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縣數十公里外的小鎮……
「姜師兄,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青城的楊紫龍是一個近四十歲的乾瘦中年,他望著自己的姜紫重師兄低聲道:「沒理由蔣宗虎他們一直在賓館裡,現在都午飯時間了,他們怎麼還不動身?」
胖胖的姜紫重笑瞇瞇的,擠出一塊塊可笑的肥肉,像是古時候的土財主一樣,要是能把雙手攏在袖子裡,那就十足像了。不過,只要對青城有所瞭解的,便可知,這姜紫重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青城之所以在這二十年裡快速崛起,他的作用是不可磨滅的。
當然,便是不提其他的,單只是姜紫重的武功,就極為了得。青城武功向來走陰柔連綿之道,偏偏這姜紫重,卻能練出柔中帶剛的分金斷玉手,便可觀其實力在青城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強。
姜紫重面上的肥肉一塊塊疊在一起,就算他不笑,這也十足與笑沒什麼分別了:「紫龍,做大事要有些耐心,張師弟已經去探查了。」
正說話間,一個彪形大漢邁著闊步走進來,附到姜紫重耳邊低聲說:「師兄,好像蔣宗虎他們不見了,只剩下四門的弟子。」
姜紫重面上肥肉一抖,噌的一下站起來:「中計了!走。」
姜紫重兩百多斤的身體走出去,頓時嚇壞了不少人,有人低聲道:「操,青城還真是大手筆,連姜紫重也來了,還要不要人活了。」
姜紫重抖著肥肉,一步步走出賓館,來到隔壁街的賓館。徑直走進去,招呼其他人盯著其他房間,然後來到某個房間,手一推門,便聽得卡嚓一聲,直接就走進去了。
姜紫重掃視房間一眼,發現裡面幾人正無聊的打撲克牌,他也不客氣,沉聲道:「蔣宗虎去了哪裡?」
這幾人頓時大怒,拿出兵器砍過來:「你是什麼東西……」四門派都是海外的,自然也是各人種的弟子都有,英語罵出來,姜紫重自然聽不懂。
但是,只要聽得懂中文,那就夠了。姜紫重輕描淡寫的揮揮手,肥肥的手閃電般拍中刀劍,刀劍頓時叮一聲,作寸斷。
這一手功夫可漂亮得很,頓時便將這幾人給嚇住了:「我們不知道!」
姜紫重冷冷的眼神,卻因為面上的肥肉擠成笑容,看起來有些可笑。可他的動作卻一點也不可笑,一把擒住一人的喉嚨,掐著拎起離地,不到片刻便已是開始吐舌頭了:「一個不說,我就殺一個,全部不說,我就全部殺!」
……
片刻之後,姜紫重面無表情的走出了房間,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招呼楊紫龍等人:「我們走!」
「師兄,去哪裡?」楊紫龍瞧見血跡,低眉順眼的詢問,像一條為了求生而拚命搖尾巴的小狗。
「湖南……」姜紫重眼中惱色一閃而過,這種被欺騙的滋味,他大概好久沒試過了。
青城的人迅速離開了小鎮!當他們離開不久,一群人瘋狂湧進來,一見之下,頓時呆住了。
房間裡血腥氣瀰漫著,四個缺了胳膊的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被點了穴道。
「**,姜紫重都那麼大年紀了,這雜碎下手還是那麼狠!」一人回想起姜紫重過去的事跡,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觸目處是那四條孤零零而血淋淋的手臂扔在地板上,頓時驚呼:「快解開穴道,問問到底青城得到了什麼消息!」
解開了穴道,這四人甚至剛醒過來,就抱著腦袋大喊:「不要傷害我們,我們說,師父他們可能是去了湖南……」
蔣宗虎等人昨夜已偷偷拋下弟子離開的消息迅速傳播開,聚集在陳縣的大隊人馬得知消息,勃然大怒,覺得自己好像打算偷情的人,在這裡苦苦等待著情婦來見,結果等來的卻是老婆……
「***,被耍了,**,現在去湖南,走!」陳縣幾乎不到半小時之內,所有的武林人士走得一乾二淨,集體向著去湖南的路上進發。
原本喧鬧的陳縣立刻安靜下來,陳縣縣長無奈想,什麼時候才會再有這樣的一波遊客呢……
就算趕去湖南,也有快有慢。有的人用的是手機中的戰鬥機,但其本人未必能做得到。但有的人用的雖是破爛小靈通,卻有著武林人中的戰鬥機的實力。
數百武林人士瘋狂的向著湖南前進,生怕自家去晚了,連湯都喝不到,只有啃泥巴的命。每個人都在想,就算吃不了肉,也該喝口湯,至於泥巴,讓後面的人去啃吧。啃泥巴萬歲……
與此同時,遠遠走在前面的人卻在抱怨:「下次再也不做這樣的事了!」
項粲咬牙切齒,像是碰到了殺父仇人,使勁晃著酒壺,拚命的抬高,希望裡面還能再流下一點酒,只要一點就好了。但是,如果兩小時前,他就做過這樣的事,那現在就算有,多半也不是酒,而是水。
他鬱鬱的坐下來休息片刻,盤算著現在大概是在湖南境內了。心想這兩個傢伙倒真是很能跑,一夜之間,居然足足跑了幾百里路,從湖北跑到了湖南。
他現在只盼,就算從湖南跑到湖東湖西都不介意,只要能跑過有人的地方就好了,何必老是搞得神秘詭異,淨往幽僻的森林和群山鑽。他只不過是想喝口酒,吃頓熱騰騰的飯罷了。
休息了一下,無奈的沿著記號繼續趕路。可再走了一會,突然發現失去了記號,他心想該不會自己被那老劉給晃了吧,這事可不好說。
正在苦惱的腹誹著,卻隱隱聽到腳步聲傳來,他連忙藏身起來!遠遠見到兩人正在一邊說話,一邊走過來。
遠遠的瞧不清二人的模樣,項粲心想難道這兩個人那麼齷齪的跑到森林裡面來搞什麼,要不然就是一些無聊人士跑來探險,這些人連熱飯都不願意享受,跑來這樣的地方吃苦,真是有毛病。
項粲顯然覺得自己也屬於有毛病的這一類人,也很難歸納於正常人類了。正尋思著,二人越來越近,他眼睛忽然直了,那走在前面的人好像是……
「小南,你對這裡的環境好像很熟悉,是不是常常到處打獵?」杜野其實沒有注意到自家的話完全沒給小南多少講話的機會,而他本來就是想跟小南多交流,讓他習慣說話。等他意識到,才補充一句:「你說說打獵的情形!」
「嗯!我……」小南正要開口,驀然止住身形,面露警惕之色。
卻聽得森林中傳來哈哈的狂笑怪聲,就在周圍響著:「哈哈哈,杜野,你死定了……」
杜野吃了一驚,自家內傷還很重呢,如何動得了手。幾乎又立刻察覺到不對,自家好像不是什麼大明星,更加不是什麼名人,出道以來認識的武林人也就那麼幾個,怎麼可能突然冒出一個認識自己的!
小南身形一晃,人已出現在六七米外的一棵參天大樹前,一刀橫砍過去,沒有任何的招式,僅僅是又快又狠又準!
轟隆一聲巨響!伴隨著一聲驚呼:「杜子,叫住你朋友!我是……」
「項粲,你怎麼到這裡了……」杜野未等這聲音喊出名字,就立刻想起來,哈哈大笑:「以後千萬莫要裝神弄鬼,我這朋友可不會手下留情。小南,停手吧。」
轟隆隆……杜野仰頭望去,嚇出一身冷汗。這棵大樹竟被小南一刀斬斷,正緩緩的向他砸下來。
杜野覺得全身汗毛擠出無數汗水,他拚命使出流光術,眨眼射出老遠開外,目瞪口呆的望著這棵可能生長了幾百年的大樹轟隆隆的倒下,壓壞無數小樹。聲勢震天,灰塵和樹葉更是飄了滿天都是。
悶哼一聲,杜野擦去嘴角的血絲。本來就有內傷,再使天武內力,更是激發了傷勢,覺得五臟六腑一陣絞痛。半晌才稍好一些,望著同樣目瞪口呆的項粲:「以後這樣的玩笑還是少一點對保護環境有好處,你為什麼在這裡?」
項粲回過神,撓撓頭嘿嘿笑:「你猜猜……」
杜野凝神思索片刻,洒然輕笑,試探道:「鄭西樓?」
項粲呆住,此刻他只覺得杜野多半是一路跟蹤自己,要不然,多半杜野不是人。難不成上次通話時說過自家在幹什麼,他驚詫萬分:「你你你怎麼知道!」
「我猜你不是無聊得跑到森林裡玩的人,你寧願找個髒髒的小飯館,從早上喝到晚上!」杜野笑了笑,那些日子與項粲經常在一起,對他還是很瞭解的:「你能為了回風秘籍拼,鄭西樓的秘籍,你不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
項粲無話可說,他現在有點領悟方君豪的感受了,跟杜野這樣的人做朋友,的確會變得很懶,懶得思考:「你真行,我是為了鄭西樓……」
他想了想,將自己這一路上的事對杜野說了,末了還抱怨:「你胡扯什麼沒人能看得出蒼山訣被改過,那老傢伙一眼就看出來了,你太丟臉了。」
「丟臉,不,不會!」杜野感慨著人生何處不相逢,含笑道:「因為他很可能就是我師父。」
項粲傻眼,不是都說地球村了嗎,可人與人要碰到,沒那麼容易吧。畢竟這星球上可有六十億人口啊,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撞鬼了,搞不好可以去試試買彩票:「怪不得!」
他目光移到一旁沉默不語的小南身上:「你朋友?武功太誇張了,如果會御氣,估計他能和宋綰拚一拚!」
「宋綰?」
杜野愕然,心想有沒有那麼巧啊,難道頭頂上真有個妖怪或者神明:「叫他小南,我剛認識的朋友。他一直生活在山裡,所以暫時不太會與人交流。」轉身望著小南笑:「幸虧你剛才沒傷到他,他是我朋友項粲。」
「他,沒敵意,所以,我,沒傷他!」小南沉默著,半天才吐出這句話,倒是流利了一些。
「你行啊……」項粲打量著小南,覺得這是一個很神奇的小傢伙。轉頭看著杜野:「現在沒線索了,怎麼辦,你師父做事不厚道。」
杜野啞然失笑:「一定有緣故,他不是過河拆橋的人。至於怎麼跟上去……這就!」他遲疑著,他看起來比別人聰明是因為他多看多聽少說,而不表示他是獵狗,用鼻子聞聞就知道了。
「我,可以!」小南的語氣充滿自信,儘管他多半連自信是什麼東西都搞不清楚,但他知道在森林裡跟蹤獵物,是他擅長的事。
杜野微微一怔,覺得自己運氣真是不賴,希望好運氣可以一直跟隨自己,隨即輕笑:「問題解決了!」