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著濃濃殺意,澎湃氣浪以屋子為原點,向四面八方波蕩而開。
宋綰與向破天要抵禦這足以傷人的氣浪自然不是問題,二人此刻卻突然不想進屋了。所以,身形飄飄,就著氣浪之勢,人已是飄到了兩丈開外。
天空中,四道流星墜落而下,眼見將要狠狠的砸在地上,多半要砸成人形巨坑的剎那。四道身影猛然間凌空一躍,竟是穩穩的落於地面,口中大呼:「你們中原武林人太無恥了!」
向破天濃眉一揚,宋綰心想這傢伙的打擊面還真不是一般的廣泛啊。
正想著,話音剛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便快速的從遠而近的沿途響起,像是用一種極快的速度追趕而至:「你再說一次!」
刷!哧!
兩聲輕微的響動,卻令得向破天與宋綰同時悚然。一道身影從遠處眨眼射至,人未至,招先到。
一道霹靂般耀眼的閃電轟然爆發出最可怕的氣息,竟是殺氣沖天。
一刀未至,地面竟已在刀氣的壓迫之下,如同耕田般翻出一道深深的小坑!
恐怖的刀!恐怖的招!
這一刀直斬向蔣宗虎四人中使刀者,那人驚駭滿面,竟是眼睜睜的望著這一刀斬來,只覺得渾身氣息已被壓制。強行提刀迎面殺傷,怒吼一聲,掌中刀爆出光芒,無堅不摧的刀氣嗖一下射出!
叮……一聲悠長清脆的響聲剛剛響起,便見到狂呼一聲,聲音中充滿了慘痛與悲怒。
空中灑落血色雨滴,一隻胳膊飛上空中,旋轉著,還握著那斷掉的刀。
一條身影轟然一聲倒在地上,身子蜷縮著,偶爾抽搐一下,口噴出大量的鮮血!
「哇……」宋綰拖長了聲音,很是一副見到那美剋星人的驚歎:「好漂亮,好殘忍!」
向破天面色凝重:「生死刀,斷生死!」
凝神望去,他與宋綰倒抽一口涼氣,這王家之人,一招敗敵,竟連刀鞘亦未出。
承德王家,生死刀,一刀斷生死,不是敵死便是我亡,所以是為生死刀。
這王家之人驀然轉身盯著宋綰,面上漸漸浮現一縷嘲弄:「原來是宋綰,放著好好的……」
「天王,如果有人故意找我麻煩,你覺得我該不該打架?小時候,老師說要做乖孩子,不打架的!」宋綰笑嘻嘻的,眼裡卻是寒光陡現。
如果方君豪在,他多半會摟著宋綰的肩膀哈哈大笑:傻佬,你聽錯了,老師說的是要做怪孩子!
向破天很想笑,但覺得剛傷了一人就大笑,好像太傷人了。這王家之人已是轉面望向他:「向天王,七年未見了,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得很!」向破天哈哈大笑,見王學憲似乎滿面懷疑,笑著道:「王兄,不要擔憂,今次我來此,也是為了報仇。」
「哦,如此再好不過,我也不想與天王為敵!」王學憲陰森森的目光掃在宋綰身上,背負著雙手冷冷道:「兩年前,你傷我王家子弟,此事要待如何交代。」
宋綰跳起來,好像屁股被捅了一刀似的,油滑道:「哇,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有證據了再說跟我說吧。千萬別說那人說是我幹的,我現在也可以捅自己一刀,然後去找警察哭訴你捅了我。這又怎麼說。」
王學憲面色有些難看,緩緩道:「聽說你前些天與天刀一戰,未分勝負。與我一戰,此事便揭過不提。」
「莫要搞我!」宋綰頭搖得如同撥浪鼓,很像是將要被強姦的老女人一樣,面上全是恐懼:「誰不知道你們生死刀,一刀就要人小命。要打,這裡很多人都可以滿足你,比如天王,比如裡面的雷家人……」
「誰在說我!」一道身影從屋中竄出,伴隨著另一些身影竄上空中,落於地上,將蔣宗虎幾人包圍住。掃視場中一眼,這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笑聲似乎都如雷聲:「今天好大的場面,連天王都來了,王家也到了,就不只八家六派,還有幾家沒到?」
「武當青夢,見過各位!」一個朗朗聲音在這片空地上迴盪著,一個矯健的瘦削,卻不失清峻的身形出現在所有人視線中。
見到此人,就連宋綰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那雷千里更是聲如雷震一般:「怎麼又是你青夢,難道武當就沒別的好手了?」
青夢似乎是一個極為扎手的人物,在場所有人見著,無不頭疼得要命。
不知什麼時候已然到了村落邊緣藏身的杜野捅捅項粲,像捅兔子屁股似的。
項粲很想說請不要捅我,也請不要拿手指捅,很不衛生的。但想想說出去大概會讓人覺得自家是從遙遠的山上來客,所以他只能很無奈的低道:「青夢很麻煩,囉嗦而且纏人。他從不殺人,也從不容忍任何人在他面前殺人。」
這是一個很……古怪的傢伙!杜野心想青夢的師父倒是有趣,居然知道徒弟的性格,所以改了那麼個道名。不過,更令他關注的是青夢那個不殺人而又容易生氣的性格。
青夢似乎也知道自家的嗜好很不招人待見,抱拳笑:「各位不必皺眉,鄭西樓是武林公敵,我自然是當做什麼都看不見。」
掃眼望去,項粲心臟狂跳,像是被人用巨錘狠狠的敲打著:「媽的,今天的高手太多了,幸虧沒有踩進去。」
「哦?」杜野心想就算踩進去,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況且,遲早這水他都要趟一趟:「介紹一下?」
「情意門的鬼頭鬼腦!」項粲覺得今天搞不好可以開個武林大會了,指著一對男女介紹。也指著另幾人:「殘陽道的,金仙宗的……不是吧!」項粲呻吟得像被搞得高潮迭起的性感女人:「連青天道也來了!」
大場面,絕對的大場面。項粲覺得上次自己被圍堵,簡直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事實也證明,不是每一門每一派都把回風秘籍放在眼裡,畢竟杜野都知道回風秘籍的來歷,其他人知道的多半也不少。因而上次即便有人來圍,多半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大高手。
但今天,情況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不是不太一樣,根本就是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回風秘籍,跟鄭西樓,完全沒有可比性。就像小孩子玩的玩具車跟真正的頂級超級跑車的比較一樣。
杜野幽幽歎息,不錯,村裡都是高手,他和項粲根本就不敢進去,生怕自己成為那只可憐的無處申述的倒霉小螻蟻。偏偏這,只要稍有些自尊的人,多半都會被刺激。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武功太差了。玩計謀也是必須要有一定的實力做為後盾的,不然,一力降十會的事,一樣會發生。杜野歎了口氣,心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突破體修達到精修。按青衣的說法,只要達到精修之境,就算是半隻腳踏進了高手的領域。
瞧了就在自己身旁匍匐於地的小南一眼,心想小南能一刀劈死周紫陽,也不知武功到底有多強,能不能與村裡的人鬥上一鬥。
正當杜野又一次被刺激的時候,村裡的寒暄已然差不多了,眾人將蔣宗虎等人圍在打穀場裡,圍得死死的。多半就是會飛,也要被無數人形導彈給擊落下來。
宋綰顯然不想太出風頭,藏在向破天身後,像足一隻面臨大灰狼的恐懼小兔兒。其實在場的多半都知道,如果宋綰是小兔,那多半也是一隻生著獠牙的變種兔。儘管宋綰覺得自己的門牙不像兔子……
不得不說,蔣宗虎等人的行動還是很有一定欺騙性的。起碼,能夠追蹤上的來的,幾乎都是高手,當然,項粲純粹只是一個意外罷了。
最重要的是,蔣宗虎等人的行動,幾乎瞞過了很多門派,比如宋家和青城等好些大門派就完全沒有察覺到。當然,按道理來說,他們現在應該正在狂馳而至。
也因此,來到此地的,除了王家和雷家等少數門派中人以外,其他的大都是像向破天這類獨行人士。當然,能夠一路追蹤到此,就算是獨行者,必定有自家出色的地方,多半也不會畏懼各家各派。
不過,這亦立刻造成了一個問題,人人都是各懷一點小心思。將蔣宗虎等人圍著,卻無人先動手。
青夢倒是老實不客氣的走上前去,衝著***裡的蔣宗虎喊話:「蔣門主,在下武當青夢,送你一句話。放下鄭西樓,我保你們安然無事。」
蔣宗虎輕蔑一笑,手中再緊了三分:「武當也好,少林也罷,說破了天,我也決計不會放人,不要浪費口水了。有膽識的,就過來動手。」
眾人望著蔣宗虎手中捏得死死,只要輕輕一動手指就能捏死的鄭西樓。鄭西樓瞧相貌,已是很老了,臉上的皺褶不但能夾死蚊子,多半還可以夾死人。
向破天從懷中摸出一張照片,那是鄭西樓在十年浩劫期間被人拍下的樣子。拿來對照了一下,確實有七分相似,剩下的三分不似,或者便是歲月流失的痕跡。
不過,亦有更加認真細心的人觀察著鄭西樓的手,見到其手掌各部位厚厚的老繭,這才半信半疑。
真的鄭西樓?懷疑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幾乎每個人都懷疑,以鄭西樓曾經天下第一的武功,怎可能輕易被蔣宗虎所擒。
要知道,人的身體固然會衰老,但是內力這玩意卻是越練越精純。以鄭西樓百歲之齡,縱然行動不得,多半內力也是充盈得要命,應當很難被擒住。
可眼下這人,的確很像。到底是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