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武獨尊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死亡倒計時】
    「杜子,杜子,你醒醒……」

    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悠悠的令人沉醉,卻有種莫名的悲痛。

    是誰在叫我?杜野迷迷糊糊中想起,好像這是杜藍的聲音。是了,好像受傷了,他努力想要張嘴說:「找我師父劉言周,北京西字的路和酒店……紫金,帶上紫金……」

    不知過了多久,杜野悠悠醒轉過來,睜開眼睛,腦子裡空蕩蕩的,竟彷彿什麼都不記得了。

    半天,思緒才回到了腦海中,想起了那極艱難情況下的一戰,想起了杜藍和劉紓拚命的趕來救自己。想起方君豪站在石塊上的怪笑,然後撲過來,用方君豪自己的身體,救下了他。

    然後,他望著這環境,是明亮而又充滿消毒藥水的白色,是醫院。他見到了杜藍,趴在病床邊上抱著他的手沉睡,感覺有些濕濕的,不知是口水還是眼淚。杜野想,應該是眼淚吧。

    「呵呵……」他開口想要說話,卻被這如同吞下了一萬斤沙子後被磨得粗糙萬分的嗓音嚇了一跳。

    杜藍迷濛的抬起頭,望著杜野,眼睛漸漸變得清亮,一溜煙跑出去大喊:「他醒了,他醒了!」

    杜野覺得這很像是報喪的感覺,要是再衝著到處去宣傳一下,那就十足像了。等到杜藍衝進來,他才沙啞著嗓音呵呵道:「方腦殼怎麼樣?」

    杜藍眼中閃過一縷黯然:「他沒事,暫時沒事。你師父說,你的傷比他的傷要嚴重。」

    「我就知道那個狗東西死不了……」杜野鬆了口氣,也許,這應該是他的期望。他這輩子欠人的東西不多,命卻是從未欠過,他不希望欠任何人命:「我?更加死不了,方腦殼下那麼大力氣救我,我怎麼會死。」

    杜藍低垂著頭,突然抬起來,望著杜野:「以後能不能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會嚇死人的。」也許,能嚇死的只有杜藍和杜野的父母。

    「我知道,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你們男生都愛說這句話。」杜藍眼睛紅紅的,長長的睫毛甚至有幾根倒鑽進眼睛裡了。杜野不是第一次見她狼狽,但卻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她狼狽到連妝都沒化,臉都沒吸的地步。

    她盯著杜野的眼睛,語氣極為堅決:「所以,我要學。」

    凝視著杜藍的眼睛,杜野輕輕歎了口氣,他知道這次是沒辦法阻止了:「好,我教你!」

    杜藍笑了,看著她,杜野突然覺得,就算她十年不洗臉,這個笑也是美麗的。咳嗽一聲,避開了她那很有殺傷力的眼睛,看著那團濕痕:「你不是哭了吧?」

    杜藍的臉突然漲得通紅,又羞又惱:「要你關!」說著就直接跑出去了,正好撞著開門進來的劉言周。

    「不會真的是流口水吧?」杜野喃喃低語,幻想著杜藍沉睡著流口水的畫面,幾乎忍不住要笑了出來。如果不是渾身都在痛的話,他就真的笑了。

    劉言周和小南走進來,盯著杜野,表情凝重。盯得杜野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子宮癌,半晌,劉言周才出了口無奈的氣,像是杜野小命不保:「你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杜野大致描述了一下二人離開後發生的事,劉言周心中怒火升騰,這徒弟不知從哪裡學了一身內功,居然發了神經似的,居然還跑去跟王孤映過招,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想要張口教訓,話到嘴邊,又無奈的嚥回去:「你……唉,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一直都很愛惜自己,怎麼會拼到這地步。」

    「你教我,這就是武林。」杜野隱隱察覺到了師父的態度,長長歎了口氣:「師父,你就直說吧,是不是明天就要送我去火化。」

    「不是明天,但也不遠了!」劉言周恨不得找根籐條狠狠的把杜野抽成陀螺,這杜野不是在念大學之後就火氣全無,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怎麼突然幾個月不見,就變成了生猛大白鯊了。這跟以前的杜野有什麼兩樣。

    其實是有不一樣的,五年前的杜野,是一個還有些莽撞,有頭腦但不知運用的熱血少年,敢拚敢打,死都不低頭。但現在,杜野的本性雖在釋放,可越來越會運用智慧的他卻知道害怕死亡了,在無必要的前提下,絕不會做博命的舉動。他的血很難再熱得起來,也會在必要的情況下投降認輸。

    盯著杜野,劉言周苦笑:「你知不知道,你在遇到小南的地方墜崖造成的內傷一直沒痊癒,又被王孤映連續兩次打傷,後來又遇到那個青城高手,四次內傷疊加,本來就很難治了,但只要有心,也是可以治好!」

    「偏偏……」劉言週一拳砸在病床上,咬牙切齒:「你是不是瘋了,還是忘我教你的醫術。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能練回風秘籍裡的蒼山訣。」

    「蒼山訣?」杜野面色微微一白,事情好像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但他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不能練蒼山訣。

    「你不懂,我告訴你!」劉言周憤怒揮揮手,想把杜野一耳光打醒:「你原本的內傷是怎麼來的,是怎麼樣的。經脈受損,你的經脈在萎縮,你到底有沒有重視過內傷。」

    「蒼山訣治療內傷有奇效,可是,這個效果是在於療養。你不能練,你的經脈會被蒼山訣定型,那樣你就永遠都痊癒不了。」

    「再加上你連續幾次受到內傷,屢次用蒼山訣治療,斷的斷,萎縮的萎縮,又被蒼山訣定型下來,永遠沒辦法恢復。」

    「只要再遭到嚴重內傷,經脈就會損壞到一個致命的程度,到那時,神仙也救不了你!」

    「蒼山訣全世界人人可練,只有你,是斷然不能練的!」

    劉言周越說越激動,甚至於眼睛都紅了,揮著手一巴掌把桌子上的水果震得灑落一地:「可你,偏偏就練了,而且進展還頗快。」

    正如前文所說,蒼山訣很易於修煉,杜野又瞭解醫術,自然修煉得更快一些。但,杜野卻萬萬想不到,這竟然成了能要了自己命的巨大錯誤。

    杜野呆滯,修煉蒼山訣居然為自己帶來那麼大的壞處,不是壞處,而是致命的。

    用方君豪的話來說,那就是:我日,本來以為撿了個金飯碗,原來***是塗滿毒液的。

    他呆了片刻,忽然笑了:「師父,以你的意思,現在還有救。」

    「你倒聰明,怎麼修煉前就笨了那麼一下!」劉言周氣頭過了,語氣緩和了一些,終歸這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就算做錯了什麼,他一樣是要維護的:「最近的內傷只要慢慢調養,總會好的。但要想徹底根除這個威脅,只有一個辦法!」

    凝視著劉言周的眼睛,杜野隱隱有種不詳預感,似乎自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一個字!」劉言周的語氣凝重得像石頭,壓得房間裡氣氛沉甸甸:「廢!」

    「什麼廢?」杜野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面帶驚色:「廢武功!」

    劉言周默默點頭,杜野苦笑,腦中空空:「容我想想!」

    頓了頓,他腦子裡亂麻一團,根本就找不到快刀來斬:「阿豪怎樣?」

    劉言周又怒了:「真不知道你從哪裡惹那麼多事,那天直接逃不了是挺好的,何必繼續招惹。現在好了,惹來了麻煩,連累了人家。」

    「行了,師父,直說吧!」杜野覺得有時候師父是很囉嗦,大概因為年紀大了吧:「現在我經得住打擊。」

    「暫時死不了!他的胸骨寸斷,經脈也被震斷了好幾條,最致命的是臟腑重創移位,淤血積於肺部而不化。」劉言周哼了一聲:「你用用自己的腦筋和醫術想想,到底要怎樣治他。」

    「你的運氣倒好,認識這樣的朋友,居然肯為救你而去死。」劉言周的語氣中分明有一種羨慕,現在利益當道,哪有還這樣生死之交。

    杜野苦笑,他也沒想到,方腦殼居然會推開他,用自己的胸膛頂住了那幾乎必殺的一招。可以想像,如果不是方腦殼的天武內力比自己強悍了好多倍,換做自己,多半早被一掌拍成籃球了。

    這樣一份情,欠得太大了,他怎麼還得掉啊!

    凝神思索片刻,杜野鬆了口氣,好在方腦殼不是沒救,雖然難度比想像中要大:「雖然樣樣都是致命傷,但肺部淤血可用猩紅草化去。」

    「腑臟移位,如果要穩妥,可以試著……」杜野皺皺眉:「但我寧願冒險,找一個內功超卓的頂尖高手行險一博。」劉言周欣慰的點點頭,這徒弟到底還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至於胸骨,只要不是粉碎性骨折,那麼只要用玉板春和……」杜野的話嘎然而止!

    「說啊,只要用玉板春和金露造化泥就可以!」劉言周冷笑連連:「玉板春,金露造化泥,你倒是找來看看。」

    金露造化泥並非是泥土,而是一種似金非金,似泥非泥的金色膏狀物體。這是屬於傳說中的東西,據說只有百年前才依稀有人見到過。要找到這種幾乎等於沒有的東西,簡直就是難於登天。

    劉言周輕哼一聲:「你以為你廢了武功就沒事了,你比他的情況嚴重百倍。」

    「師父,開什麼玩笑。如果嚴重百倍,我現在就不在這裡,而是在火葬場了。」杜野聳肩,他知道劉言周的性格。

    劉言周無奈,杜野的聰明為什麼總是用在揣測人的心理和想法上呢:「我是有辦法治好你,但是除了廢掉武功,還必須要另外一件寶物!」

    「紫蘊針!」

    「如果沒有紫蘊針,半年!」劉言周神情凝重,豎著手指:「最多半年,你必定癱瘓在床,一年後,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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