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似乎靜悄悄的流淌著溫馨在溫馨的邊緣又藏著刀鋒一般的凌厲。
杜野在這一剎那明白了但也升起了更多的迷惑。林禹行為什麼會去了美國加入所謂的北盟為什麼要想盡一切辦法逼鄭東樓現身。
林禹行臉上滿是惆悵與傷感正好解答了杜野的部分疑問:「叔公養育我成*人我又不是禽獸還是有些不好做啊。唉!」
有仇!杜野立刻意識到林禹行不擇手段逼鄭東摟出現絕對不是為了親人團聚。他的目光在二人面上掃過:「林伯父你想必是通過斷玉手而猜到我和鄭爺爺有關係。為什麼?你又如何知道鄭爺爺一定會出現?」
林禹行悠悠笑了在他來看最後一個問題等於沒有問其實答案很清楚很明白了。
鄭爺爺深深看了杜野一眼充滿了慈祥。杜野照顧他十多年那種感情其實與爺孫沒有什麼分別了。他又怎會眼睜睜的看著杜野被陷害而死。
林禹行不瞭解鄭東樓和杜野的爺孫感情但瞭解鄭東樓的為人。他這位叔公從來都不是濫殺無辜的人甚至有點兒濫好人。他知道這一點所以知道叔公沒有其他的選擇。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逼叔公出來?」林禹行笑瞇瞇的一點都不像是在說生殺大事反倒像是在和最親愛最尊敬的長輩在一起:「其實我不怎麼怨叔公大義滅親但是三十多年前叔公你真的不應該殺小婉!」
「就算小婉害死我就算小婉做了很多壞事就算小婉貪慕虛榮。也不應該殺。」林禹行笑瞇瞇的語氣也是充滿了笑意:「至少不該是叔公你動手!」
鄭東樓躺在靠椅上絲毫不為之所動但又像是沉默與尷尬的一種表現。
林禹行微微側臉看著杜野柔聲道:「當年叔公殺了小婉我就離開了後來去了美國。現在你明白了。」
明白但又不明白。杜野苦笑小婉是什麼人。與林禹行是什麼關係至少這一點他不明白。
不過誰在乎小婉是什麼人除了林禹行也許不會有人在乎。
屋子裡沉默下來林禹行依然在笑著杜野陷入沉思。鄭東樓面無表情。
「噢還有一件事!」林禹行坐在矮小板凳上地樣子應該很可笑但杜野卻一點都不覺得可笑反而覺得有點冷:「叔公當年你在共產黨隊伍裡的時候談了一次戀愛。可惜還沒來得及開花結果她剛被派出去不久你就被逼走了。從此以後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鄭東樓黯淡的眼睛一亮。看著林禹行。其實他找過很久但解放前的軍隊動輒就整編整來編去所有都被打亂了。根本就找不到人。
林禹行提及這件事自然不是隨便的:「我為叔公找到了她當年有了叔公你的孩子。」
鄭東樓佝僂的身形頓時挺得筆直面上浮現一絲驚慌。在那個年代未婚生子尤其還是軍隊的人那下場一定會很慘。
「叔公請安心有一個喜歡她的人為叔公頂缸大包大攬下來她沒事!」林禹行瞇著眼睛似乎有一點嘲笑:「孩子她生下來了。她和孩子在文革中去世但為叔公留下了孫子。不過……」
「叔公的孫子也就是我地堂弟。十來年前因為一次意外而夫妻雙亡只留下了一個女兒。」林禹行輕輕的笑了笑:「小侄女被我收養現在長成了大姑娘!」
鄭東樓激動的眼神一直沒有消停過伸出顫巍巍的手:「在哪裡她在哪裡?」
一席簡單的話卻在杜野心中掀起了滔天波浪。是林硯?林硯是鄭東樓的曾孫女?
世事也委實太過奇妙。幾十年前是鄭東樓收養照顧了鄭西樓的血脈而今天卻是林禹行收養照顧了鄭東樓地血脈。
「她就在外面不過我奉勸叔公一句最好還是不要見了。我很喜歡小硯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不希望她將來恨我!」林禹行的聲音一樣充滿了笑卻也充滿了威脅與拒絕。
鄭東樓頓時雙眼黯淡下去精神頭
瀉掉盯著林禹行半晌再不言語。
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過了多久。
林禹行站起身:「今天就這樣了吧!」
走到門口林禹行驀然回莊然而肅穆的盯著鄭東樓一字一句:「叔公這是最後一次相見盼你能保重!」
目光移到杜野面上林禹行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笑:「杜天是我派人去殺的殺人者叫沙峰!」
「杜野我等著你!」
目送林禹行飄然而去杜野深深歎息卻又百思不得其解林禹行怎會輕易離開?
鄭東樓睜開眼睛坐起身來盯著杜野似想不到杜野與林禹行有仇恨。
在這一刻杜野心中生起一種古怪的念頭林禹行似乎一點都不介意自己尋仇似乎還很鼓勵。
—
最要命的是他竟然一點都不恨林禹行殺了哥哥杜天對著這樣一個似乎從來都那麼灑脫的人他真的很難恨得起來。
百年地恩怨和現在的恩怨竟然在這一刻糾結在一起。
「答應我給他一次機會!」鄭東樓的話很突兀但杜野卻明白。
杜野搖搖頭自嘲一笑:「鄭爺爺他有權有勢我恐怕鬥不過他。這句話該對他說。」
「我瞭解你就像瞭解他。」鄭西樓眼中的慈祥濃濃像是將所有對子孫地感情都投注在杜野身上:「他始終是我的侄孫希望到時給他一個機會。」
沉默了片刻杜野苦苦歎了口氣:「好我保證。」
「幫我照顧一個人……」鄭東樓的語氣像是在交代後事面上浮現一絲寬慰笑容:「就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樣子!」
杜野明白:「您放心我會照顧小硯!她是一個很漂亮很溫柔的女孩。」
鄭東樓顫巍巍的手在椅子下摸出一個盒子從盒子裡取出一封信和一支潔白的羽毛凝視了片刻遞給杜野:「幫我找到她的墳墓把信在她的墓前燒給她。」
交代了一些細節鄭東樓鬆了口氣靠在椅子上乾枯的眼眶流出一滴渾濁的眼淚:「那邊牆角有個東西你去拿出來帶走吧。不到最後絕不要使用。」
走到碗櫃地後面摸索一下杜野驚訝的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東西赫然是一部dV機。dV機是開著地這就意味著的畫面全都被拍下來了。
鄭東樓苦澀的笑了笑:「我知道他一定會來所以這是為你準備的。有了這個你就和鄭西樓脫掉所有關係了。」
杜野愣住感動的瞧著鄭爺爺苦笑著歎了口氣:「他下毒了?」
鄭東樓苦澀的笑了:「沒有!但從他找到我的時候我就必須死。」
林禹行是來報仇的鄭東樓如果不死林硯就必定死。而且相信林禹行必定還有更狠毒的後手鄭東樓必須死!在這一刻杜野突然想通了。
從林禹行現身的那一刻鄭東樓的命運就注定了否則林禹行何必說那麼多的廢話給杜野聽。
果然好手段甚至不用一分力就逼死了天下第一高手!
不知為何杜野和鄭東樓都沒有提及灌注內力的秘法。
杜野是不需要他現在的經脈先不說能不能承受鄭東樓百年修為單只是他現在修煉的內力就不需要再正常的內力了。青衣對於將天武內力實現為內外五行的研究有了很大的進展遲早杜野都可以修煉。
鄭東樓不提是因為秘法本身有巨大風險另一個原因大概也是因為不想杜野日後仗著得來的內力殺了林禹行。
再交代了一些事鄭東樓鄭重的緩緩道:「三十多年前林禹行抄錄下小部分秘籍離開。後來我把秘籍藏起來。」
「現在是時候歸還秘籍了……」
當所有的事交代完鄭東樓渾身輕輕一顫面色陡然煞白嘔出一口鮮血。
躺在椅子上鄭東樓眉目間漸漸流露出一絲放鬆與解脫這種感覺好舒服好愉悅啊。他緩緩的閉上眼睛安詳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