身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卻又有另一種酸澀的感覺自心田間升起。
在原地呆立半晌,稍稍整理一番複雜的心情,軒轅轉過身來,吩咐人將蚩猶帶上來。
蚩尤猶自掙扎,身後俱留孫和赤精子一臉苦惱:這傢伙太倔了,明知掙脫不得,還是不肯放棄,著實消耗了兩人不少法力。
軒轅高坐上首,面上滿是威嚴,左右闡教群仙和手下眾將依次排開。低頭俯視這蚩尤,軒轅漠然道:「蚩尤,你不尊人皇正統,如今兵敗被擒,可有什麼要說的嗎?」
蚩尤昂然挺立,任憑兩邊小兵踹著膝間後彎處,也不動搖分毫,傲然看著軒轅,說道:「你不過是靠著一些無恥小人的支持,僥倖獲勝罷了。沙場交鋒、單人獨戰,有哪樣你是我的對手?」
軒轅凝視蚩尤良久,方才搖頭歎道:「蚩尤……你,可惜了……」
帳中諸人除了軒轅,盡數露出訝然神色,都不能瞭解這句話的含義,包括蚩尤在內。軒轅沉默片刻,繼續說道:「蚩尤,你神通廣大,聖人之下,能成為你對手的,屈指可數。上得沙場,也是一員絕世猛將。只是……」說道這裡,軒轅霍然而起,高高抬起下巴說道:「你不該走上王者的道路~!身為王者,不需要有絕世的武力,也不需要有絕頂的謀略。但有一點至關重要,那就是要有大局觀。合縱連橫,那是大勢上的策略。
最為根本的,乃是你九黎不修仁德,專事殺戮,如何能成大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又憑什麼勝我?!」
蚩尤思索著軒轅這些話,心中有了些許明悟,面上卻還是不以為然的神色,猶自以鄙視的目光來回掃視帳中端坐的那些人。
軒轅搖了搖頭,抓起一支令箭,扔下案去喝道:「斬!」
周圍眾人將之推了出去,當然身後還跟著兩位最尊貴的獄卒——俱留孫和赤精子。不一會兒,士兵進來稟報道:「陛下~!軍中鍘刀,傷不得蚩尤分毫。斬在他脖子上,連白印都沒留下一個。」
廣成子側身對軒轅說道:「師弟,蚩尤乃是上古大巫轉世,已經踏入了祖巫之境的門檻。肉身之強悍,普通兵刃傷不得他分毫。」
沉吟片刻,軒轅將軒轅劍交給來人,說道:「持我佩劍前往,帶蚩尤的人頭來報。」
大約過了半盞茶功夫,士兵又進來了,稟報道:「陛下~!赤精子仙長親持陛下佩劍行刑,依舊奈何蚩尤不得。」
軒轅聞言蹭地站了起來,來回踱步。蚩尤不除,人族形勢便不能算是穩定下來,夜長夢多啊~!忽然,瞥見廣成子臉上滿是微笑,上前問道:「師兄可是有了妙計?」
廣成子捻起頷下清須,說道:「聽聞天皇伏羲陛下,出行時有五頭異獸拉車,乃是女媧娘娘所贈。此獸龍首馬身,喚作龍馬,神駿非常。若是能借將下來,必能將蚩尤此獠,五馬分屍!」
軒轅大喜,當即說道:「多謝師兄指點。一事不煩二主,就有勞師兄往三十三天外火雲宮一行,可好?」
廣成子自然不會反對,當下便架起祥雲往三十三天外去了。來到火雲宮,伏羲此時尚且不知軒轅業已背棄蓬萊島,還當他是師弟,自然不會吝嗇這曲曲玩物,二話不說便讓廣成子帶了回去。
且說雲中子幾人回到蓬萊島,先去拜見了陸久。聞仲首先按捺不住,向乃師陸久稟報了軒轅之事。
陸久聽完整件事,點點頭說道:「雲中子,你做得很好。大劫之中,軒轅乃是天命之子,得天道庇佑,氣運之強,便是聖人也輕易奈何不得。一切等大劫過後再說吧……」雖然是淡然的語氣,只是近年來陸久言行越發沉穩,舉手投足之間威嚴有度,聞仲縱然是心有不甘,也不敢當著陸久的面提出來。
有熊軍大營。
校場上,蚩尤被丟在地上,脖子、雙手腕、雙腳踝處都套著繩索,又分別連著一頭龍馬。廣成子一招伏羲所傳駕馭之法一聲呼哨,五頭龍馬同時發力。五龍馬分別對應五行力量,氣息暴起交融在一起,將蚩尤全身的血脈力量鎖住。眨眼間,蚩尤的身軀就被分作六段:頭、雙手、雙腳、軀幹,只是奇怪的是,沒有絲毫血跡流出。
蚩尤乃是第一位修煉出元神的大巫,而且將將進入了祖巫之境。曲曲龍馬,還不足以置他於死地,只是將他的身軀分離罷了。眾人也只是見蚩尤沒了動靜,絲毫沒有察覺到,蚩尤的元神早就遁出體外,往六道輪迴方向去了。
即便是如此,軒轅還是眉開眼笑,很是滿意這樣的結果。九黎的精神支柱——蚩尤,已經倒下了,日後收服九黎和周邊一些小部落,應當不會有太大的阻力了。吩咐人將蚩尤的屍身份別鎮壓在天地五極,頭顱,則是命人送上了天庭,交給昊天上帝。
而後,軒轅又用了兩個月時間,終於一統了人族,班師會有熊。自此,人族終於有了真正意義上的領袖,氣運,也漲到了其他族群完全無法企及的高度。
大軍班師之後,有熊部落舉行了盛大的慶功儀式,軒轅卻是全然沒有心情參加。那件事如同大石一般壓在自己心頭,軒轅思慮良久,招來了自己最為出色的孫子——顓頊。
此人乃是軒轅黃帝的兒子昌意的後代,年不過二十,卻已經展現出了帝王的手段。軒轅也是存著有備無患的心思,先把後事交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